他的雙手結印速度越來越慢，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腳下的瑩白色飛舟上，瞬間蒸發成白色的霧氣，飛舟表麵的太極符文也隨之黯淡幾分。
    他能清晰感覺到，體內的太極陰陽本源已經消耗了九成以上，大道根基都開始出現細微的裂痕，每一次催動陣法，都伴隨著鑽心的疼痛。
    若不是靠著混沌困神陣反哺的一絲混沌之力勉強支撐，恐怕早已支撐不住。
    可黑暗神主的氣息還在變強，如同附骨之蛆，死死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散！”
    太清道人麵色略顯蒼白，卻絲毫沒有理會黑暗神主的嘲諷。
    他眼中閃過決絕的光芒，雙手快速結出一道複雜的太極法印，法印上流轉著黑白二氣，朝著眼前那看不見一絲光亮的黑暗之海狠狠打出。
    金色的法印如同流星般劃破虛空，帶著撕裂黑暗的氣勢，可在觸及黑暗之海的瞬間，卻如同投入泥潭的石子。
    僅僅隻是蕩起一絲微弱的波紋，便徹底沒了聲響，連一點漣漪都未曾留下，仿佛從未出現過。
    “大哥！”上清道人、玉清道人兩人同時驚呼一聲，聲音中滿是擔憂與急切。
    他們的身上早已血肉模糊，原本整潔的道袍被撕裂成布條，露出了裏麵縱橫交錯的傷口，黑色的黑暗之力在傷口中如同小蛇般遊走，不斷侵蝕著他們的本源。
    曾經的淡然出塵、仙風道骨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難以掩飾的疲憊與痛苦，連站立都需要依靠手中的法寶支撐。
    上清道人的誅仙劍斜插在虛空，劍身上的金色符文崩碎了大半，隻剩下幾道核心符文還在頑強閃爍。
    玉清道人的玉如意表麵出現了數道清晰的裂痕，環繞的因果鎖鏈斷裂了數條，垂落在虛空之中，兩人的氣息都已衰弱到了極點，比普通的神話九劫境強者還要虛弱。
    伴隨著黑暗之海的不斷彌漫，整個神話戰場的混沌之氣都被徹底汙染，空氣中充斥著濃鬱的黑暗之力。
    他們隻能汲取到極其少量的純淨混沌之氣，轉化為本源能量的效率不足往日的一成。
    本源之力的嚴重不足，再加上十數尊九階神主的輪番圍攻，即便他們是半步大道境強者，也早已不堪重負。
    能夠支撐這麽多年，全是靠著耗費自身大道本源、損壞根基換來的。
    上清道人強行燃燒了三成本源，才勉強維持誅仙劍的威力。
    玉清道人撕裂了部分因果線，才一次次避開致命攻擊，如今兩人都已是油盡燈枯，再也經不起任何消耗。
    不遠處的秦軍陣營，景象更是慘不忍睹，如同人間煉獄。
    一尊尊身穿黑甲的秦軍將士，血肉模糊的屍身如同斷木般飄蕩在虛空之中，甲胄破碎不堪。
    有的頭顱不翼而飛，有的身軀被撕裂成兩半，黑色的血液在虛空中凝結成珠，散發著刺鼻的腥味。
    曾經整齊劃一的軍陣，如今隻剩下一片狼藉，唯有一尊白發老將還在堅持戰鬥。
    他是跟隨秦政征戰萬年的副將王翦，此刻渾身淌血，鎧甲破碎得隻剩下幾片甲片掛在身上，手中的長槍早已斷裂，槍頭不知去向，隻能用布滿老繭的拳頭與敵人廝殺。
    可他麵對的是三尊九階神主的圍攻，每一次反抗都顯得徒勞而悲壯。
    他剛一拳擊退一尊黑化的神話八劫境強者，便被渾源神主一腳踹中胸口，巨大的力量讓他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撞在一具秦軍屍身上才勉強停下。
    渾源神主縱身追上，一腳狠狠踩在他的頭顱上，將他的臉死死按在冰冷的虛空之中，黑色的黑暗之力順著腳底湧入，不斷侵蝕他的識海。
    “老東西，都這副模樣了，還敢反抗？”渾源神主獰笑著，腳下的力量不斷加重，伴隨著“哢嚓”的骨骼碎裂聲，王翦的額頭滲出鮮血，染紅了身下的虛空。
    其他兩尊神主則圍在一旁，如同看戲般，不斷用黑暗之力攻擊他的四肢。
    他的左臂被生生折斷，斷裂處湧出黑色的血液，剛在本源之力的作用下開始修複，又被一道黑暗劍氣斬斷。
    左腿的骨骼徹底碎裂，無法支撐身體，右腿則被黑暗之力侵蝕得失去知覺，連動彈都顯得困難。
    王翦的身軀在破碎與修複之間反複，每一次修複都伴隨著撕心裂肺的疼痛。
    可他緊咬著牙關，嘴唇被咬得鮮血淋漓，始終不肯發出一聲慘嚎，渾濁的眼中依舊閃爍著不屈的光芒，死死盯著渾源神主，充滿了恨意。
    那些九階神主見狀，臉上的戲謔與殘忍更濃。
    “給我叫出來！”
    一尊神主狠狠踹在他的腰上，黑暗之力順著腳印湧入，震碎了他的數根肋骨，“隻要你求一句饒，說一句‘黑暗神主萬歲’，我們就給你個痛快！”
    可回應他們的，隻有王翦充滿血絲的怒視與含糊不清的怒罵，即便牙齒被打碎，他也未曾吐出半個求饒的字。
    “滾開！”秦政的怒吼聲劃破虛空，帶著滔天的怒意與絕望。
    他手中的問天劍爆發出璀璨的金光，金色的劍氣如同長龍般呼嘯而出，一劍將身前阻攔的巨峰神主斬裂身軀，神主的黑色血液濺滿了他的龍袍。
    金色的劍氣順勢橫掃，逼退了兩尊九階神主，留下兩道深深的空間裂痕。
    身下的人道大道虛影暴漲至萬丈高，如同撐天的巨柱，狠狠撞碎數尊九階神主的大道法則領域，無數法則碎片四散飛濺，發出刺耳的聲響。
    可他剛衝出數丈，便被命運神主的命運絲線再次纏住。
    這些銀色的絲線如同有生命般，從虛空之中不斷湧現，死死纏繞著他的四肢與軀幹，每一次掙紮都會被勒出深深的血痕，鮮血順著絲線滴落，被絲線瞬間吸收。
    他看著不遠處被肆意折磨的王翦，眼中布滿了血絲，心髒如同被萬千鋼針穿刺，疼得幾乎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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