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著金製的小旗子，在沙盤上指指點點：&34；這裏，王邑已經攻破了...這裏，王尋正在推進...&34；
    沒人注意到，沙盤角落裏的&34；漢軍&34；小木人，正詭異地保持著衝鋒的姿勢。
    當最後一縷夕陽透過窗欞，在那精致的沙盤上投下血色的光影時，王莽誌得意滿地宣布：&34；待昆陽大捷，朕要在未央宮前立一座凱旋門，就用繳獲的漢軍兵器來鑄造！&34；
    群臣再次山呼萬歲，聲震屋瓦。殿外，一隻烏鴉突然從簷角飛起，發出刺耳的叫聲，很快淹沒在歡慶的聲浪中。
    此刻的王莽還不知道，就在他欣賞歌舞的時候，真正的昆陽戰場上，王邑正癱坐在黃金打造的指揮車裏，臉色慘白地看著天空墜落的火球。那些號稱&34；所向披靡&34；的雲台車，正在暴雨中變成一堆堆昂貴的廢木料。
    而被他嘲笑&34；連鎧甲都穿反&34；的劉秀，正率領三千死士，如尖刀般插向新軍的心髒。
    這幾日王莽坐立不安，眼皮也跳個不停。南陽的戰況不知進展如何，已經有十天沒有收到戰報了。
    &34；報——宛城急報！&34；傳令官連滾帶爬衝進未央宮，腦門上的汗珠子甩出一條優美的拋物線，精準地落在了王莽新做的龍紋靴上。
    正在批閱&34；昆陽大捷在即&34；奏章的王莽手一抖，朱筆在竹簡上拖出條血淋淋的紅線。&34；慌什麽？&34；他強作鎮定地捋了捋花白胡子，&34；可是昆陽捷報？&34；
    &34；陛、陛下...&34；傳令官趴在地上直哆嗦，&34；宛城...失守了...&34；
    &34；什麽？！&34；王莽猛地站起來，案幾上堆成小山的竹簡嘩啦啦塌方。十天前戰報還說宛城固若金湯，怎麽轉眼就...他忽然覺得胸口發悶，那件精心仿製的周天子冕服突然勒得喘不過氣。
    還沒等消化完這個噩耗，殿外又傳來鬼哭狼嚎：&34；昆陽急報——&34；這次闖進來的是個滿臉血汙的校尉，頭盔都跑歪了，&34；四十二萬大軍...全軍覆沒！王尋將軍戰死，王邑將軍...跑、跑回來了...&34；
    王莽眼前一黑，一把抓住身旁的鎏金蟠龍柱才沒栽倒。他精心保養的長指甲在龍鱗紋路上刮出刺耳的聲響，就像他此刻破碎的心聲——那可是他掏空國庫打造的新軍啊！光那三百輛雲台車就花了夠買下半座長安城的錢！
    &34；陛下？陛下？&34；宦官們手忙腳亂地遞上參湯。王莽推開湯碗，顫聲問：&34；誰...是誰幹的？&34；
    &34；是、是劉秀劉伯升兄弟...&34；校尉結結巴巴道，&34；聽說劉秀衝鋒時天降隕石，暴雨突至...&34；
    &34；放屁！&34；王莽突然暴起，抓起案上青銅鎮紙砸向殿柱，驚得簷下銅鈴叮當作響，&34；定是王邑這廢物推卸責任！&34；但罵完他自己先哆嗦起來——最近長安城裏確實流傳著&34；劉秀當為天子&34；的童謠...
    三更時分，王莽獨自在溫室殿轉圈，把新鋪的西域地毯磨出了個焦黑的圓。他突然停住，神經質地揪住心腹大臣崔發的袖子：&34；愛卿，你說...劉秀真會妖法？&34；
    崔發嘴角抽了抽：&34；陛下，臣查過了，那隕石就是普通天象...&34；
    &34；那暴雨呢？！&34；王莽眼睛瞪得溜圓，&34；昆陽旱了半年，偏偏那天發洪水？&34；
    &34；這個...&34；崔發擦擦汗，&34；據逃回來的士兵說，劉秀突圍時確實喊了句&39；天助我也&39；...&34；
    王莽頓時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蹦三尺高：&34；看看！朕就說有問題！&34；他突然壓低聲音，&34；快去把那個會望氣的李尋找來！還有，把宮裏姓劉的太監都調去刷恭桶！&34；
    次日朝會，群臣發現龍椅旁新擺了麵青銅照妖鏡。王莽頂著倆黑眼圈宣布：&34；即日起，所有奏章要用朱砂寫&39；新室當興&39；四字辟邪！&34；見大臣們麵麵相覷，他猛地一拍案幾：&34；愣著幹嘛？朕昨晚夜觀天象，紫微星都他娘...咳咳，都有些暗淡了！&34；
    退朝後，王莽鬼使神差溜進占星台。當看到竹簡記載&34；熒惑守心&34；的天象時，這位改革家終於崩潰了。他一把扯下冠冕，露出稀疏的頭頂：&34；天命？去他娘的天命！朕分明是照著《周禮》改製...&34；說著說著突然嚎啕大哭，&34；可周武王伐紂時也沒見下隕石雨啊！&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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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絕的是當晚，疑神疑鬼的王莽做了個噩夢。他夢見未央宮變成了昆陽城，自己穿著龍袍在城頭瑟瑟發抖，而城外...騎著麒麟獸的劉秀正帶著會噴火的隕石大軍緩緩逼近...
    &34；護駕！快護駕！&34；王莽尖叫著驚醒，把值夜的黃門侍郎嚇掉了拂塵。從此長安宮裏多了條規矩——所有侍衛必須隨身攜帶黑狗血和桃木劍。
    而我們的穿越者知道，當統治者開始迷信的時候，這個王朝的喪鍾，就已經敲響了。
    但是，王莽自己就是個穿越者，不過是文革時期，閉塞的時代穿越過來的，見識是有點問題。但是，畢竟他是一個現代人。而且他深知穿越者的力量，這昆陽之戰能以區區兩萬挫敗他四十二萬大軍，妥妥的就是降維打擊。
    &34；陛下，該用膳了...&34；小太監捧著食盒跪在殿外，已經換了三遍菜了。殿內傳來王莽神經質的嘀咕聲：&34；花露水...玻璃鏡...高度酒...這配方我當年在知青點都沒搞明白...&34；
    突然殿門被猛地拉開，王莽頂著雞窩頭衝出來，龍袍皺得像醃菜幹：&34；去！把那個會造琉璃的西域工匠給朕叫來！&34；他眼睛通紅，活像連續刷了三天抖音的網癮少年。
    三日後，當敗軍之將王邑灰頭土臉逃回長安時，王莽正在禦花園搞行為藝術——他讓人按記憶中的&34；現代化農業&34；種了塊試驗田，結果把西域進貢的鬱金香當土豆給種了。
    王莽一聽說王邑逃回來了，氣不打一處來：“快把他給我帶來！”
    王邑跪在下麵，埋著頭，不敢抬頭看王莽。再也不是在軍中耀武耀威的樣子了，更不提仗要打得有技術含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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