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7章 令人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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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拉斯堡醫院的醫生同時進行著兩個人的急救,一個是在工廠被法國運過來的老式機床謀害的本地人,一個是在本地進行工作時意外受傷的法國士兵。
醫院血庫的存量在均勻分配到兩個人,實際上在法軍軍官的要求下更多的分配到士兵身上後,沒過多久就不夠了。
法軍軍官和其他幾名士兵以及年輕工人的工友們焦急的等在各自的急救室外麵,等待著裏麵傳來好消息。
在法軍軍官那邊,隨著一陣猛地推門聲,白大褂上與手套上有些許血跡的醫生嚴肅著一張臉走了出來。
“醫生,怎麽樣?”
法軍軍官操著一口不熟練的德語對醫生問道,一旁另一名會德語的法軍士兵幫忙翻譯著這句話。
醫生搖了搖頭道:“醫院血庫馬上就要沒了,你們誰願意當誌願者獻血,願意的跟護士去測血型,你們這個同伴血型是a。”
軍官和那幾名士兵全部表示願意去獻血,他們留下一名士兵在這裏待著照應後,剩下所有人都去驗血型去了。
同樣的場景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也發生在工人隊伍那邊,醫生讓工人們去驗血型,那名年輕工人的血型同樣也是a。
所幸醫院的人手與設備十分充足,在驗血這一環節花不了多長時間。
工人們和士兵在驗血的時候偶遇了,雙方誰也不打擾誰,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
約莫一刻鍾後,驗血的結果陸續出來了,發生了一件兩邊誰都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幾名工人和幾名士兵裏有a型血的人隻有一個,有一個工人是a型血。
剩下的工人和士兵裏倒是有o型血的,可現在需要大量輸血,用o型血隻會造成更不好的後果。
大量輸入o型血的話,可能人還沒失血過多就因為其他反應死掉了。
為了安全起見醫生隻能逮著那一個a型工人猛薅,從工人身上抽取了四百毫升血液後,這四百毫升獻血應工人要求立刻送往工友那邊。
士兵看見這樣急了,那名會德語的士兵急忙叫住護士連聲說道:“誒誒,走這邊,這邊,給我的戰友送去。”
“什麽叫給你戰友送去?”
工人見到這一幕,心中立刻湧上了極大的不滿,那名獻血的工人右手按著棉簽對法軍士兵講道:“我的血要給我工友用,憑什麽給你們用?!”
“為什麽不能分一些給我的戰友用?你們難道這麽自私嗎?”
“我的那名戰友可是給平民幫忙才受的傷,為什麽不能給他用?”
會德語的士兵反問著工人,在場的其他士兵見氣氛不對,紛紛做出了想要取下步槍的動作,他們來到這裏的時候身上可是都攜帶著武器的。
那名軍官也摸上了腰間的配槍。
氣氛逐漸變得不妙起來,工人知道這裏誰的話語權最大,見到法軍摸上步槍後隻能罵罵咧咧的講到:“他媽的一群強盜!”
“好好好,給你們用,給你們用行了吧!”
隨後那四百毫升血分了二百毫升給法軍使用,不過四百毫升血液本身就不太夠,分出去就更不夠了。
工人知道這一點,於是他對給自己抽血的護士擠出一個笑容道:“那個,護士啊,能不能再抽二百毫升我的血啊…”
“再抽就對你的身體有壞處了。”護士搖了搖頭拒絕了工人的想法。
已經止住血的工人拍拍自己的胸膛自信的說:“我哪怕是往床上躺半年,隻要能讓那小子活下來,那就是值得的。”
“護士姐姐,再抽一點,再抽一點嘛。”
麵對工人的要求,護士大概也是認為救人要緊,隻能服軟繼續從這名工人身上抽取了二百毫升的血液,抽完這二百毫升後工人在工友的攙扶下走出了房間,然後一屁股坐在了走廊的座椅上,他感覺自己站都好像站不起來了。
法軍士兵見了就又要求勻出來一半,無奈之下,隻能繼續勻一半給法軍士兵用。
“這群法國強盜…”工人們低聲咒罵著法國人,會法語的法軍士兵自知理虧,隻能當什麽都沒聽見。
這時候一名護士從抽血室中走出,一名工人疑惑的叫住護士問道:“我想問一下為什麽血庫會不夠啊?連兩個人所需要的血量都沒法滿足啊?”
聽到這個問題,護士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還在一旁的法軍,看到這個動作,工人就立刻明白為什麽血庫血量不足了。
護士走近他們小聲說道:“還不是法國人把血庫的血都運走了,連帶著還有一些藥物也被他們搶走了,法國人說會給我們送過來,但是到了現在他們也沒有送過來。”
醫院原先的藥物配額都是從德國藥廠進貨,現在被法國占領了,就沒辦法從德國買藥了。
“真是強盜…”
工人對法蘭西公社的怨念更深了。
拿走血庫的血和一些藥物,這是法軍的抽象行為,但沒有來得及把說好的配額送過來,這其實不是法國人故意不送。
而是法國佬自己也缺藥物,法國本土藥物配額都有些不足,哪輪得上給阿洛地區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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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對兩名傷者的搶救仍在進行當中,那名士兵還好,關鍵還是那名年輕工人,他的出血量過大,需要更多的血液。
止血倒是止住了,但需要更多的血。
兩邊都要用血,在抽血處的法軍軍官知道後站在醫院走廊裏對著這裏的人大聲喊道:“請問有誰願意為我的同伴獻血,我們會好好感謝他的!”
人們你看我我看你,有議論紛紛的,有盯著他們看的,反正沒有一個願意獻血的。
還是軍官心急了,他不如讓醫生站出來說誰願意獻血去救那個本地人,然後再從裏邊勻出來一些去給自己的部下。
人們的冷漠讓法軍軍官感到尷尬與失望,這時候他注意到那幾名工人又回來了,他們推著一名坐輪椅的中年男人來到了這裏。
坐輪椅的中年男人對護士講到:“不用驗血了,我跟我兒子一個血型,直接抽血就行,需要多少就抽多少。”
這話護士聽到了,那名法軍軍官也聽到了。
中年男人救子心切,一次性讓護士抽了自己六百毫升血液來救自己的兒子,在護士拿著血包走出房間的時候,軍官喊住了她。
“喂,再分我們一半。”
同時出來的還有中年男人,狀態已經昏昏沉沉的男人聽到軍官的要求後立刻清醒過來,強撐著抬頭對他質問道:“這是我用來救我兒子的血,憑什麽給你們用?!”
軍官沒有多說什麽,抽出了自己的配槍。
這一幕把護士嚇壞了,一名工人見到端著血包的護士顫顫巍巍,為了避免出現意外,他主動從護士手上接過了盤子。
免得這個護士一不小心鬆手讓盤子摔在地上把血包摔爛。
軍官看到那名工人接過血包後立刻抬起槍口指向了那名工人,用命令的語氣喊道:“我說,分我們一半,一半就好!”
“我兒子還需要用我的血呢!你如果要開槍的話那你就開槍吧,朝我開槍!如果我兒子死了,我活著也沒有意義了!”
中年男人朝軍官嘶吼著,他聽醫生講了自己兒子的情況有多不好,如果分給他們一半,那自己兒子可能就會因為這分出去的一半血液而死去。
軍官沒有對準中年男人,而是對準了另一名工人,他對自己的部下打了個手勢,士兵們也都取下槍對準工人們。
眼見情況至此,中年男人不願意讓事情發展到更壞的地步,隻能服軟同意軍官的要求。
從自己那六百毫升血裏勻出來三百毫升給法軍那邊。
雙方對峙浪費了不少的時間,護士火急火燎的把血包給雙方送了過去。
法軍和工人各自去往了他們要去的急救室外。
法軍士兵的情況還算可以,已經穩定了下來,他這裏的血包甚至還剩下一部分沒用。
年輕工人那邊的情況就要差上許多了,即使又送去了三百毫升的血液依然不太夠,依然是需要輸血的情況。
又過去了十分鍾的時間,在新一輪驗血進行著的時候,年輕工人的主治醫生頹喪的從急救室裏走了出來。
看到他眼神後,工人們便意識到發生了最不好的事情。
醫生對著他們搖了搖頭道:“很抱歉,我們盡力了。”
中年男人差一點昏死過去,不過他還是挺了過來,顫抖著聲音對醫生問道:“那請問醫生,我兒子的死因是失血過多,還是傷口感染一類的其他原因?”
“這個…”
醫生遲疑了一下,見到醫生遲疑中年男人便知道孩子的死因是什麽了,他擺動雙臂,傾盡全力的自己操控著輪椅向法軍所在的位置趕去。
工人們急忙追了上去。
一分鍾後,他們來到了法軍所在的急救室外,法軍這裏彌漫著與那邊完全不同的氣氛。
法軍士兵們因為同伴挺了過來而紛紛鬆了一口氣。
他們見到中年男人怒氣衝衝的趕過來後,便警惕了起來。
中年男人操控著輪椅來到軍官麵前對麵色平靜的軍官質問道:“你們害死了我的孩子!”
這句話讓士兵們沉默了,他們中的大多數聽不懂德語,但從男人的麵容與情緒來看,他們能猜出來發生了什麽和男人剛剛說的什麽意思。
不論如何,一名本地人因為和他們分享血液而失去了性命。
軍官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的說道:“關於你孩子的事情我感到遺憾也很抱歉,但…”
“他才二十歲啊!他未來的時間還長著呢,你們為什麽要害死他!”
“我的部下是為了幫助斯特拉斯堡市市民而受傷!他也才二十歲!他未來的時間也一樣長著呢!他是為了幫助你們才受的傷,如果不與你的孩子分享血液的話,那他也會死!”
軍官咬牙切齒的反駁著中年男人,在這一刻,法軍軍官的行為似乎並不是無法理解的與難以忍受的。
“可是我們沒有任何一個人強迫要求你們幫助我們啊…”
“什麽…”法軍軍官愣住了。
眼淚從中年男人的眼角落下,他用顫抖的聲音吼道:“我們是阿爾薩斯人!是德意誌人!是德國人!不是你們法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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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由分說的偷襲我的祖國,侵占我的故鄉,嘴上還冠冕堂皇的說著什麽‘解放阿洛與阿洛人民’,你們看看你們來到這裏後的行為是在解放我們嗎!”
“我家裏的食物被你們征收了大半!工人每天工作的更辛苦了!你們工團主義難道就是讓人民吃不飽飯!讓工人更加辛苦的工作嗎?!”
“我那正在上大學的兒子被你們強行安排進工廠裏工作!如果不是你們法國人,我的兒子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嗎?!”
在這一刻,雙腿癱瘓的男人雙臂發力撐著輪椅扶手在眾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站了起來,他雙手揪著法軍軍官的衣領,用力搖晃著他的上半身,痛哭著質問道:“回答我啊,你這法國鬼子!法國強盜!法國殺人犯!”
因為悲痛而爆發的力量僅持續了一瞬就消失了,男人無力的滑落到地麵上嚎啕大哭著。
表情呆滯的軍官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他向後退了一步,身體發出了輕微的顫抖,緊接著他退到士兵身後,像是在躲避什麽一樣。
男人的哭聲很快就停止了,一旁的工人見狀急忙上前想要確定他的狀況,在確定他隻是昏過去了後才安下心來。
工人們把男人放到了輪椅上,用充滿怨恨的目光看了法軍軍官和士兵們一眼後轉身推著輪椅離開了。
留下了心情無比複雜的法軍士兵。
……
這樣一件令人感到痛心的事情先是被工人們帶到了他們的工廠,告知了工會的人,緊接著被帶到了中年男人所居住的街區。
不過法軍那邊的反應更快,法軍在過去的戰鬥中繳獲了一些通訊器,他們姑且是學會了通訊器要怎麽用,這名法軍軍官身上帶著一個通訊器用來聯絡。
良知道德譴責著他,他本能的意識到這件事不能被擴散出去。
在工人們離開後軍官就拿出通訊器向上級匯報了這件事,要求立刻封鎖斯特拉斯堡市限製任何人員外流。
法國占領軍知道這件事情後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他們立刻做出反應,斯特拉斯堡市通向外界的道路被封鎖,市內的各家媒體被立刻查封以免他們知曉這種事情。
至於斯特拉斯堡市內能夠聯係到外界其他地方的工具大部分被法軍搜查收繳,不過通訊器這種小玩意兒,總會有被人藏下來的。
這件事究竟要怪誰呢?
是為了救助自己的同伴而不斷要求勻一半血液給自己的法軍軍官?他是想要救下自己的部下,他或許有錯,但他真的是罪魁禍首嗎?
是像中年男人說的那樣,沒有人要求法軍士兵幫助他們,但因為幫助本地平民而受傷的法軍士兵?他又有什麽錯?
是被安排進工廠工作的年輕人?
是沒有死戰不退的德軍?
是將阿洛地區拱手讓人的德軍參謀部與最終拍板的林尚舟與德國皇帝亞曆珊德琳?
還是發動了這場戰爭的法蘭西公社?
這不過是一場時代大背景下發生的無奈小事,這種小事往往會產生比想象中更為強烈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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