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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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胭脂樓吃團圓飯,坐的不是圓桌,而是三張桌子拚起來的長桌。一眼望去,所有佳肴皆陳列在桌子中央,簡直跟吃滿漢全席沒兩樣。

    除了推托不了時不得不至皇宮作客外,刑觀影還是頭一回和這麽多人一塊兒吃飯。不僅菜多、人多,連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也多得不得了。

    “吃你們的飯,看你們的菜,別盯著我家爺看。”一旁,花靜初忍不住嚷嚷。姐妹們一個個太過露骨的打量,她們不害臊,她都替爺覺得害臊了。

    “喲,花主,刑爺整個人都被您霸占了,還小氣的連人也不讓大夥兒瞧嗎?”金風從不放過調侃花主的機會。

    “是啊,刑爺生得俊,又近在眼前,不瞧多浪費。”翠玉也發話了。“還是花主要大夥兒不瞧,用摸的?”

    “別亂來!”花靜初一聽,急得雙手一張,連忙將刑觀影抱住。“你們這樣,爺下回不敢來了。”

    “瞧瞧,故意在姐妹麵前親密成這樣,不是炫耀是什麽?再說……”金鳳一雙媚眼直直望向刑觀影。“見過大風大浪的刑爺,真這麽容易受驚嚇?”

    擡眸,他對上金鳳逼問般的眼神,那一點也不讓步的盤問似乎要他給出承諾似的。

    “靜初對我說,她的家便是我的家。”他伸手回握摟抱著他的花靜初。

    “我想,我隻怕無家可回,而不怕回一個如此熱鬧的家。”

    “說得好!”翠玉對刑觀影豎起大拇指。“刑爺,我敬您一杯。”

    “不行。”花靜初連聲製止。“空腹不能喝酒,翠玉你也一樣。”

    “花主真掃興。”

    “花主說的沒錯。”劉嬤嬤站在花靜初這邊。“尹大夫回鄉過年去了,這期間若有人鬧肚疼,我可沒轍。”

    “喔……”翠玉心不甘情不願地放下酒杯。

    “不如,請刑爺玩個猜謎遊戲好了。”劉嬤嬤起了個頭。

    “猜什麽?”姑娘們的興致全被挑起了。

    刑觀影對劉嬤嬤點了下頭,大過年的,掃興這種事他可做不出來。

    “刑爺,咱胭脂樓的規矩是吃團圓飯時,每位姑娘得準備一道拿手菜擺上桌。”劉嬤嬤對花靜初比個噤聲的手勢。“刑爺可猜得出哪一道菜是花主準備的?”

    “這個好玩。”翠玉笑著點頭。

    “我家爺若猜中了可有獎賞?”青山也忍不住湊起熱鬧來。他可是頭一次吃到如此豐盛的團圓飯。

    “當然有。”劉嬤嬤回得豪氣。“獎賞就是姑娘們不準再吃刑爺的豆腐,連看都不行。”

    “唉……劉嬤嬤!”姑娘們哀鴻遍野,這可是她們難得的福利呢。

    瞧瞧上門的男人,有幾個能像刑爺一般俊?又有幾個能像刑爺一般對她們無所求,不帶任何欲念與歧視地和她們平起平坐?

    “安靜、安靜。”劉嬤嬤用指節敲了敲桌子。“刑爺可想猜?”

    一旁,金鳳趕忙伸手捂住花靜初的眼與嘴,就怕她做了“暗示”。

    “倘若沒猜中呢?”珍珠覺得有此可能。

    “對啊,沒猜中的懲罰是什麽?”這個姑娘們可在意了。

    “刑爺讓姐妹們一人抱一下,如何?”金鳳的主意打得可快了。

    “不……嗚嗚……行!”該死的,花靜初在心中罵著,金風的手勁怎麽這麽大。

    “贊成!”

    那微弱的反對聲直接被蓋掉。

    “刑爺可同意?”還是劉嬤嬤公正。

    看著大夥兒期待的眼神,望著被刻意忽略的花靜初,這種吵吵鬧鬧中傳達溫情的方式,他不曾感受過,如今一觸及,不感突兀隻覺特別。

    “可以。”

    “嗚嗚……”花靜初快急死了,爺怎麽能答應呢!起身,刑觀影仔細看過桌上每一道菜肴。

    “爺,您真的猜得出來?”青山湊到刑觀影身邊小聲問著。連味道都沒嘗,光看,行“刑爺可要嘗嘗味道?”就說劉嬤嬤人最好了。

    淡淡一笑,刑觀影指向長桌中央的一個陶甕。“是那道鮑魚扇貝海參粥。”

    “爺怎麽知曉?”猛然拉開金鳳的手,花靜初詫異開口。

    “猜對了?”姑娘們也頗吃驚。

    “菜這麽多,怎麽就這麽猜對了?巧合嗎?”

    “爺怎麽猜到的?”花靜初非要問清楚不可。

    “你愛吃粥。”和她相處過,他便知曉。

    “所以?”

    擡手,他不自覺地順手替她將頰畔發絲勾到耳後,這自然的親昵舉止全瞧進大夥兒眼裏,暗笑在心裏。

    “既然喜歡粥,必會研究如何煮出一鍋好粥。若論一道拿手菜,你必端出粥來。”

    “厲害!”翠玉佩服地拍著手。“我還以為刑爺是瞎蒙的,原來是有根據的。”她恍然大悟。“是不是因為刑爺在刑部待過,將猜謎當作案子一樣偵辦?”

    “嗬嗬嗬。”大夥兒聞言全都笑了出來。

    “好,願賭服輸,此刻起別再鬧刑爺了,好好用膳。”劉嬤嬤鄭重宣告。

    “是……”這一聲是,融入了好多不情願。

    “爺,多吃點菜。”花靜初在刑觀影碗裏夾了滿滿的菜。“哪樣好吃告訴我,我端到您麵前來。”

    “花主,那我呢?”青山將自己的空碗遞向花靜初。

    “想吃什麽不會自己夾。”

    “吼,怎麽差這麽多!”

    “青山小哥別生氣,姐姐疼,姐姐夾給你,乖。”金鳳邊說邊替青山夾菜,身子還故意挨他極近,連肩膀都碰到他的肩了呢。

    “不不不……我……我自己來……”不是對手的青山,羞得滿臉通紅,連說話都結巴了。

    “唉喲!青山小哥臉紅了,真可愛。”翠玉壞心地逗著。“真的耶,好單純喔。”

    看來,鬧不得刑觀影,青山立即變成新寵了。

    “青山,你的臉都快塞進碗裏了,你沒事吧?”花靜初故作關懷。

    “花主……”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刑爺今日可有多帶點銀子出門?”意外的,此時說話者是李管事。

    “嗯?”衆人全納悶地對望了幾眼。

    “李管事指的可是飯後的娛樂——博弈?”先反應過來的竟是刑觀影。

    “……是啦、是啦,怎麽忘了這麽重要的一件事!”金鳳用手敲了敲自己的頭。“刑爺說起話來用字遣詞就是不同,賭博就賭博,說得文謅謅的,腦子差點就轉不過來了。”

    “就擲骰子比大小嘛。”珊瑚說得更明白了。

    “不過,刑爺怎麽這麽清楚?”他可是頭一回到胭脂樓吃團圓飯的客人呢。

    “靜初有提過。”

    看來花靜初說得沒錯,胭脂樓的團圓飯吃下來,說的比吃的多,手動得比說的多。

    “那花主可有提到她是如何贏光咱們的壓歲錢的?”

    “不不不,今年我一定要扳回一城,不然可沒錢送禮給花主。”珊瑚苦著一張小臉。

    “花主,你今日再贏光我的錢,婚禮賀禮可別怪我小氣喔。”翠玉先聲奪人。

    “那怎麽行,那是兩碼子事。”花靜初可不同意。

    “沒關係,我贏刑爺就行了。”珍珠打著如意算盤。這文質彬彬、教養良好的刑爺,對“賭”這門學問肯定不在行的。

    “小看我家爺,是會吃虧的。”青山好意提出警告。

    “真的假的?”珍珠瞪大了眼。

    “不信,待會兒試試便知。”

    青山語畢,就見翠玉站了起來。“快快快,多吃點,吃快點,來比大小了!”

    “瞧你急的,急著輸錢嗎?”花主壞心地說著。“小心噎著。”

    “呸呸呸,童言無忌。”翠玉拍拍胸口,還真的差點嘻著了。“刑爺,您瞧您未過門的妻子心地有多壞,現下反悔還來得及。”

    “說什麽呀。”花靜初站了起來,作勢要打她。

    “您瞧,還兇得很,簡直跟母夜叉沒兩樣。”

    “翠玉你死定了!”

    “唉喲,還很會威脅人呢,真可怕。”翠玉裝出一副害怕的模樣。

    “翠、玉!”花靜初絕不放過她了。

    腰間一緊,她被刑觀影安撫地摟著,垂首,她對上他帶笑的眼。“你們感情真好。”

    “哪裏好?”異口同聲的花靜初與翠玉默契倒是挺好的。“好不好吃飽再說。”劉嬤嬤打了圓場。“刑爺,您最好多吃點多存點本,待會兒的廝殺可是很慘烈的。”

    “對,爺多吃點,”花靜初又夾了塊肉到刑觀影碗裏。“否則待會輸光的人會氣得將菜吃得一點不剩,想吃都沒得吃呢。”

    “風水輪流轉。”金風有恃無恐道:“沒有人每年都走‘狗屎運’的。”

    “噗!”翠玉嘴裏的飯差點噴出來。“金鳳,大家還在吃飯耶……”

    “說得對!”珍珠也想到了。

    “即將嫁給刑爺的花主肯定耗光了她所有好運。”否則怎能如願嫁給刑觀影。

    “呋呋呋!”花靜初沒好氣地推了下珠珍的肩膀。“沖著你們這些話,我一定讓你們輸到脫衣服。”

    “脫就脫,誰怕誰!說不準反讓刑爺看上了眼,娶我為妾呢。”金鳳還真敢說。

    “那我也要脫!”

    “我也是……”

    “喂!你們……”花靜初急得臉都紅了。

    “嗬嗬……好啦,再說下去刑爺恐怕就不能玩也不敢玩了。”劉嬤嬤適時製止著。

    “擺桌!擺桌!”深怕真的玩不成的翠玉率先動了起來。“碗公呢?骰子呢?”

    “爺,若不想玩.”花靜初想婉言勸退。

    “不會。”刑觀影給她一個無妨的安撫笑容。

    “挺有趣的。”而且他也想看看花靜初的賭技有多高杆。“不過……”他心中閃過一“我若輸光了,是否也要脫衣服?”

    今晚的刑觀影被灌了好多酒。

    胭脂樓的姑娘個個酒量可比海量,敬得他幾乎招架不住。

    然而被花靜初的姐妹灌酒也就罷了,誰知連顧生雲與六王爺也來湊熱鬧,喝得他頭生暈、眼泛花。

    假借著上茅廁,他偷偷繞到了新房,隻因為擔心著“全副武裝”枯坐了一個晚上的花靜初會辛苦。

    輕輕地開門、關門,房內一片紅的布置讓他的視線有些模糊。腳步略顯不穩地來至花靜初身邊,掀起蓋頭的同時卻也讓她扶住了他的身。

    “爺醉了。”她擔憂地注視著他臉上暈紅。

    這一世,她不曾見過他喝酒,更別說喝醉酒了。

    原本她也擔心姐妹們會失了分寸,因而出嫁前還千叮嚀、萬交代的,豈知結果仍是如此,真的是白說了。

    “確實是喝多了。”幫她取下鳳冠的他,眉微蹙。“挺沉的。”

    “劉嬤嬤不惜下重本特別訂製的,當然沉了。”起身,她攙著他落坐床沿。

    “喜宴結束了?”

    搖了下頭。“我先過來看看你。”他伸手撫向她臉龐。“先吃點東西別餓壞了。還有,你先睡不用等我。”天知道還等在大廳的一群人要喝到何時才甘願放過他。

    先睡不用等?花靜初嘴角抽了抽。

    開什麽玩笑!今晚可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洞房花燭夜耶,不達目的她怎能甘心!別世不說,就說這一世好了,尋尋覓覓了這麽多年、等了這麽多年,求的不就是這一晚好成就完滿的夫妻關係?

    轉身,她倒了杯熱茶給刑觀影,抒了條巾帕讓他擦臉,還替他揉了揉太陽穴與肩頸。

    “爺累了,別出去了。”

    “可……大夥兒還在等我。”他垂下頭、傾過身,慢慢貼靠在她身上,放緩又拉長的語調,撒嬌意味濃厚。

    聞言,花靜初的心頓時變得又軟又暖。沒料到刑觀影喝醉時竟會向她撒嬌,也沒料到他撒嬌時模樣竟是如此可愛,害她……害她……害她真想“推倒”他。

    “靜初?”怎麽脫起他的衣服來了?

    “爺,先脫去外衫比較好歇息。”脫去他外衫的花靜初幹脆連中衣也脫了。

    “我……”

    “爺先躺一會兒消消醉意,待會兒我再叫醒爺。”她半扶半推地讓刑觀影躺上了床。

    頭一沾床,倦意與醉意便席卷而來,讓刑觀影意誌動搖。“……就睡一會兒。”他真的有點不勝酒力了。

    “就睡一會兒。”順應著他的話,纖指撥開他覆麵發絲而後順手解去他束發的發帶。

    靜靜看著他那外人見不著的慵懶微醺神態時,她臉蛋竟不爭氣地漸漸紅了。

    “嗯……”長呼口氣,他閉上了眼,半睡半醒間動了下唇。“靜初……你……好微訝的輕呼在嘴裏回繞,她甜甜一笑,傾身在他耳邊吐氣如蘭。“謝謝爺。”這男人,讓人真想好好疼愛他。

    脫鞋上床,她雙手抱膝坐在他腿旁看著他的睡顏。如此甜美的寧靜時刻,讓她連眨眼都舍不得。

    “觀——影。”美形的唇輕聲喚著他的名。

    “觀影。”隻是想這麽喚著的她,將嗓音降到最低:“夫君。”

    “唔……”刑觀影無意的輕唔仿佛是對她的回應。

    將身子縮了縮,她將下巴靠在膝上,偏著頭繼續凝望他。“夫君說過,‘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對他人而言如此理所當然之事,對我倆卻是難圓之夢。”

    她萬般依戀的眼神中,滿是柔情。

    “屢屢失望的我總是安慰自己——幸好,沒讓夫君見著我雞皮鶴發的模樣;幸好,不會瞧見夫君嫌我老的眸光。”她知道這些話聽來很可笑。“明知夫君絕非如此膚淺之人,但說不擔心絕對是騙人的。”

    放下腿,她俯過身去。“夫君,這一世我倆絕對要一起廝守到老,可好?”

    “唔。”

    明知是刑觀影醉酒的輕哼,她仍是開心不已。

    “說定嘍。”她根本在趁人之危。“烙印畫押。”手一撐,她塗著胭脂的紅唇精準無誤地印上他的嘴,貼得密不透風的。

    正想伸舌挑逗他時,吵鬧的人聲隱隱傳來……

    “都說刑爺肯定是溜進新房去了,不然怎麽久久不見人影,偏偏就有人堅持說他家爺必是醉倒在茅廁,要大夥兒一塊兒去救人。”金鳳的大嗓門很好認。“看吧,茅廁裏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還救人呢。”

    “爺隻是不在茅廁而已,不代表爺在新房裏。”青山努力捍衛著他家爺的名聲。

    “青山小哥真是嫩得可愛啊。”翠玉的食指偷襲地刮過青山臉頰。

    “別別別……”

    “唉呀,連口吃的模樣都可愛呢。”

    “你你……”青山急忙掩住自己的嘴,遇上這群大膽的姑娘,他總是被吃得死死的。

    翠玉見狀,笑得樂不可支。

    “刑爺到底是怎麽樣的人,大夥兒現下轉往新房瞧瞧,順便鬧鬧洞房不就知曉了。”金鳳對這樣的事總是特別熱中。

    不好!說到做到的金鳳,動作可不會慢。

    聽到這兒,花靜初連忙跳下床,連鞋都來不及穿,先沖到書桌拿了筆,再奔出花廳直往房門口而去。

    開門,執筆的手揮了揮,關門,落閂,一氣嗬成。

    “嗅?門怎麽推不開呢?”

    “還用問嗎?推不開必是有人上了鎖。這一男一女關起門來能做什麽事,不用想也知道。”

    “不管,我非要鬧鬧洞房不可。”金鳳可不甘心了。

    “等等,門上有寫東西。”還是翠玉眼尖。

    “什麽?”珍珠將油燈移近。

    “請勿打擾!”

    “是花主的筆跡無誤。”

    “怎麽?花主說不打擾就不打擾,你們什麽時候這麽聽話了。”金鳳頗感訝異,擡起腳就想往門上踹去。

    “喂喂!等等!花主是用朱砂筆寫的!”珍珠在油燈下瞧得分明。

    “呃……”金鳳倒抽一口氣,趕忙朝後退開一步。

    “怎麽了?”青山愣了愣。

    翠玉失望地嘆口氣。“花主的朱砂筆通常隻用來寫符咒,若用來寫字,必伴隨著眼睛看不到的字外字。”

    “什麽字?”青山好奇著。

    “殺、無、赦。”翠玉噘了噘唇。“那是一種詛咒,會衰八輩子的。”

    “真的假的?”青山無法想像八輩子是有多久。

    “算她狠。”金鳳沒轍地咕了聲。“算了,今晚先放過他們,日後有的是機會。走吧,回大廳繼續喝,不醉不歸”

    吵鬧聲漸漸遠離後,站在花廳屏息凝聽的花靜初終於鬆了一口氣。

    “呃……爺?”被吵醒了嗎?

    一回身,就見刑觀影坐在床上,似醒未醒。

    “爺,怎麽了?”正想扶他躺回時卻讓他握住了手。

    “靜初。”

    “是,爺。”這一聲靜初,喚得好柔,柔得連她的心都快化了。

    “靜初,喝交杯酒……不能忘了,是我與靜初的交杯酒……”

    就為了這事逼自己從睡夢中醒來嗎?“爺今晚已經喝太多酒了。”

    “喝交杯酒。”他看著她,眼神與口氣一樣堅定。

    心悸動了下,她的笑如花綻放。“好,喝交杯酒。”斟了兩杯酒,遞酒杯給刑觀影的同時,她的手已繞過他的。“爺,願我倆永遠親親愛愛,白首到老。”

    “誰也不許先誰離開。”盡管他的頭很昏,思緒也不若平時清明,他仍是直直看她,執意要她也許下諾言。

    她明白刑觀影之意,也恨不得馬上允下承諾,但……已失信於夫君如此多回的她,還能嗎?

    見她猶豫,刑觀影神情一凝。“為何不答應我?”

    “因為……”心一揪,她隻能實話實說:“怕讓爺失望。”

    “傻瓜。”說這種話的她心裏麵的愁苦與感傷他豈會不明白。“沒見過比你更傻的女子了。”心一慟,他欺身湊唇密密地吻住了她,廝磨的唇力道頗重,似是懲罰她的遲疑。

    “不允諾我的你,豈是讓我更失望?”

    “爺……”她的心顫了顫,唇瓣又熱又麻。

    “誰也不許先誰離開。”他重申,將手中的酒杯與她的互碰,而後仰首飲下這杯交杯酒。

    見狀,花靜初也跟著飲盡杯中酒,隱泛淚光的眼惹人憐愛。“誰也不許先誰離開。”

    她終於做下了承諾。

    “這才乖。”用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淚,舍不得放開她的手又愛憐地摸了摸她的頰。

    “這個給你。”他將一物放在她手中。

    低頭一瞧,是個荷包。

    是刑觀影甘受汙辱、眨損也要向蘇夢芯要回之物,當時在場的她瞧得可清楚了。

    “這是……”

    “雖然晚了點。”刑觀影語含歉疚:“但我一直想將這東西當作定情之物送給你。”

    “定情之物?”她的眼睛一亮。

    “隻是件老舊、不值錢的東西,你別……”

    “是娘的頂針兒?”她驚喜地看著自荷包取出的東西。

    爺的娘親繡功一流,頂針兒是必備的隨身之物。

    點了下頭。“這是娘唯一留下的東西,你可喜歡?”倘若娘還在,必會叨念他怎能送如此寒酸的東西給媳婦。

    “喜歡。”她拚命點頭。

    “我一定好好珍惜。”她歡欣地將頂針兒瞧了又瞧,並將它套在指上。

    “不嫌棄?”帶著醉意的刑觀影雙眸顯得有些朦朧。

    “它一點都不值錢。”搖了搖頭,她帶笑的眼閃閃發亮。

    “它是爺的無價之寶,現在是我的了。”她那驕傲的神態、如獲至寶的模樣,是純然的喜悅,令旁人難以抵擋的嬌媚。

    “而你現在是我的無價之寶。”刑觀影有感而發,用著溫軟的語調說著這句殺傷力十足的話。

    “爺……”一股熱氣從花靜初心窩往外擴散至四肢百骸,連呼出的氣息都熱呼呼的。

    因為醉了?

    不然刑觀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會說好聽話了?

    那她……能天天灌醉他嗎?

    “我很感謝你。”他雙手合握著她的手輕輕撫著。“謝謝你沒放棄尋我,謝謝你堅持糾纏著我不放手。”

    “爺,您知道我臉皮最厚了。”

    聞言,刑觀影自然地伸手捏了捏她的頰。“那你可知曉我很愛你?”

    “啊……”唇微張,花靜初將這句話在心裏頭想了一遍又一遍。

    她那從不輕易說愛的爺,此時竟然將話說得如此自然,想必早已在心裏頭演練不下千百回,才能在今夜這重要時刻說得如此真誠坦然。

    她的爺啊……害她感動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唔……”未竟之語被一張柔唇吞噻掉,暫時開不了口也無暇開口。

    火熱的唇舌彼此緊緊交纏,遊移在對方身上的手正為“春宵”揭開序幕……

    “……嗯……爺,爺……啊……”斷斷續續,令人聽了臉紅的細細啤吟自花帳中傳出。

    “靜初你……”一聲粗重的喘息後是衣服落地的聲音。

    看來,有人正努力地禮尚往來。

    “不等。”都什麽節骨眼了,她怎麽可能喊停。

    原本見爺真的有些醉了、累了,打算忍忍熬過一晚讓爺能好好歇息的,誰知道……誰知道她的爺會說出這樣令人忍受不住的話來。

    很愛她!光這一句,便足夠讓她再為他等上三世。

    “可……”該死的,他隱忍下一聲到口的呻吟。“有醉意的我會控製不住力道。”

    “爺不必控製,靜初欣然承受。”啪一聲,一件男人的褲子被丟出帳外。

    “靜初……唔……”咬牙的隱忍關不住猛烈燃燒的火,妖嬈的細嫩嬌軀折磨著他的理智。

    今晚是新婚之夜,他不想這麽粗魯又失去理智的。

    他原是要溫柔地、濃情蜜意地慢慢完成,豈知一碰到她的唇、一觸及她的肌膚,他的身軀便自動蘇醒,變得敏感又激狂,幾乎無法壓抑……

    “爺,別強忍。”花靜初跨坐在刑觀影肚腹上,粉紅的舌靈巧地勾卷著他胸前凸點。

    “讓靜初好好伺候您。”

    一陣歡愉的顫栗流竄過刑觀影全身,他緊抿著唇,脹紅著臉,想要她別如此折磨他,又想要她別不折磨他。

    直到此刻他才知曉,原來他也有如此矛盾的一麵。

    當她的臀跟著她的唇逐漸下移時,他難耐地低喘一聲拉著她一同翻身。

    “爺,我還……”一樣無法將話說完,他的唇舌已如法炮製地含住她嬌挺的花蕊……

    好樣的,學得還真快!害她渾身軟綿綿、熱烘烘,情yu高張得渾身顫抖。

    “爺……”雙手環抱住他,她情不自禁地對他弓起身。“求您了……”

    尾聲

    更新時間:20170416 18:00:02 字數:2119

    這座墳位於植滿梧桐樹的林間。

    墓地雖小,卻打理得幹幹淨淨不長一株雜草,雖未值桐花盛開期,但仍可想像五月雪四處飄落時的美景。

    墓前,跪著兩人。

    雙手合十的女子雙眸輕閉,口中念念有詞,而一旁男子則靜靜跪著,長而美的鳳目時而看著墓碑時而看向女子,輕抿的唇融著淺淺笑意。

    終於,女子雙手拜了拜,轉首對著身旁男子微微笑著。

    見狀,男子回以會心一笑,隨即與女子一同在墓前俯身恭敬地拜了三拜後方起身。

    “歸寧卻跑來看娘,可好?”刑觀影一手提過食籃,一手握著花靜初的手慢慢走著。

    他不知曉這麽做是否有違風俗民情,隻是想順著花靜初的意,但也擔心她遭人指指點點。

    “‘歸寧’是歸家問候爹娘安寧。”花靜初自有她的道理。“靜初從小無父無母,爺的娘就是靜初的娘,歸寧來看娘,理所當然。”

    “你啊……”他起了頭卻沒再說下去,目光定在她脖子上那衣領也遮掩不住的紅紫癖順著他的目光,她知道他在看什麽,新婚夜的火熱綺情隨即鮮明地在腦海中飛掠,攪得她血液奔流,渾身又開始臊熱起來。

    “疼嗎?”有些失控的他也許真弄傷了她也說不定。

    “不疼。”她不自覺地伸手摸了摸脖子。

    “其它地方呢?”

    “嗯?”其它地方?她疑惑地看著刑觀影。

    隻見形觀影的眸順著她的嬌軀寸寸挪移,最後停留在她腹下雙腿間……

    “爺……”意會到他所指,她竟不爭氣地羞紅了臉,隨即又不甘示弱道:“今晚還請爺多多指教。”

    一抹幽光在他眼底閃耀,那裏頭藏著憐愛與濃情,還有他極力壓抑的情欲。“撩撥我的你會嘗到苦果的。”

    “哪裏苦了,甜美得不得了呢。”至少她喜愛極了。

    心一動,與她交握的手順勢纏上了她的指,十指緊扣。

    感覺到他手心的暖度,她笑咪咪地將手又收得更緊些。“話說回來,我現在才來見娘實在是太不孝了,還好娘沒責怪我。”她側首看著刑觀影。

    “爺應該早點帶我來的。”那語氣好似隱含著一絲埋怨。

    “多早?”他好笑反問。“初初遇見你時便帶你來嗎?”

    “嗯嗯。”那樣當然再好不過。不過,爺說這話的意思是……“爺是說初初遇見我時便想帶我來見娘了?那爺當時就喜歡上我,想娶我為妻了是嗎?是嗎?”當真?

    好似心中的秘密突然被人挖了開來一般,刑觀影不自在地將眸光調向遠處,不與她興奮染笑的眼相觸。

    “爺……”花靜初不依地繞到他麵前,踮著腳尖想看清他害羞的可愛模樣。

    若真是如此,那爺對她算是一見鐘情了?雖早已打定主意非要爺要了她不可,但爺的心思若是那樣……真好!她真的好開心。

    “爺——噢……”腳下一滑,她身形不穩地晃了下,雙臂隨即被他扶握住。

    好機會。

    趁此,她雙手捧住刑觀影的頰,在看清他顴骨上的紅痕後,柔聲開口:“影兒,有你陪伴是娘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刻。”語畢,不待他反應,她又湊唇在他額上親了三下。

    刑觀影僵住了,好看的鳳目越睜越大——為了花靜初方才說話的口吻,為了方才她親吻他的動作。

    那是……娘在世時最常對他說的話,就連親吻的動作也一模一樣……

    那是他不曾對外人提起過的記憶,他珍藏於心的記憶,怎會……

    “娘交代我,要我替她這麽做。”她替他解惑。

    “娘說,爺是她最重要的人,要我好好待爺。”踮腳,她仰起的唇這次落在他唇上。

    “這個是我給爺的,我發誓一定好好陪在爺身邊。”

    “你……”他喉嚨發哽,好似有什麽不斷自胸口湧出,幾乎滿出他的嘴。

    “你見到娘了?”他的心顫著,想必連身也是吧。

    怪不得她跪在娘墳前如此久,原來……

    點了下頭。“爺像娘,模樣生得真好。”她注視著他,目中含淚,是情也是愛。

    “娘她……”他頓了下,該怎麽說呢?逝去的人能問過得好不好嗎?

    仿佛與他心靈相通似的,她說出他想知道之事。“娘說,見爺如此她便安心了,要爺不必再替她擔心。”

    聞言,他的心重重地震了下,卻又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心仿佛一下子變輕了許多、寬懷了許多。

    如此複雜又難以言語的心境讓他激動難平地將她拉入懷中,雙臂緊摟。

    “……謝謝你。”半晌,他才開口,嗓音顯得有些破碎難辨。

    察覺他的異樣,欲擡的頭被他輕按著不讓亂動。

    閉眸,她聽話地偎著他,凝聽著他失序的心跳,卻讓一道不受控的熱流自眼眶滑落,滲進他那發燙的心窩處。

    “爺。”有句話她還沒對他說呢。

    等了好一會兒他才回了她一聲。“嗯?”

    綻唇,被他按壓在懷裏的她笑得絕美動人。

    “我很愛爺。”

    她沒得到他的回應,隻知道貼靠在他懷裏的她被擁得好緊好緊……

    番外一 投胎

    “喂你——”穿得一身黑的鬼差臉一沉,手一指,滿口不悅:“就算真的趕著去投胎也得體麵一點不是嗎?”皺起了兩道濃眉。

    “瞧你那什麽樣子,腸破血流的模樣是想給誰看?俺在地府可不是隻待一天兩天的新手,你是想嚇唬誰啊……嗅?”他瞪大了鬼眼。“怎麽又是你?!”

    “好久不見了鬼差大哥。”女子一麵向鬼差行禮,一麵忙著將腸子塞回肚裏。

    “搞什麽!不是才見過沒多久?又投胎?”

    女子苦笑了下。“上一世去世得早了些。”

    “嘖。”鬼差嘖了一聲,眼神古怪地看著她。“閻王都說了‘壞了地府規矩的你,就算投胎,在人世間也不會太好過。’既然如此,你急個什麽勁?”又不是要投胎到好人家裏。

    “不急不行。”女子解釋著:“晚了,就怕與‘他’年歲相差太多,甚至見不著他。”

    ……這麽說也沒錯啦。

    手一伸,鬼差掌裏平空出現了四個塗著紅色漆的木牌。

    “選一個吧。”全地府就隻有她一人投胎時是可以選擇的。

    說她有特權?好像是有那麽一點。

    說她運氣好?又不是那麽一回事。

    總之,她呀,是地府出了名的人物,連閻王都感到頭疼的人物。

    看著那四張木牌的她猶豫了。

    誠如閻王所說,她在人世間不會太好過。

    她曾是啞巴,曾是聾子,曾是賤民,曾是奴隸……等等,但說實的,閻王至少留著她的眼,讓她有機會尋找“他”,讓她至少能看看他。

    所以她不怨、不恨、不苦,隻是……遺憾著始終無法與他白頭偕老。

    “鬼差大哥,看在相識多年的份上,能不能給小的一點提示?”她討好般地放軟語氣。

    “提示什麽?”鬼差哼了聲。“你也知道沒一個好的。”

    “是。”她心裏當然清楚。“求您好心幫個忙。”

    看著她哀求的眼神,鬼差的心有點軟了。“那……那怎麽行,那不就是放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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