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7章 一儺千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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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亂葬澤的瘴氣徹底散去的第三個月圓夜,鎮陰符核心的黑色岩石上,那朵綠瓣紅花的玉蘭花突然綻放出奇異的光芒。
    光芒穿透厚厚的岩層,在亂葬澤的泥地上投射出一道扭曲的光門。光門裏飄出無數半透明的影子,他們大多穿著破爛的病號服,手腕上還殘留著鎖魂扣的印記——正是那些被陰醫院囚禁的替身魂魄。這些魂魄在光門前徘徊片刻,像是在確認自由的真實性,隨後便化作點點熒光,朝著月亮的方向飄去,消失在夜色中。
    唯有一個影子停在光門前,遲遲沒有離開。他穿著件洗得發白的白大褂,左眼眶是空的,手裏捏著半塊玉佩——正是守棺人殘存的魂魄。他的目光穿過光門,落在鎮陰符核心的方向,那裏的黑色岩石上,玉蘭花的花瓣正在輕輕顫動,像是在回應他的注視。
    “還是沒能護住你。”守棺人的魂魄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聲音裏帶著無盡的疲憊。他將半塊玉佩朝著光門裏扔去,玉佩穿過岩層,精準地落在玉蘭花旁邊,與岩石上天然形成的紋路拚合成一塊完整的玉佩——那紋路,赫然是陰醫院的平麵圖,每個病房的位置都標注得清清楚楚。
    玉佩拚合的瞬間,鎮陰符核心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林秋石(或者說,與蘇青魂魄、屍王怨氣達成平衡的“新鎮符”)的意識從混沌中驚醒,他能感覺到,亂葬澤的黑泥裏,有什麽東西正在破土而出,那東西的氣息既熟悉又陌生,帶著陰醫院的消毒水味,又混著養屍池的血腥味。
    “他來了。”蘇青的聲音在意識深處響起,帶著一絲警惕。她的魂魄與林秋石的意識交織在一起,共享著鎮陰符核心的感知,“守棺人留下的玉佩,不僅是地圖,還是個‘示警鈴’。”
    林秋石的“視線”穿透岩層,落在亂葬澤的邊緣。那裏站著個穿白大褂的男人,麵容與守棺人一模一樣,但他有兩隻完整的眼睛,左眼的瞳孔是純黑的,像是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正是院長。他的手裏拎著個黑色的皮箱,皮箱上著三把鎖,鎖的形狀與鎮魂鑰的紋路完全吻合。
    院長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注視,突然抬頭看向鎮陰符核心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微笑。他緩緩打開皮箱,裏麵沒有手術刀,沒有注射器,隻有十二根泛著黑光的針管,每根針管裏都裝著半管暗紅色的液體——那液體的質地和養屍池的“養魂髓”一模一樣,隻是顏色更深,更粘稠。
    “十三這個數字,總是不完整的。”院長的聲音順著岩層的縫隙鑽進來,帶著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溫和,“你以為鎮壓了屍王就結束了?不,那隻是開始。陰醫院需要新的‘鎮院之寶’,而你,就是最好的材料。”
    他拿起一根針管,對著月光輕輕晃動,暗紅色的液體在針管裏翻滾,像是有活物在裏麵蠕動。“這是我用十二具鎮棺骨的骨髓熬的‘聚陰液’,本來想等你徹底融合屍王怨氣後再用,現在看來,守棺人的小動作倒是幫了我——提前讓你醒了。”
    林秋石的意識劇烈波動,鎮陰符核心的黑色岩石上突然伸出無數根鎖鏈,鎖鏈的頂端是鋒利的骨刺,朝著院長的方向刺去。但這些鎖鏈剛穿出岩層,就被院長身邊的空氣彈了回來——他的周圍籠罩著一層無形的屏障,屏障上隱約能看到無數細小的符文,那些符文與鎖魂扣的紋路相似,卻更加複雜,更加陰冷。
    “別白費力氣了。”院長將針管放回皮箱,從懷裏掏出個巴掌大的銅鈴,鈴身刻著“陰醫院”三個字,“這是‘勾魂鈴’,當年建院時用一百個新生嬰兒的臍帶血祭過的。你聽——”
    他輕輕搖晃銅鈴,一陣清脆的鈴聲在亂葬澤回蕩。鈴聲鑽進鎮陰符核心,林秋石感覺自己與蘇青的魂魄開始分離,屍王的怨氣趁機瘋狂反撲,黑色的血管在岩石上遊走,綠火般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暴虐。
    “聽到了嗎?”院長的聲音帶著誘惑,“屍王的怨氣在渴望自由,蘇青的魂魄在害怕消散,而你,夾在中間,像個隨時會碎裂的玻璃球。何必這麽痛苦呢?讓我把你帶回陰醫院,我會給你最好的‘治療’,讓你徹底擺脫這種撕裂感。”
    蘇青的聲音在意識深處變得微弱“別信他……勾魂鈴能……擾亂魂魄……他想讓你……失去平衡……”
    林秋石咬緊牙關(雖然他現在沒有實體),強行穩住意識。鎮陰符核心的黑色岩石突然裂開無數道縫隙,縫隙裏滲出綠色的光芒,那是蘇青的魂魄在抵抗勾魂鈴的影響。光芒與黑色的血管交織,形成一道奇特的“陰陽紋”,紋路上,玉蘭花的花瓣正在一片片合攏,將核心包裹其中。
    “有點意思。”院長的笑容淡了些,眼神裏多了幾分審視,“蘇青的魂魄竟然能和你形成‘共生紋’,看來當年我還是小看了這個被剝皮的護士。不過沒關係,共生紋也有弱點——”
    他突然從皮箱裏拿出一個小小的布偶,布偶穿著件綠色的衣服,胸口縫著塊小小的玉蘭花布片——赫然是蘇青的“替身偶”。院長用指甲在布偶的胸口劃了一下,鎮陰符核心裏的蘇青魂魄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綠色的光芒瞬間黯淡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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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找到了。”院長用指尖撚著布偶,笑容裏帶著殘忍的得意,“每個魂魄都有‘執念錨點’,蘇青的錨點就是你,是那件綠衣服,是這朵廉價的玉蘭花。隻要毀掉錨點,她的魂魄就會像斷了線的風箏,徹底消散在天地間。”
    林秋石的意識徹底暴怒,屍王的怨氣與蘇青的魂魄暫時達成和解,共同湧向鎮陰符核心的出口。黑色的岩石劇烈震動,岩層縫隙裏噴出綠色的火焰,火焰中夾雜著黑色的霧氣,形成一道巨大的火龍,朝著院長的方向咆哮而去。
    院長似乎早有準備,迅速將替身偶塞進懷裏,同時搖動勾魂鈴。鈴聲變得急促而尖銳,火龍在半空中突然停滯,身上的綠色火焰與黑色霧氣開始互相吞噬,最終化作一堆散落的火星,消失在空氣中。
    “我說過,別白費力氣。”院長整理了一下白大褂的衣領,轉身朝著陳家村的廢墟走去,“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三天後,我會再來。如果你願意跟我走,我就放蘇青的魂魄去投胎;如果你不願意……”
    他沒有說下去,但林秋石能感覺到,他懷裏的替身偶正在散發出一種危險的氣息,那是被注入了某種力量的征兆,一旦引爆,蘇青的魂魄就會連同他自己的意識一起,被徹底抹去。
    院長的身影消失在陳家村的廢墟裏,勾魂鈴的餘音還在亂葬澤回蕩,像無數根細針,紮在鎮陰符核心的每個角落。林秋石的意識漸漸平靜下來,他能感覺到蘇青的魂魄在輕輕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她的執念錨點不是玉蘭花,不是綠衣服,而是守護他的決心。
    黑色的岩石上,玉蘭花的花瓣重新展開,綠色的光芒與黑色的血管交織,形成一道更加穩定的陰陽紋。林秋石知道,這三天不會平靜。院長肯定在暗中布置,陰醫院的其他“勾魂使”或許已經潛伏在亂葬澤周圍,甚至連那些被放走的替身魂魄,都可能被院長用某種手段控製,成為對付自己的棋子。
    但他沒有退路。他看向玉蘭花旁邊的玉佩,地圖上的陰醫院布局清晰可見,其中一個標注著“檔案室”的房間,旁邊畫著個小小的鈴鐺符號——顯然,勾魂鈴的存放地就在那裏。而在檔案室的深處,有個被紅圈圈起來的房間,房間的標注是“院長辦公室”,旁邊寫著一行小字“鎮院之寶,藏於鏡後。”
    蘇青的聲音在意識深處響起,帶著一絲堅定“他想帶我們回陰醫院,我們就順他的意。但不是作為‘材料’,是作為……複仇者。”
    林秋石的綠火眼睛裏閃過一絲寒光。鎮陰符核心的黑色岩石開始旋轉,形成一個通往亂葬澤深處的漩渦。漩渦的另一端,是陳家村廢墟下的一條暗道——那是守棺人當年為了以防萬一,偷偷挖的逃生通道,玉佩的地圖上標注著它的入口。
    三天時間,足夠他們做很多事。比如,找到暗道的入口,潛入陰醫院;比如,毀掉勾魂鈴,救出那些還被囚禁的替身;比如,找到院長辦公室的那麵鏡子,看看所謂的“鎮院之寶”,到底是什麽東西。
    當然,院長肯定也在等著他們自投羅網。這場遊戲,從林秋石踏入亂葬澤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會結束。陰醫院的秘密,守棺人與院長的過去,蘇青被剝皮的真相,甚至林秋石自己為什麽會被選為第十三具鎮棺骨……這一切的答案,或許都藏在陰醫院的檔案室裏,藏在那麵鏡後的鎮院之寶裏。
    漩渦的旋轉越來越快,黑色的岩石上,玉蘭花的光芒照亮了暗道的入口。林秋石能感覺到,屍王的怨氣在興奮地嘶吼,蘇青的魂魄在溫柔地低語,而他自己的意識,則像個冷靜的棋手,正在為接下來的棋局,落下關鍵的第一子。
    亂葬澤的夜色依舊深沉,陳家村的廢墟裏傳來風吹過骸骨的“嗚嗚”聲,像是有人在哭泣,又像是有人在冷笑。三天的倒計時已經開始,陰醫院的大門,正虛掩著,等待著它的“新鎮院之寶”,或者說,等待著那個決心掀翻一切的複仇者,踏入其中。
    而在鎮陰符核心的黑色岩石上,那朵綠瓣紅花的玉蘭花,正迎著亂葬澤的夜風,緩緩綻放,仿佛在預示著一場即將到來的、顛覆陰陽的風暴。
    暗道裏的空氣比亂葬澤還要陰冷,混雜著泥土的腥氣與某種金屬鏽蝕的味道。林秋石的“軀體”——那具由黑色岩石與綠色火焰構成的形態,在狹窄的通道中移動時,岩層縫隙裏滲出的陰氣會被自動吸附到體表,化作一層流動的黑霧。這是融合屍王怨氣後的副作用,卻也成了最好的偽裝,讓他能在黑暗中悄無聲息地前行。
    蘇青的魂魄附著在他胸口的玉蘭花銀飾上,銀飾的光芒能穿透暗道裏的濃黑,照亮前方三米的距離。通道兩側的岩壁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抓痕,有的痕跡新鮮,邊緣還沾著暗紅色的血痂;有的則早已風化,嵌在石縫裏的指甲蓋已經變成了灰黑色——顯然,守棺人當年挖這條暗道時,並不順利,甚至可能遭遇過某種活物的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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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麵有岔路。”蘇青的聲音從銀飾裏傳來,帶著一絲警惕。她的魂魄能感知到陰氣的流動,此刻正有三股不同的陰氣在前方匯聚,一股陰冷刺骨(像是來自陰醫院的勾魂使),一股腥臭粘稠(與亂葬澤的泥鬼相似),還有一股……溫暖得詭異,像是裹著層人皮的陽氣。
    林秋石停下腳步,黑霧在他周身凝聚成一隻利爪。他能感覺到,那股溫暖的陰氣最危險,它的流動方式與其他陰氣截然不同,像是在刻意模仿活人的氣息,卻又在細節處露出破綻——比如,它的“呼吸頻率”始終保持在每分鍾十七次,從不變化。
    “是‘畫皮匠’。”蘇青的聲音帶著回憶的苦澀,“陰醫院的‘特殊工種’,專剝活人的皮製成‘偽陽符’,貼在身上就能模仿活人的氣息,用來誘捕那些試圖逃離的替身。他們的本體是團肉泥,沒有固定的形態,最怕的是……玉蘭花的香氣。”
    林秋石低頭看向胸口的銀飾,玉蘭花的紋路正在微微發光。他突然想起精神病院花園裏的那棵玉蘭樹,每年花開時,院長都會讓護工把花瓣收集起來,說是要“做藥引”,現在想來,那些花瓣恐怕都被用來對付畫皮匠了——畢竟,能克製陰邪的,往往是那些看似柔弱的美好。
    岔路口的陰影裏傳來腳步聲,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護工”走了出來。他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手裏推著輛蓋著白布的推車,推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像是載著很重的東西。“這位先生,迷路了嗎?”護工的聲音和精神病院的護工一模一樣,連語氣裏的疲憊都模仿得惟妙惟肖,“我帶您出去吧,外麵快天亮了,亂葬澤的露水會傷身子的。”
    林秋石沒有說話,隻是讓黑霧凝聚的利爪輕輕劃過胸口的銀飾。玉蘭花銀飾突然散發出濃鬱的香氣,香氣鑽進護工的鼻子裏,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皮膚開始像紙一樣起皺,露出底下蠕動的肉泥。
    “啊——!”護工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轉身想跑,卻被林秋石的利爪抓住了後頸。粘稠的肉泥從他的衣領裏湧出來,試圖纏住利爪,但在玉蘭花香氣的侵蝕下,肉泥很快開始融化,發出“滋滋”的聲響。
    “說,院長在陰醫院布置了什麽?”林秋石的聲音一半是岩石摩擦的沙啞,一半是火焰燃燒的爆裂,兩種音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膽寒的威懾。
    畫皮匠的“臉”已經徹底融化,露出底下的黑洞洞的口腔,他顫抖著說“院長……在‘手術室’……養了‘縫合怪’……用……用替身的四肢縫合的……還有……檔案室的門……被‘血藤’纏住了……隻有……隻有院長的血……才能打開……”
    話音未落,畫皮匠的身體突然爆開,化作一灘腥臭的肉泥,隻留下一件空蕩蕩的白大褂。推車的白布滑落,露出底下的東西——不是重物,而是十二顆人頭,每顆人頭的臉上都帶著驚恐的表情,眼睛被挖掉的地方,插著朵幹枯的玉蘭花。
    林秋石認出其中一顆人頭,是精神病院那個總用頭撞牆的年輕人。他的嘴唇還在微微翕動,像是在說什麽。林秋石湊近了些,終於聽清了他的遺言“鏡……鏡子裏……有……另一個院長……”
    蘇青的銀飾突然發燙“他說的是‘陰陽鏡’!陰醫院的檔案室裏有麵陰陽鏡,能照出人的‘本相’。如果真有兩個院長,那我們之前看到的,可能隻是其中一個的‘影子’!”
    林秋石的意識劇烈波動,暗道的岩壁突然震動起來,岔路口的另外兩條通道裏傳來密集的腳步聲。他能感覺到,那股陰冷刺骨的陰氣和腥臭粘稠的陰氣正在快速靠近,數量至少有十幾個——顯然,畫皮匠的慘叫驚動了其他守衛。
    “走中間這條。”蘇青的聲音帶著決斷,“畫皮匠說血藤纏住了檔案室的門,但他沒說血藤怕什麽。銀飾的光芒能暫時擋住它們,我們必須在被包圍前找到陰陽鏡!”
    林秋石抓起推車的白布,將十二顆人頭輕輕蓋住,然後轉身衝進中間的通道。黑霧在他身後凝聚成一道屏障,暫時擋住了追趕的陰氣。他能感覺到,那些人頭的眼睛雖然空了,但殘存的意識還在,它們在白布下發出微弱的光芒,像是在為他指引方向。
    中間的通道比想象中更長,岩壁上開始出現人工開鑿的痕跡,偶爾能看到嵌在石縫裏的輸液管,管裏的液體早已幹涸,留下暗褐色的結晶。通道的盡頭漸漸透出紅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甜膩的血腥味——正是畫皮匠說的“血藤”。
    林秋石衝出通道,發現自己站在一間巨大的石室裏。石室的穹頂掛著無數根暗紅色的藤蔓,藤蔓的頂端是滴著粘液的花苞,花苞的形狀像是張開的嘴,裏麵長滿了細小的牙齒。石室的正中央,是一扇緊閉的鐵門,門楣上刻著“檔案室”三個字,門上纏繞著最粗壯的血藤,藤蔓上的花苞正在緩緩蠕動,顯然已經察覺到活物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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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血藤是用……替身的血養的。”蘇青的聲音帶著悲憤,銀飾的光芒照亮了藤蔓的根部——那裏埋著無數具骨架,骨架的手腕上還套著生鏽的鎖魂扣,“每根藤蔓裏都藏著個被吸幹血的魂魄,它們的怨氣讓血藤變得異常凶猛。”
    血藤突然動了,最粗壯的一根朝著林秋石的方向抽來,花苞張開,露出裏麵的牙齒,帶著腥甜的氣息咬來。林秋石側身躲開,黑霧凝聚的利爪抓住藤蔓的中段,猛地一扯。藤蔓發出痛苦的尖叫,表麵裂開無數道縫隙,裏麵滲出暗紅色的血液,隱約能看到一張痛苦的人臉。
    “別傷害它們!”蘇青的聲音急忙響起,“它們是被控製的!用銀飾的光芒照它們的花苞,那裏是魂魄最集中的地方,或許能喚醒它們!”
    林秋石立刻將胸口的銀飾對準另一根襲來的血藤。玉蘭花的光芒落在花苞上,花苞的蠕動突然停止,裏麵的牙齒漸漸合攏,藤蔓的顏色也從暗紅變成了淡粉,像是在哭泣。更多的血藤朝著他的方向襲來,但在銀飾光芒的照射下,都紛紛垂下,像是在向他低頭。
    “有用!”蘇青的聲音帶著驚喜,“它們在給我們讓路!”
    血藤纏繞的鐵門漸漸露出,門把手上掛著一把巨大的銅鎖,鎖身上刻著與院長皮箱相同的符文。林秋石的黑霧利爪抓住鎖身,用力一捏,銅鎖發出“哢嚓”的脆響,應聲而斷。
    鐵門緩緩打開,一股更加濃鬱的血腥味撲麵而來。檔案室比想象中更大,裏麵堆滿了泛黃的病曆,每張病曆上都貼著張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人表情麻木,眼神空洞——正是那些被陰醫院囚禁的替身。
    檔案室的盡頭,果然掛著一麵巨大的銅鏡,鏡麵光滑如水,邊緣刻著複雜的符文,正是蘇青說的“陰陽鏡”。鏡子前的桌子上,放著一個小小的銅鈴——正是院長用來擾亂魂魄的“勾魂鈴”。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鏡子裏的倒影。
    鏡子裏的檔案室與現實一模一樣,病曆、照片、銅鈴……都分毫不差。但鏡子裏的林秋石,卻不是由黑色岩石與綠色火焰構成的形態,而是穿著精神病院的病號服,手腕上戴著鎖魂扣,臉上帶著迷茫的表情——那是他剛入院時的樣子。
    而鏡子裏的鏡子前,站著兩個院長。
    一個穿著白大褂,麵容與現實中的院長一模一樣,正拿著勾魂鈴,似乎準備搖動;另一個則穿著黑袍,麵容模糊不清,隻能看到一雙純黑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鏡子外的林秋石,嘴角勾起一抹與屍王相似的獰笑。
    “兩個……真的有兩個……”蘇青的聲音帶著震驚,銀飾的光芒劇烈閃爍,“穿黑袍的那個……他的氣息和屍王的怨氣一模一樣!他才是真正的屍王本體!院長一直把他藏在陰陽鏡裏!”
    現實中的檔案室突然傳來腳步聲,院長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帶著溫和的笑意“看來,你比我想的更聰明。不過,聰明往往是要付出代價的。”
    林秋石猛地轉身,看到院長正站在門口,手裏拿著那根裝著聚陰液的針管,針管裏的暗紅色液體在燈光下翻滾,像是在嘲笑他的自投羅網。
    而陰陽鏡裏,穿黑袍的院長(真正的屍王本體)正緩緩伸出手,穿過鏡麵,朝著現實中的林秋石抓來。他的手指帶著刺骨的寒意,指甲縫裏滲出黑色的粘液,與林秋石身上的黑霧產生了奇妙的共鳴——那是同源的怨氣,是被困五十年的憤怒,是即將破鏡而出的狂喜。
    林秋石的意識在瞬間做出決斷。他沒有後退,反而迎著穿黑袍的院長衝去,同時讓黑霧凝聚的利爪抓起桌子上的勾魂鈴,狠狠砸向現實中的院長!
    勾魂鈴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發出清脆的響聲,鈴聲裏帶著十二顆人頭的怨念,帶著血藤裏無數魂魄的痛苦,帶著蘇青綠衣服上的血腥味,朝著院長的方向飛去。
    現實中的院長似乎沒料到他會這麽做,急忙舉起針管格擋,聚陰液在碰撞中灑了出來,落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聲響,腐蝕出一個個黑色的小洞。
    而穿黑袍的院長(屍王本體)的手,已經抓住了林秋石的肩膀。兩股同源的怨氣在接觸的瞬間爆發出耀眼的黑光,林秋石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吞噬,又在被強化,黑色的岩石皮膚開始剝落,露出底下更加堅硬的骨骼,綠火般的眼睛裏,第一次充滿了屬於“王”的暴虐與威嚴。
    “融合吧……”穿黑袍的院長(屍王本體)的聲音在意識深處響起,帶著蠱惑的力量,“我們本就是一體,五十年的分離,夠久了……”
    蘇青的銀飾爆發出最耀眼的光芒,玉蘭花的香氣在檔案室裏彌漫,暫時壓製住了屍王的蠱惑。林秋石的意識在痛苦中掙紮,他看著鏡子裏那個穿著病號服的自己,看著現實中院長現實的表情,看著穿黑袍的院長(屍王本體)那雙渴望融合的眼睛,突然明白了這場陰謀的真相——
    院長從來就不是在幫屍王,也不是在利用林秋石,他是在“培育”一個新的存在。一個融合了林秋石的意識、蘇青的魂魄、屍王的怨氣的“完美容器”,一個既能打開陰醫院的終極秘密,又能成為新鎮院之寶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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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陰陽鏡,就是這場培育的“最後一道工序”。
    穿黑袍的院長(屍王本體)的手已經完全穿過鏡麵,與林秋石的肩膀徹底融合。黑色的霧氣與綠火的光芒交織,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渦,將檔案室的病曆、照片、勾魂鈴……所有的一切都吸入其中。
    現實中的院長站在漩渦邊緣,臉上帶著狂熱的笑容,像是在欣賞一件完美的藝術品。他緩緩舉起剩下的十一根針管,準備在融合的最後時刻,注入聚陰液,徹底掌控這個新的存在。
    林秋石的意識在漩渦中沉浮,他能感覺到蘇青的魂魄在銀飾裏哭泣,能感覺到屍王的怨氣在歡呼,能感覺到院長的目光在貪婪地注視。但他沒有放棄掙紮,因為他知道,在漩渦的中心,在陰陽鏡的最深處,藏著一個隻有他能看到的畫麵——
    那是精神病院的花園,玉蘭花正在盛開,蘇青穿著綠衣服,笑著對他說“秋石,別怕,總有一天我們能出去的。”
    那畫麵像一道光,刺破了屍王的蠱惑,驅散了院長的陰影,讓他在無邊的黑暗中,找到了一絲屬於自己的意識。
    他猛地睜開眼睛,綠火般的瞳孔裏,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自己的模樣——不是黑色的岩石,不是綠色的火焰,而是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年輕人,手腕上的鎖魂扣已經斷裂,胸口的玉蘭花銀飾,正在綻放出溫暖的光芒。
    漩渦的旋轉突然停滯,穿黑袍的院長(屍王本體)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現實中的院長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林秋石知道,真正的融合,才剛剛開始。不是被吞噬,不是被掌控,而是以他自己的意識為主導,接納蘇青的守護,接納屍王的力量,接納所有的痛苦與仇恨,然後……將這一切,徹底顛覆。
    檔案室的牆壁開始坍塌,陰陽鏡的鏡麵布滿裂紋,穿黑袍的院長(屍王本體)的手在裂紋中痛苦地掙紮,現實中的院長舉起針管,朝著漩渦的中心衝來,臉上帶著瘋狂的決絕。
    而林秋石,站在漩渦的中心,看著這一切,臉上沒有恐懼,沒有憤怒,隻有一種近乎平靜的了然。他知道,陰醫院的終極秘密,很快就要揭曉了;他知道,這場持續了五十年的陰謀,即將迎來最終的結局;他知道,無論等待他的是什麽,他都不會再像過去那樣,任人擺布。
    因為他不再是那個被離魂散迷惑的病人,不再是那個被鎖魂扣束縛的替身,不再是那個夾在屍王與蘇青之間的撕裂體。
    他是林秋石,是那個在亂葬澤的黑泥裏醒來,在陳家村的祭壇上抉擇,在鎮陰符的核心裏堅守的林秋石。
    漩渦的光芒越來越亮,吞噬了整個檔案室,吞噬了院長的身影,吞噬了陰陽鏡的裂紋,也吞噬了林秋石的意識。在徹底陷入黑暗前,他最後聽到的,是蘇青帶著希望的聲音,是屍王不甘的咆哮,是院長瘋狂的呐喊,還有……玉蘭花綻放的聲音。
    那聲音很輕,很柔,像是在預示著,某個新的開始。
    漩渦中心的光芒褪去後,林秋石發現自己站在一間熟悉的病房裏。
    白色的牆壁,鐵製的病床,床頭櫃上放著個空藥瓶——正是他在精神病院的那間病房。窗外的陽光透過鐵欄杆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一切都真實得不像假的。
    “醒了?”
    院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穿著白大褂,手裏端著個托盤,托盤上放著杯溫水和幾粒白色的藥片。他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左眼的瞳孔不再是純黑的,而是和常人一樣的棕色,看起來和普通的醫生沒什麽兩樣。
    林秋石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皮膚白皙,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手腕上沒有鎖魂扣的痕跡,隻有一道淺淺的疤痕,形狀像朵玉蘭花——那是蘇青魂魄留下的印記。胸口的銀飾還在,隻是不再發光,安安靜靜地貼在皮膚上,像是個普通的飾品。
    “這是……哪裏?”林秋石的聲音有些沙啞,他能感覺到體內的力量還在,隻是被壓縮成了一團溫暖的氣流,藏在丹田的位置。那是蘇青的魂魄與屍王怨氣達成平衡後的形態,不再狂暴,卻依舊強大。
    院長將托盤放在床頭櫃上,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你的病房啊。”他拿起藥片遞過來,“該吃藥了,吃了藥,你的幻覺就會好起來。”
    林秋石沒有接藥片。他看向窗外,鐵欄杆外的花園裏,有個穿綠衣服的護士正在澆花,她的側臉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溫柔——正是蘇青。但她的動作有些僵硬,像是提線木偶,澆花的水壺始終停在半空中,沒有一滴水灑出來。
    “她是假的。”林秋石的目光回到院長臉上,“陰陽鏡碎了,你沒法再維持‘鏡中世界’,所以就造了這個‘偽現實’來騙我,對嗎?”
    院長臉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裏閃過一絲驚訝“你倒是比我想的更清醒。沒錯,這裏是‘彌留間’,介於陰陽鏡的碎片和陰醫院的核心之間。你可以把它當成……最後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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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拿起水壺,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的蘇青虛影“你看,隻要你乖乖吃藥,就能永遠留在這裏。每天早上醒來,能看到陽光,能聞到消毒水的味道,還能看到……她。”
    蘇青的虛影似乎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突然轉過身,朝著病房的方向跑來。但她剛跑到鐵欄杆前,身體就開始變得透明,像是要消散在陽光裏。她的嘴一張一合,林秋石能讀懂她的唇語——“別信他,這是‘魂囚籠’!”
    “看到了嗎?”院長的聲音帶著誘惑,“她很想留在你身邊,隻要你點頭,我就能讓她的虛影永遠穩定下來,不會再消散。你們可以像普通朋友一樣,每天在花園裏散步,聊天,不用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林秋石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胸口的銀飾,銀飾突然變得滾燙。他能感覺到,蘇青的魂魄正在努力衝破這層偽現實的束縛,而外麵的屍王怨氣也在躁動,顯然,這個彌留間並不穩定,隨時可能崩塌。
    “你想要什麽?”林秋石抬起頭,直視著院長的眼睛,“你費這麽大勁造這個囚籠,不可能隻是為了讓我留下。”
    院長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果然瞞不過你。”他站起身,走到病房的牆壁前,用手指在牆上敲了敲,“陰醫院的核心,其實就在這麵牆後麵。那裏藏著‘長生秘錄’,是用一千個替身的魂魄寫成的,能讓人擺脫生死輪回,永遠活在陽間。”
    他的聲音帶著狂熱“五十年了,我離成功就差一步。隻要你自願獻出體內的‘平衡魂’(林秋石、蘇青、屍王的融合體),秘錄就能完成,到時候,我就能成為真正的‘不死者’,而你,也能永遠留在這個彌留間,和蘇青的虛影作伴,多好。”
    林秋石終於明白了。院長從來就不是屍王的同夥,也不是什麽勾魂使,他從一開始的目標就是長生秘錄。他利用守棺人鎮壓屍王,利用畫皮匠製作偽陽符,利用勾魂鈴控製替身,甚至不惜將自己的左眼獻給陰醫院的邪靈,都是為了這一刻。
    “牆後麵是什麽?”林秋石的目光落在牆壁上,那裏的陰氣流動異常緩慢,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長生秘錄需要平衡魂當‘鑰匙’,說明它本身就有缺陷,對嗎?”
    院長的臉色變了變“不該問的別問。”他突然從白大褂裏掏出一把手術刀,刀尖閃著寒光,“既然好言相勸沒用,那就隻能……硬取了。”
    他朝著林秋石撲過來,手術刀帶著風聲刺向胸口的銀飾——那裏是平衡魂的核心。林秋石側身躲開,體內的溫暖氣流瞬間爆發,化作一道綠色的光盾,擋住了手術刀的攻擊。
    “果然在你身上!”院長的眼睛裏閃過貪婪的光芒,手術刀的刀刃突然滲出黑色的液體,那是用聚陰液和屍王怨氣混合而成的“蝕魂水”,“受死吧!”
    林秋石沒有硬拚。他腳下的地板突然裂開,無數根黑色的鎖鏈從裂縫中伸出,纏住院長的腳踝。那是屍王的怨氣所化,帶著五十年的憤怒,將院長死死地拽向裂縫。
    “不!”院長的身體被鎖鏈拖著走,手術刀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他看著牆壁的方向,臉上露出絕望的表情,“秘錄……我的長生秘錄……”
    牆壁突然變得透明,露出後麵的景象那是一間巨大的石室,石室的正中央,懸浮著一本黑色的古書,書的封麵上用鮮血寫著“長生秘錄”四個字,書頁上纏繞著無數根透明的絲線,每根絲線的另一端,都連接著一個痛苦掙紮的魂魄——正是那一千個替身的靈魂。
    而在古書的下方,躺著一具巨大的骨架,骨架的胸口插著把桃木釘,桃木釘上刻著蘇青的名字——那是屍王真正的身體!院長當年根本沒有把他釘在鎮陰符下,而是藏在了這裏,用他的骨架作為長生秘錄的“基座”!
    “原來如此。”林秋石的聲音帶著了然,“長生秘錄的缺陷,就是需要不斷吸收平衡魂來維持穩定。你把屍王的骨架當基座,就是想讓他的怨氣不斷產生新的平衡魂,供你驅使,對嗎?”
    院長被鎖鏈拖到裂縫邊緣,半個身子已經陷了進去。他看著石室裏的長生秘錄,突然發出一陣瘋狂的大笑“你以為你贏了嗎?就算我得不到秘錄,你也別想活著離開!彌留間的崩塌倒計時已經開始了,你和那個護士的魂魄,都會和這裏一起化為虛無!”
    裂縫突然合攏,院長的慘叫聲被壓在地下,再也聽不見。病房的牆壁開始剝落,露出後麵的石室,長生秘錄的書頁正在快速翻動,上麵的鮮血文字發出耀眼的紅光,顯然感應到了平衡魂的存在。
    蘇青的虛影從窗外跑進來,她的身體不再透明,臉上帶著焦急的表情“快走!彌留間撐不了多久了!長生秘錄在吸收周圍的陰氣,再不走我們都會被吸進去!”
    林秋石看向那本懸浮的古書,書頁上的文字正在扭曲,形成一個個熟悉的麵孔——都是那些被用來寫秘錄的替身,他們的眼睛裏充滿了哀求,像是在說“救救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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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走。”林秋石的目光變得堅定,“秘錄用了一千個魂魄,我們不能把他們留在這裏。”
    他走到石室的門口,體內的溫暖氣流再次爆發,這次不是光盾,而是無數道綠色的絲線,絲線的頂端連接著胸口的銀飾,朝著長生秘錄飛去。
    “你要幹什麽?”蘇青的聲音帶著震驚,“那些絲線會被秘錄吞噬的!”
    林秋石沒有回答。他能感覺到,絲線已經觸碰到了長生秘錄的書頁,那些痛苦的魂魄正在順著絲線向他靠近,他們的怨氣與蘇青的魂魄產生了共鳴,形成一道巨大的“救贖陣”。
    長生秘錄的紅光突然變得狂暴,書頁瘋狂翻動,像是在抵抗救贖陣的力量。石室開始劇烈震動,天花板上的石塊不斷落下,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還差一點……”林秋石的額頭滲出汗水,體內的力量消耗巨大,銀飾的光芒越來越暗淡,“蘇青,幫我!”
    蘇青沒有猶豫。她的身影化作一道綠色的流光,鑽進銀飾裏。銀飾的光芒瞬間暴漲,綠色的絲線變得更加粗壯,將長生秘錄牢牢纏住。那些痛苦的魂魄順著絲線湧向林秋石,他們的臉上露出解脫的表情,在接觸到銀飾的瞬間,化作點點熒光,融入林秋石的體內。
    長生秘錄的紅光越來越弱,書頁上的鮮血文字開始褪色,露出底下的黑色墨跡——那才是秘錄的真正內容,不是長生之法,而是一篇“贖罪咒”,記錄著五十年前院長如何誘騙守棺人、如何虐殺蘇青、如何鎮壓屍王的真相。
    “原來……他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林秋石看著贖罪咒,突然明白了守棺人的良苦用心。他挖暗道,留玉佩,甚至不惜犧牲自己,都不是為了阻止長生秘錄,而是為了讓後人知道真相,讓這些被囚禁的魂魄得到安息。
    長生秘錄的書頁徹底展開,化作一道白色的光門,光門裏傳來亂葬澤的風聲,帶著泥土的氣息和玉蘭花的香氣——那是通往現實世界的通道。
    但石室的震動越來越劇烈,地麵裂開巨大的縫隙,長生秘錄的基座(屍王的骨架)突然散發出黑色的光芒,骨架的眼眶裏燃起綠火,顯然是屍王的本體在做最後的掙紮。
    “快走!”蘇青的聲音從銀飾裏傳來,帶著疲憊,“屍王的骨架要爆了!它想和我們同歸於盡!”
    林秋石最後看了一眼贖罪咒,那些文字已經化作灰燼,隨風飄散。他知道,真相已經大白,魂魄已經安息,剩下的,就是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他轉身朝著光門跑去,體內的溫暖氣流支撐著他,躲過不斷落下的石塊。屍王骨架的綠火越來越亮,黑色的光芒籠罩了整個石室,爆炸的衝擊波已經能感覺到了。
    就在他即將踏入光門的瞬間,手腕突然被一隻冰冷的手抓住。
    是院長。
    他的半個身子已經化作肉泥,隻剩下一隻手還保持著人形,死死地抓住林秋石的手腕,眼睛裏充滿了不甘和怨毒“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
    林秋石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那隻手的指甲縫裏,還殘留著蘇青的血跡。他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掙開那隻手。
    院長的手墜入裂縫,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徹底消失在黑暗中。
    林秋石踏入光門,身後傳來劇烈的爆炸聲,整個彌留間在爆炸中徹底崩塌。光門在他身後緩緩關閉,最後映入眼簾的,是屍王骨架的綠火與蘇青銀飾的綠光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奇特的“輪回紋”。
    光門的另一端,是亂葬澤的黑泥地。
    瘴氣已經散盡,月亮高掛在天空,陳家村的廢墟上長出了新的野草,養屍池的位置變成了一片清澈的湖泊,湖麵上漂浮著朵玉蘭花。
    林秋石低頭看向胸口的銀飾,它正在慢慢變得透明,蘇青的聲音帶著溫柔的笑意“秋石,我該走了。”
    “去哪裏?”林秋石的聲音有些哽咽。
    “去投胎。”銀飾的光芒越來越淡,“這次,我會記得帶上玉蘭花,等到來世,再送給你。”
    銀飾化作一道綠色的流光,朝著月亮的方向飛去,在半空中化作一朵玉蘭花,然後徹底消散。
    林秋石站在黑泥地裏,看著流光消失的方向,久久沒有動。體內的溫暖氣流還在,隻是變得更加溫和,像是蘇青的擁抱,又像是屍王的歎息。
    遠處傳來雞鳴聲,天快亮了。
    林秋石轉身,朝著亂葬澤外走去。他不知道外麵等待他的是什麽,是精神病院的追捕,還是全新的生活。但他知道,陰醫院的故事已經結束,那些痛苦的記憶,那些犧牲的靈魂,都將成為他前行的力量。
    隻是偶爾,在寂靜的深夜,他會夢見那間病房,夢見穿綠衣服的護士,夢見院長溫和的笑容。但每次醒來,胸口的疤痕都會微微發燙,提醒他那不是夢,是真實發生過的一切。
    而在亂葬澤的深處,那片清澈的湖泊底下,有塊黑色的岩石,岩石上刻著朵玉蘭花,花瓣的紋路裏,藏著一絲微弱的綠色光芒,像是在等待著什麽,又像是在守護著什麽。
    天,終於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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