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斷雲崖半山腰的灌木叢裏，指尖攥著的樹枝被捏得發白，枝葉上的露水順著指縫往下淌，冰涼的觸感卻壓不住心裏的火氣。透過枝葉的縫隙，能清晰看到那三個身影鑽進了岩石後的洞口——帶頭的是吳賢，背著手電筒，動作謹慎得像隻老狐狸；跟在後麵的是個壯漢，看體型就知道是王胖子，走路時背包晃得厲害，估計裏麵已經裝了不少從之前石室裏摸出來的寶貝；最後那個穿藍短褂的年輕人倒是麵生，手裏拿著個羅盤，時不時停下來觀察地形，看樣子是個懂風水的。
    “趙爺，這三個家夥真進去了，咱們要不要跟上去？”旁邊的小馬壓低聲音，語氣裏帶著點急切。他是我這次帶來的夥計，手腳麻利，就是性子太急，沒多少耐心。
    我沒說話，隻是從口袋裏掏出個銅製的煙壺，湊到嘴邊抿了一口。煙壺是清代的老物件，壺身上刻著“鬆下問童子”的圖案，是我早年從一個落魄的八旗子弟手裏收來的，平時不怎麽舍得用，隻有遇到要緊事才拿出來緩一緩心神。
    “急什麽？”我吐了口煙，目光依舊鎖在那個洞口，“裏麵是什麽情況還不知道，吳賢那老東西精得很，前麵肯定有不少機關，咱們現在進去，就是給他們當擋箭牌。”
    小馬撓了撓頭，還是有些不放心“可萬一他們把裏麵的寶貝都拿走了，咱們豈不是白跑一趟？”
    “白跑一趟？”我冷笑一聲，從背包裏掏出一張泛黃的羊皮地圖，展開來鋪在膝蓋上。地圖上的標記和吳賢他們手裏的那張幾乎一模一樣，隻是在“秘庫”的位置多了一個小小的紅圈，旁邊還寫著一行小字——“水引機關，火破困局”。這張地圖是我花了三百萬從一個古董販子手裏買來的，比吳賢他們手裏的那張詳細多了，連石室裏的機關布局都標注得清清楚楚。
    “你以為吳賢他們能那麽容易拿到寶貝？”我用手指點了點地圖上的紅圈，“這秘庫最裏麵有個‘困龍陣’，一旦觸發，石門會自動關閉，還會有石球和迷煙，他們現在進去，就是自投羅網。”
    小馬湊過來看了看地圖，眼睛瞬間亮了“還是趙爺您有遠見！那咱們就等著，等他們被困住了，咱們再進去坐收漁翁之利？”
    “也不能等太久，”我收起地圖，把煙壺揣回口袋，“困龍陣裏的迷煙雖然厲害，但吳賢那老東西肯定有辦法暫時抵擋。咱們得在他們找到破解之法前進去，不然等他們拿到寶貝，再想搶就難了。”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從背包裏掏出一把工兵鏟和一個小巧的洛陽鏟“你跟在我後麵，進去後聽我指揮，別亂碰裏麵的東西，裏麵的機關比你想象的要多。”
    小馬連忙點頭，跟著我小心翼翼地朝著洞口走去。洞口的藤蔓已經被吳賢他們拉開了，露出黑漆漆的通道，一股潮濕的氣息從裏麵飄出來，還夾雜著淡淡的黴味。我掏出強光手電，往通道裏照了照，能看到地麵上留下的腳印，是吳賢他們剛踩出來的，還很清晰。
    “跟緊了，別掉隊。”我低聲說了一句，率先走進通道。通道四壁是用石頭砌成的，上麵刻著一些模糊的圖案，手電光掃過，能看到是宋軍將士作戰的場景，刀槍劍戟刻畫得栩栩如生，隻是年代久遠，很多地方已經剝落了。
    走了大約十幾米，通道盡頭突然傳來一陣巨大的聲響，像是有什麽重物在滾動，還夾雜著王胖子的喊叫聲。我和小馬對視一眼，加快了腳步，很快就來到了通道的出口。
    出口外麵是一個寬敞的石室，此刻石室裏一片混亂。石門已經被一道厚厚的石門擋住了，石門上刻著一個巨大的“困”字，顯得格外刺眼。石室中央，一個巨大的石球正在來回滾動，把地上的木箱撞得粉碎，裏麵的金銀珠寶散落一地，閃閃發光。吳賢、王胖子和那個穿藍短褂的年輕人正躲在一根巨大的石柱後麵，手裏拿著濕布捂住口鼻，看起來很是狼狽。
    “趙爺，他們真被困住了！”小馬興奮地壓低聲音，就要衝出去。
    我一把拉住他，搖了搖頭“再等等，現在出去，他們肯定會跟咱們拚命。咱們先看看情況，等他們的體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動手。”
    我用手電仔細觀察石室的情況，發現石室的天花板上有一個小小的通風口，通風口旁邊還有一個機關按鈕，按鈕上刻著一個“火”字——這就是地圖上標注的“火破困局”的關鍵。隻要按下這個按鈕，困龍陣就會被破解，石門也會重新打開。
    但我沒有立刻去按按鈕，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散落在地上的寶貝。那些瓷器都是北宋的官窯、汝窯珍品，隨便一件都能在市麵上賣出天價；還有那些金銀珠寶，成色都很好，一看就是當年宋軍殘部積攢下來的軍餉。這些寶貝，我可不能讓吳賢他們帶走。
    就在這時，吳賢突然從石柱後麵探出頭，用手電四處照了照，似乎在尋找破解困龍陣的方法。他的目光掃過天花板，很快就注意到了那個通風口和機關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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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子，李默，你們掩護我，我去按那個按鈕！”吳賢大喊一聲，從背包裏掏出一把工兵鏟，就要朝著天花板爬去。
    王胖子和那個叫李默的年輕人立刻從石柱後麵衝出來，用手裏的武器朝著石球扔去，試圖阻止石球的滾動。石球被砸中後，速度明顯慢了下來，但依舊在繼續滾動，朝著王胖子撞去。
    “小心！”李默大喊一聲，一把推開王胖子，自己卻差點被石球撞到，幸好他反應快，及時躲到了一根石柱後麵。
    就在這混亂的時候，我給小馬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去按那個機關按鈕。小馬會意，從背包裏掏出一把登山鎬，用力插進石壁的縫隙裏，一步步朝著天花板爬去。他的動作很麻利，很快就爬到了通風口旁邊，伸出手就要去按那個機關按鈕。
    “誰？！”吳賢突然發現了小馬，大喊一聲，從背包裏掏出一把匕首，朝著小馬扔去。
    匕首帶著風聲，朝著小馬的後背飛去。我心裏一緊，立刻從背包裏掏出一把手槍，朝著吳賢的方向開了一槍。子彈擦著吳賢的耳邊飛過，打在了石壁上，濺起一片火花。
    吳賢被槍聲嚇了一跳，暫時停下了動作。小馬趁機按下了那個機關按鈕。隻聽“哢嚓”一聲，困龍陣的機關被破解了，石球突然停止了滾動，石門也緩緩打開，露出了外麵的通道。
    “快走！”我大喊一聲，帶著小馬朝著石室中央衝去，想要趁機把那些寶貝裝起來。
    吳賢看到我們，臉色瞬間變得鐵青“趙家麟，是你！你竟然跟蹤我們！”
    我冷笑一聲，一邊往背包裏裝寶貝，一邊說“吳賢，這寶貝誰找到就是誰的，你憑什麽獨占？再說了，這些寶貝都是國家的文物，你私自拿走，就不怕被文物部門追究責任嗎？”
    “你少跟我來這套！”吳賢憤怒地說，從背包裏掏出一把工兵鏟，朝著我衝來，“這些寶貝是我們先發現的，你休想拿走！”
    我也不甘示弱，從背包裏掏出一把砍刀，迎了上去。我們兩人很快就打在了一起，工兵鏟和砍刀碰撞在一起，發出“叮叮”的響聲。小馬則在一旁不停地往背包裏裝寶貝，很快就裝了滿滿一背包。
    李默看到我們打起來，想要過來勸架，但王胖子卻攔住了他“別管他們，咱們趕緊把剩下的寶貝裝起來，不然等會兒警察來了，咱們誰也走不了！”
    李默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聽從了王胖子的建議，開始往背包裏裝寶貝。石室裏頓時一片混亂，我們互相打鬥著，同時還不忘往背包裏裝寶貝，場麵十分滑稽。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警笛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王胖子聽到警笛聲，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不好，警察來了！咱們快跑！”
    吳賢也停下了動作，朝著我瞪了一眼“趙家麟，這次算你狠，咱們下次再算賬！”說完，他帶著李默，背著裝滿寶貝的背包，朝著外麵的通道跑去。
    我也知道不能再耽誤了，連忙對小馬說“快，咱們也走！”
    小馬點點頭，跟著我一起朝著外麵的通道跑去。我們剛跑出通道，就看到幾輛警車停在斷雲崖的半山腰，幾個警察正拿著手電筒朝著洞口的方向走來。
    “快跑！”我大喊一聲，帶著小馬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警察看到我們，立刻追了上來，一邊追一邊喊“站住！不許跑！”
    我們在斷雲崖的山路上拚命地跑著，身後的警笛聲越來越近。山路很陡峭，到處都是荊棘和碎石，我不小心被一塊石頭絆倒，膝蓋磕得生疼，背包裏的寶貝也掉出來了幾件。
    “趙爺，您沒事吧？”小馬停下來，想要扶我。
    “別管我，你先跑！”我推開小馬，從地上爬起來，繼續往前跑。我知道，這次要是被警察抓住，不僅寶貝會被沒收，我還得坐牢。我可不能就這麽栽在這裏。
    我們跑了大約一個小時，終於甩掉了警察，來到了山腳下的一片樹林裏。我和小馬靠在一棵大樹上，大口地喘著氣，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濕透了，還沾滿了泥土和荊棘的劃痕。
    “趙爺，咱們……咱們安全了？”小馬聲音有些顫抖，顯然是跑累了。
    我點點頭，從背包裏掏出一瓶水，喝了一口，又遞給小馬“暫時安全了，但警察肯定還在找我們，咱們得盡快離開這裏，找個地方躲起來。”
    小馬接過水，喝了幾口，然後看著背包裏的寶貝，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笑容“趙爺，這次咱們雖然沒拿到所有的寶貝，但也收獲不少，這些寶貝至少能賣上千萬！”
    我也笑了笑，心裏卻有些不踏實。吳賢他們肯定也拿到了不少寶貝，而且他們知道我的身份，下次再遇到，肯定會跟我算賬。還有那個叫李默的年輕人，看起來不簡單，說不定是某個文物部門的臥底，或者是其他盜墓團夥的人。
    “別高興得太早，”我拍了拍小馬的肩膀，“這次的事情還沒完，吳賢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咱們先找個地方把寶貝藏起來，然後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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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馬點點頭，跟著我一起朝著樹林深處走去。樹林裏很安靜，隻有風吹過樹葉的聲音和我們的腳步聲。我知道，這次的盜墓探險隻是一個開始，接下來還有更多的危險和挑戰在等著我們。但我不會放棄，隻要能拿到寶貝，就算再危險，我也願意去闖。
    我們走了大約半個小時，來到了一處隱蔽的山洞前。山洞很小，隻能容納兩個人，洞口被藤蔓覆蓋著，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我和小馬走進山洞，把背包裏的寶貝拿出來，小心翼翼地藏在山洞的角落裏，然後用石頭把洞口堵好，做好偽裝。
    “好了，寶貝藏在這裏應該安全了，”我鬆了口氣，坐在地上休息，“咱們先在這裏待幾天，等風聲過了，再想辦法把寶貝運出去。”
    小馬點點頭，也坐在地上，開始整理背包裏剩下的東西。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電話。
    “喂，是趙家麟嗎？”電話裏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聽起來很陌生。
    “你是誰？”我警惕地問。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在斷雲崖拿到了寶貝，”那個聲音頓了頓，繼續說道，“我還知道，吳賢他們也拿到了一部分寶貝，而且他們手裏有一本北宋的古籍，叫《武經總要補遺》，那本書比你們拿到的所有寶貝都值錢。”
    我心裏一震，沒想到這個陌生人竟然知道得這麽清楚。“你想幹什麽？”
    “我想跟你合作，”那個聲音說，“我知道吳賢他們的下落，也知道怎麽拿到那本古籍。隻要你跟我合作，拿到古籍後，咱們五五分賬，怎麽樣？”
    我沉吟了一下，心裏有些猶豫。這個陌生人來曆不明，跟他合作肯定有風險，但那本《武經總要補遺》確實是個好東西，要是能拿到手，肯定能賣個好價錢。而且，我也想趁機報複吳賢，把他手裏的寶貝搶過來。
    “好，我跟你合作，”我最終還是答應了，“但你得告訴我，你是誰，還有吳賢他們現在在哪裏。”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那個聲音說，“你隻需要知道，我能幫你拿到那本古籍。吳賢他們現在在窯灣子的一家客棧裏，你現在就去那裏找他們，我會在暗中幫助你。記住，一定要在明天天亮前拿到古籍，否則就來不及了。”
    說完，那個陌生人就掛斷了電話。我拿著手機，心裏有些不安。這個陌生人到底是誰？他為什麽要幫我？還有，他說的“來不及了”是什麽意思？
    “趙爺，怎麽了？”小馬看到我臉色不對，連忙問道。
    我把手機揣回口袋，搖了搖頭“沒什麽，是一個朋友打來的，告訴我們吳賢他們的下落。咱們現在就去窯灣子，把他們手裏的古籍搶過來。”
    小馬眼睛一亮“好啊！咱們現在就出發，不能讓他們跑了！”
    我點點頭，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背包，然後帶著小馬朝著窯灣子的方向走去。夜色漸深，樹林裏的風越來越大，吹在身上有些冷。我知道，接下來的路肯定會更加危險，但我已經沒有退路了，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我們走了大約三個小時，終於來到了窯灣子。窯灣子是個小村子，大部分人都已經睡了，隻有幾家客棧還亮著燈。我按照那個陌生人的提示，找到了吳賢他們住的那家客棧。客棧的窗戶裏還亮著燈，隱約能看到裏麵有人影在晃動。
    “吳賢他們應該就在裏麵，”我壓低聲音，對小馬說，“你在這裏等著，我去看看情況，要是有機會，就進去把古籍搶出來。”
    小馬點點頭，躲到了客棧旁邊的一棵大樹後麵。我則整理了一下衣服，裝作是住店的客人，朝著客棧門口走去。客棧的門是虛掩著的，我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客棧的大廳裏沒有人，隻有櫃台後麵的老板在打著瞌睡。我朝著二樓走去，樓梯的聲音很輕，生怕驚動了吳賢他們。二樓的走廊裏很安靜，隻有幾個房間的門是關著的。我按照那個陌生人的提示，來到了最裏麵的一個房間門口，門是虛掩著的，裏麵傳來吳賢和李默的說話聲。
    “那本古籍一定要保管好，明天咱們就聯係文物部門，把它交上去，”吳賢的聲音傳來，“這東西太貴重了，放在咱們手裏不安全。”
    “我知道，”李默的聲音說，“但趙家麟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說不定還在找我們，我們得小心點。”
    我心裏冷笑一聲，看來吳賢他們也知道我在找他們。我輕輕推開門，手裏拿著一把砍刀，朝著裏麵走去。吳賢和李默看到我，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趙家麟，你怎麽找到這裏的？”吳賢憤怒地說，從椅子上站起來，想要拿武器。
    我沒有給他機會，衝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把砍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別亂動！把那本《武經總要補遺》交出來，不然我就殺了你！”
    李默想要過來幫忙，但被我瞪了一眼，不敢再動。吳賢看著我手裏的砍刀，臉色蒼白，隻好從背包裏掏出一本泛黃的古籍，遞給我“古籍在這裏，你別傷害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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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接過古籍，打開看了看，確認是《武經總要補遺》，心裏頓時鬆了口氣。“算你識相，”我把古籍揣進懷裏，然後鬆開吳賢，朝著門口走去，“這次就饒了你們，下次再讓我遇到你們，就沒這麽好運了。”
    我剛走到門口，突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還有小馬的喊叫聲“趙爺，不好了！警察來了！”
    我心裏一緊，連忙朝著外麵跑去。隻見客棧外麵圍滿了警察，小馬被兩個警察按在地上，動彈不得。我知道，這次肯定跑不掉了，隻好舉起雙手，投降了。
    警察把我和小馬帶到了派出所，進行了審訊。我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包括我跟蹤吳賢他們、搶奪寶貝、還有那個陌生人打電話給我的事情。警察聽了我的供述，立刻派人去尋找那個陌生人，還有吳賢他們手裏的寶貝。
    幾天後，警察告訴我，那個陌生人找到了，他是一個國際文物走私團夥的成員，想要通過我和吳賢他們搶奪古籍，然後把古籍賣到國外。吳賢他們已經把手裏的寶貝和古籍交給了文物部門，沒有受到任何處罰。而我和小馬，因為涉嫌盜墓和搶奪文物，被判處了十年有期徒刑。
    坐在監獄的牢房裏，我看著窗外的天空，心裏充滿了悔恨。我後悔自己當初太貪心，為了寶貝不擇手段，最終落得個鋃鐺入獄的下場。但我並不甘心，我相信，隻要我能出去，我還會繼續尋找寶貝。
    鐵柵欄外的探照燈每隔十分鍾掃過一次，慘白的光落在趙家麟臉上時，總能照出他眼底未散的戾氣。牢房裏的黴味混著隔壁床老周的鼾聲，像根刺紮在他喉嚨裏——入獄三個月，他每天夜裏都在想那本《武經總要補遺》，想斷雲崖下散落的北宋官窯瓷，更想吳賢那張得意的臉。
    “趙爺，您還沒睡啊？”老周翻了個身，揉著眼睛坐起來。老周是個慣偷，因為偷了博物館的清代玉佩進來的，平時總愛跟趙家麟打聽“道上的事”。
    趙家麟沒回頭，手指在粗糙的水泥牆上劃著“想點事。”
    “是想斷雲崖的寶貝吧？”老周湊過來，聲音壓得極低，“前幾天我聽獄警聊天，說那批文物裏有個汝窯筆洗，現在放在省博物館，光保險費就花了幾百萬。”
    趙家麟的手指猛地頓住，指甲在牆上摳出一道白痕。他想起那天在石室裏，那個汝窯筆洗就放在木箱最上層，釉色像雨後的天青，可惜當時警察來得急，沒來得及裝進背包。“那筆洗……是北宋晚期的，存世量不超過五件。”
    “我的天，”老周眼睛瞪得溜圓，“那要是拿到黑市上，不得賣個幾千萬？”
    趙家麟沒說話，心裏卻翻起了浪。他入獄前藏在山洞裏的那些寶貝，雖然不如汝窯筆洗值錢，但也夠他後半輩子衣食無憂。隻要能出去，先把那些寶貝取出來，再想辦法把吳賢手裏的古籍弄到手——他不信吳賢真會把古籍交給文物部門，說不定早就藏起來了。
    接下來的日子，趙家麟開始刻意討好獄警，主動申請參加勞動改造，還在一次監獄暴動中“英勇”地保護了獄警，獲得了減刑的機會。兩年後，他提前出獄，走出監獄大門時，陽光晃得他睜不開眼。門口沒有任何人來接他，隻有一輛破舊的三輪車停在路邊，車夫正打著瞌睡。
    趙家麟坐上三輪車，報了個偏遠小鎮的地址。他沒敢直接回斷雲崖，而是先找了個小旅館住下，買了部新手機，撥通了一個塵封已久的號碼。
    “喂，是我，趙家麟。”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趙爺？您出來了？”是小馬的聲音。小馬比他早一年出獄，據說現在在南方做建材生意。
    “嗯，出來了。”趙家麟靠在椅背上，“我藏在斷雲崖山洞裏的寶貝，你動過沒有？”
    “沒有，趙爺，我一直沒敢去動，”小馬連忙說，“那地方太偏，而且我聽說警察後來去搜過幾次，幸好您藏得隱蔽，沒被發現。”
    趙家麟鬆了口氣“你現在在哪？過來跟我匯合，咱們去把寶貝取出來。”
    兩天後，小馬趕到了小鎮。他比以前胖了些，穿著一身西裝，看起來像個正經商人。“趙爺，這兩年我攢了點錢，本來想收手不幹了，”小馬遞過來一支煙，“但您找我，我肯定得跟著您幹。”
    趙家麟接過煙，點上“這次取了寶貝，先賣一部分，剩下的留著當本錢。對了，吳賢他們最近怎麽樣？”
    “吳賢啊，”小馬撓了撓頭，“我聽道上的人說，他現在成了文物鑒定專家，經常去博物館講課，還出了本書，叫《北宋文物考》。那本《武經總要補遺》，確實交給了文物部門，但他手裏好像還有個副本，據說裏麵記載了宋軍藏糧的秘道。”
    “副本？”趙家麟眼睛一亮，“你確定？”
    “確定，”小馬點點頭，“我認識一個在博物館工作的人，他說吳賢經常拿著個筆記本研究，裏麵的內容跟古籍上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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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家麟掐滅煙頭，站起身“走，先去斷雲崖取寶貝，然後再去找吳賢。”
    兩人買了些登山裝備，租了輛越野車，朝著斷雲崖駛去。一路上，趙家麟都在盤算著怎麽從吳賢手裏拿到副本。吳賢現在是公眾人物，肯定不敢明目張膽地藏著副本，說不定藏在他家裏，或者博物館的某個隱秘角落。
    三天後，他們終於來到了斷雲崖山腳下的樹林裏。趙家麟憑著記憶，找到了那個隱蔽的山洞。洞口的藤蔓比以前更茂盛了，他用工兵鏟小心地撥開藤蔓，露出了洞口。
    “小馬，你在外麵放風，我進去取寶貝。”趙家麟拿著手電筒，鑽進了山洞。
    山洞裏積滿了灰塵，空氣裏彌漫著潮濕的氣息。趙家麟走到山洞深處，搬開那塊用來偽裝的石頭，露出了一個鐵盒子——裏麵裝著他當年從石室裏搶來的寶貝。他打開鐵盒子，裏麵的金銀珠寶和瓷器都完好無損，隻是有些受潮，表麵多了層鏽跡。
    “太好了！”趙家麟興奮地把寶貝裝進背包，剛要走出山洞，突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
    “小馬，怎麽回事？”趙家麟壓低聲音喊道。
    外麵沒有回應，隻有腳步聲越來越近。趙家麟心裏一緊，掏出一把匕首，小心翼翼地走出山洞。隻見山洞門口站著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人，為首的是個中年男人，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
    “趙先生，好久不見。”中年男人笑著說，手裏把玩著一個青銅打火機。
    趙家麟皺起眉頭“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我是誰不重要，”中年男人走近一步，目光落在趙家麟的背包上，“重要的是，我知道你背包裏裝的是什麽。斷雲崖的文物，北宋官窯瓷，還有那些金銀珠寶——這些東西，現在可都是國家的財產。”
    趙家麟握緊匕首，警惕地看著他“你想幹什麽？是警察派來的？”
    “不是警察，”中年男人笑了笑，“我是‘影子組織’的人，專門回收流失的文物。趙先生，如果你願意把這些寶貝交給我們，我們可以給你一筆豐厚的報酬，還能幫你拿到吳賢手裏的《武經總要補遺》副本。”
    “影子組織？”趙家麟愣了愣，他從沒聽說過這個組織，“你們為什麽要幫我？”
    “因為我們需要那本古籍，”中年男人說，“古籍裏記載的宋軍秘道，藏著一批北宋的軍餉，足足有幾十萬兩白銀。隻要拿到這批軍餉，我們可以分給你三成。”
    趙家麟的心動了。幾十萬兩白銀，換算成現在的貨幣，至少有幾個億。而且，他還能趁機報複吳賢，把副本搶過來。“好，我跟你們合作，”趙家麟說，“但你們得先告訴我，怎麽拿到副本。”
    中年男人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遞給趙家麟“吳賢每周三都會去省博物館的古籍修複室，副本就藏在修複室的一個暗格裏。我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通行證，你可以假扮成修複師，進去把副本偷出來。”
    趙家麟接過照片，照片上是修複室的內部結構，暗格的位置用紅圈標了出來。“好，我知道了，”趙家麟說，“什麽時候行動？”
    “就明天，”中年男人說，“明天是周三，吳賢會去修複室，我們會派人配合你。事成之後，我們在城外的廢棄工廠匯合，分贓。”
    第二天一早，趙家麟按照中年男人的指示，穿上修複師的衣服，拿著偽造的通行證，順利進入了省博物館。博物館裏人來人往，到處都是參觀的遊客。他按照照片上的路線，來到了古籍修複室。
    修複室裏很安靜，隻有一個老修複師在整理古籍。趙家麟假裝是新來的實習生，跟老修複師打了個招呼，然後開始在修複室裏四處打量。暗格藏在書架的最上層，用一塊木板偽裝著，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師傅，您能幫我拿一下最上麵的那本《資治通鑒》嗎？我夠不著。”趙家麟對老修複師說。
    老修複師點點頭，搬來一個梯子，爬上去幫他拿書。趁老修複師不注意，趙家麟迅速爬上梯子，掀開木板，從暗格裏拿出一個筆記本——正是《武經總要補遺》的副本。他把筆記本藏進衣服裏，然後接過老修複師遞來的書，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出了修複室。
    剛走出博物館大門，就看到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路邊。車窗搖下來，是中年男人的手下。“趙先生，上車。”
    趙家麟坐進車裏，轎車朝著城外的廢棄工廠駛去。他摸著懷裏的筆記本，心裏滿是興奮——隻要拿到那批軍餉，他就能成為億萬富翁，再也不用過東躲西藏的日子。
    然而，當轎車到達廢棄工廠時，趙家麟卻發現情況不對。工廠裏空無一人，隻有幾個破舊的機器擺在那裏，地上散落著一些零件。
    “人呢？”趙家麟皺起眉頭，問開車的手下。
    手下沒有說話，突然從腰間掏出一把手槍，對準了趙家麟“趙先生，不好意思，我們老板隻是想要副本，至於你，留著也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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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家麟心裏一涼，才知道自己被騙了。他剛要反抗，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回頭一看，隻見中年男人走了過來，手裏拿著一個公文包。
    “趙先生，謝謝你幫我拿到副本，”中年男人笑著說，“那批軍餉，我們會自己去拿，就不麻煩你了。”
    “你卑鄙！”趙家麟憤怒地說，想要衝上去，卻被手下用槍頂住了腦袋。
    “卑鄙？”中年男人冷笑一聲，“在這個世界上，想要活下去，就得比別人更卑鄙。你以為你能鬥得過我？你不過是我手裏的一顆棋子。”
    就在這時，工廠外麵突然傳來一陣警笛聲。中年男人臉色一變“怎麽回事？警察怎麽會來？”
    “是我叫來的，”趙家麟笑著說，“我早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昨天跟你分開後，我就報了警，說有人要偷博物館的文物。”
    中年男人憤怒地看著趙家麟，想要下令開槍，但警察已經衝了進來。手下們見狀，紛紛放下武器投降。中年男人想要逃跑，卻被警察抓住了。
    趙家麟鬆了口氣，從懷裏掏出筆記本，遞給帶隊的警察“警官，這是《武經總要補遺》的副本，是從吳賢那裏偷來的，現在還給國家。”
    警察接過筆記本，點了點頭“趙先生，謝謝你的配合。你之前涉嫌盜墓和搶奪文物，但這次你戴罪立功，我們會向法院申請對你從輕處罰。”
    趙家麟苦笑一聲，他知道，就算從輕處罰，他也得再坐幾年牢。但這次，他心裏沒有了之前的戾氣，反而覺得輕鬆了不少。他想起在監獄裏老周說的話，那些寶貝就算拿到手，也會整天提心吊膽，不如交給國家，還能落個心安。
    幾天後，趙家麟再次出現在省博物館。他不是來偷文物的，而是來參觀的。站在那個汝窯筆洗前，看著它在展櫃裏散發著柔和的光芒，他心裏突然明白了——有些東西，不屬於自己，就算搶到手，也終究會失去。
    離開博物館時，他遇到了吳賢。吳賢還是老樣子，穿著一身中山裝，手裏拿著一個放大鏡，正在跟遊客講解文物。看到趙家麟，吳賢愣了愣，然後走了過來。
    “趙家麟？你怎麽在這裏？”
    趙家麟笑了笑“來看看文物，順便跟你說聲對不起。之前是我太貪心，搶了你的寶貝，還差點害了你。”
    吳賢愣了愣，然後也笑了“過去的事就別提了，你能回頭是岸，就好。對了，我聽說你把副本交給了文物部門，還幫警察抓了影子組織的人，不錯啊。”
    “應該的，”趙家麟說，“那些文物本來就是國家的，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事。”
    兩人聊了一會兒，然後各自離開。趙家麟走在大街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心裏突然有了一個想法——他想找一份正經的工作，比如去文物修複室當學徒，雖然賺不了多少錢，但至少能跟自己喜歡的文物打交道，也能彌補過去的過錯。
    然而，就在他準備去文物修複室應聘時，手機突然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電話。
    “喂，是趙家麟嗎？”電話裏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之前跟他合作的那個古董販子。
    “是我，怎麽了？”趙家麟問。
    “我有個好東西要給你看，”古董販子的聲音帶著興奮，“是一個北宋的定窯白瓷碗，絕對是真品，你要是感興趣，明天來我店裏看看？”
    趙家麟心裏一動，定窯白瓷碗也是北宋的珍品，存世量很少。但他很快又冷靜下來，他已經決定要做個正經人，不能再碰那些來路不明的文物了。
    “不了，”趙家麟說，“我現在不想碰那些東西了，你還是找別人吧。”
    “別啊，趙爺，”古董販子連忙說，“這個白瓷碗不一樣，它是從一個宋代古墓裏出來的，裏麵還有一張地圖，據說能找到宋徽宗的寶藏！”
    宋徽宗的寶藏？趙家麟的心裏又開始蠢蠢欲動。他知道，宋徽宗是北宋的皇帝，收藏了無數的奇珍異寶。如果真能找到他的寶藏，那將是一筆無法想象的財富。
    “你說的是真的？”趙家麟問，聲音有些顫抖。
    “當然是真的，”古董販子說，“我還能騙你嗎？明天你來我店裏，咱們詳細聊聊。”
    趙家麟掛了電話，心裏矛盾極了。他想做個正經人，但又抵擋不住寶藏的誘惑。他站在大街上，看著遠處的夕陽，不知道該怎麽選擇。
    最終，他還是決定去看看。他想，就看一眼，要是真有地圖，就交給國家；要是沒有，就徹底死心，找份正經工作。
    第二天一早，趙家麟來到了古董販子的店裏。店裏擺滿了各種古董，大多是贗品，隻有少數幾件看起來像是真品。古董販子看到他，連忙迎了上來，手裏拿著一個錦盒。
    “趙爺，你來了，快請坐。”古董販子打開錦盒，裏麵放著一個白色的瓷碗。碗身潔白如玉，上麵刻著精美的蓮花紋，確實是北宋定窯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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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家麟拿起瓷碗，仔細看了看，又用手指摸了摸碗底，發現碗底有一個小小的凹槽。“這凹槽裏是什麽？”
    古董販子笑了笑，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細針，小心翼翼地從凹槽裏挑出一張小小的羊皮地圖。“就是這個，趙爺，你看。”
    趙家麟接過地圖，展開來一看，上麵畫著一些模糊的山脈和河流，標注著“清涼山”、“月牙泉”、“帝王陵”等地名。地圖中央還有一個紅色的叉號，旁邊寫著“寶藏”兩個字。
    “這清涼山在哪裏？”趙家麟問。
    “就在咱們省的西部，”古董販子說，“我已經查過資料了，那裏確實有一座宋代的帝王陵，隻是一直沒找到入口。隻要有這張地圖，咱們就能找到寶藏！”
    趙家麟看著地圖，心裏又開始盤算起來。他知道，這座帝王陵很可能是宋徽宗的陵墓，裏麵的寶藏肯定數不勝數。但他也知道，盜墓是違法行為，一旦被抓，後果不堪設想。
    “你想怎麽幹？”趙家麟問，他還是有些猶豫。
    “咱們組隊去，”古董販子說，“我已經找好了幾個人，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手。咱們明天就出發，找到寶藏後，咱們五五分賬。”
    趙家麟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我跟你們去。但我有個條件，找到寶藏後，裏麵的文物必須交給國家，咱們隻拿金銀珠寶。”
    古董販子愣了愣，然後笑著說“行，聽你的。隻要能拿到金銀珠寶，文物交給國家也沒關係。”
    第二天一早，趙家麟和古董販子帶著幾個盜墓老手，朝著清涼山駛去。一路上，他心裏都很矛盾，既期待能找到寶藏，又害怕被警察抓住。他不知道，這次的清涼山之行，等待他的將是更大的危險和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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