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市長，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你。”
    黃玉成一改從前的那種眼高於頂的架子，他滿臉笑容的對蘇希說：“真是好巧啊。”
    蘇希也是微微一笑，說：“確實很巧。黃省長這是到京城開會嗎？”
    蘇希主動打開話匣子。
    黃玉成說：“臨時有點事情。”
    省裏的大領導往京城跑是常有的事情，尤其是到了人事調動期，或者出現空缺。那些省裏的幹部烏泱泱的往京城跑。‘跑官’雖然被很多人諷刺，卻也是一種潛規則，一種普遍現象。
    黃玉成這次到京城，顯然不是來跑官的。
    他大概率是來固樁的。他來拜訪貴人，希望這位貴人能夠護住自己。
    這一次，他送了超過一千萬的禮物。
    為了保住自己不受波折，他做出了巨大的‘奉獻’。
    這位貴人雖然沒有給予承諾，但他收了孝敬。
    這讓黃玉成稍稍放下心來。
    收錢就意味著辦事。
    至少代表著這件事情，他還能掌控，或者說還能幹預。
    要是他將送上來的大禮推出去。
    那黃玉成就知道大勢已去。
    “蘇市長這次來京城是探親還是公務？”黃玉成順勢問道。
    蘇希歎了口氣，說：“既是探親又是公務。我上午還在省委向陳光師同誌匯報工作，然後又去拜訪了山河集團的蕭懷遠。剛想去防治腐敗局在江東的駐點，就接到京城紀委的電話，我趕緊買機票飛到京城，這一通忙活，連夜趕回江東。明天上午市公安局還有個全市安全宣講會議。”
    黃玉成聽見蘇希的講話，每句話裏都有讓他抓心撓肝的關鍵詞。
    又是省委，又是山河集團，還有防治腐敗局和京城紀委。
    這是準備在江東大殺四方嗎？
    黃玉成欲言又止，他想要詢問，又怕自己說的太多。
    他沉默了兩三分鍾，終於還是問道：“蘇希同誌，智明和尚的案子怎麽樣了？”
    蘇希說：“比較難搞呀。智明是殺人犯，他自知死路一條。現在，他緊咬著一個離休老領導不放。非要和這個老領導一起同歸於盡。可是，年代久遠，他又沒有實際證據。我這次去京城，京城紀委希望我們天南市公安局能在這方麵協助調查。但是，很難。”
    蘇希搖了搖頭。
    聽見蘇希這話，黃玉成頓時明白了。
    智明和尚要同歸於盡的人是蕭恩候。
    黃玉成以前經常和智明和尚聊天，智明和尚言談之中對蕭恩候確實有些不滿。黃玉成猜測，應該是當年智明和尚給蕭恩候做事，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這也是後麵智明和尚自行一套的原因。
    黃玉成點點頭，說：“既然是京城紀委有這方麵的要求，我們地方公安協助調查也是應該的。隻是要注意影響。”
    蘇希嗯了一聲，說：“黃省長，你在江東的時間比較長。江東官場是不是圈子特別複雜。我還沒正式調查那位離休老領導，就有仙人指路，讓我去找現任某重要領導的麻煩，說這個人和智明和尚的關係更緊密，能夠交差。”
    “我看，這都是些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東西啊。”
    蘇希感歎一聲，還深深地看了黃玉成一眼。
    蘇希講的這一套並不‘高明’。
    並不是什麽高深莫測的計謀。
    但是，在現實生活中最奏效的事實上就是這樣的挑撥離間。
    有句話叫做當局者迷，是因為當局者腦海裏有太多預設的立場和複雜的信息。
    黃玉成說：“蘇希同誌，你的想法是什麽？”
    蘇希擺擺手，說：“這次，我聽陳光師同誌的。省委做出什麽決定，我就怎麽執行。我不能再像遼北那樣一意孤行了。我現在是天南市的副市長。”
    聽見蘇希這話，黃玉成連連點頭。
    隨後，黃玉成又試探性的詢問：“省委那邊是什麽意見呀？”
    蘇希擺手：“這我就不清楚了。”
    然後，蘇希說自己有點累了，就不聊了。
    話題戛然而止。
    黃玉成的內心卻亂做了一團。
    …
    飛機經過兩個小時的飛行，抵達天南。
    下飛機後，蘇希和李新天離開，沒有同黃玉成打招呼。
    兩人直奔防治腐敗局。
    黃玉成出了關，關雲鵬來接的他。關雲鵬是黃玉成的親信。
    智明和尚出事之後，黃玉成交給關雲鵬一個任務，那就是對蘇希進行技術偵查。
    “這兩天蘇希去了哪裏？”黃玉成問關雲鵬。
    關雲鵬回道：“他去了省委，還去了山河集團，然後是防治腐敗局在江東的駐點，接著去了京城。老板，我感覺蘇希很有可能是要對蕭懷遠動手，他一直以來都反對高科技城。而且，大家都知道蕭恩候創造了智明和尚，一開始沒有蕭恩候給智明和尚背書，智明和尚怎麽可能有後來的名聲。”
    黃玉成沒有說話。
    他很沉默。
    他內心想的是：隻怕蕭家真的要禍水東引。
    怪不得蕭恩候一開始就讓我不動聲色，還講什麽法不責眾。
    看來，他不是什麽法不責眾，他是要我扛雷呀。
    他沉默的走向車內，上車之後，他拿出手機，給蕭園打電話。
    電話接通。
    蕭恩候還沒有睡覺。
    蕭家三父子正在商量對策，蘇希找上門來，這是一件大事。
    蕭恩候甚至將他另外一個兒子蕭思遠都叫了回來。
    到底要不要見蘇希一麵，以及蘇希到底是什麽意思？
    三人關起門來討論。
    這時，黃玉成的電話打進來。
    蕭恩候有些不耐煩。
    黃玉成對蕭恩候說：“蕭老，我今天去了一趟京城。事情有些棘手，據傳智明和尚已經被關進了京城紀委，我擔心這個案子會影響很大呀。”
    蕭恩候說：“玉成，你不用過度擔心。越擔心越容易生亂子。你現在按兵不動，我相信現任江東省委省政府一定會做出正確的抉擇。不會將這個案子變成江東醜聞的。”
    黃玉成想了想，他說：“蕭老。我倒是無所謂，我現在聽說一些風言風語，都說您和智明和尚相交莫逆……”
    “一派胡言，這是什麽屁話！我都很多年沒有和那個人交往了。我早就看穿他坑蒙拐騙的本質，我怎麽會和他有關係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