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我也想去。”淨覺瞪著天真爛漫的大眼睛看著陸巡。

    陸巡說：“小屁孩，等你成年了再說，成年了，師兄讓你天天去。”

    “說好了！”淨覺很高興，他完全沒有發現這不過是陸巡開的空頭支票而已。

    陸巡嘿嘿直笑，想說到時候師兄肯定趕緊給你物色個潑婦做媳婦兒，這樣看你還敢不敢出去尋花問柳。

    “當然，說定了！現在你可以去睡覺了。”

    “好，那我走了，師兄你別喝了啊，沈大哥……”

    “放心，我看著他。”沈亦梁笑道。

    見淨覺回去睡覺，沈亦梁都忍不住誇讚道：“這小子是越來越成熟了，看起來比你都要靠譜。”

    陸巡笑道：“這叫什麽話，師弟照顧師兄不是應該的嘛。”

    “頭一次聽說。”

    兩人談笑一陣，陸巡卻忽然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麽。

    “話說回來，我怎麽總覺得少了個人似的。”

    沈亦梁和狄飛燕都來了，那按理說應該還有一個成天無所事事，還總喜歡嘲諷別人幾句的家夥吧。

    他呢，他怎麽沒來，最近又在忙什麽呢？

    沈亦梁聞言笑道：“陸兄你這人也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對武兄還是有感情的，卻偏偏裝的好像是沒什麽交情的陌生人似的。”

    “哪有，我那也就是對事不對人，他這幾天在幹嘛呢？你有見到過他嗎？”

    沈亦梁搖搖頭，他這幾天無非就是單位和家兩頭跑，既要承擔起玄天觀周圍的守衛工作，也要抽出時間來好好安慰孫思甜。

    畢竟她的父親也死在了那片廢墟之中。

    “聽說你們在找我？”

    這時，門外傳來武攸緒的聲音，他人未至，聲音卻早就響了起來。

    兩人同時看向門口，就看到一臉嚴肅又胡子拉碴的武攸緒。

    “怎麽了這是，你也失戀了？”沈亦梁問。

    “喂喂喂，過分了啊，這怎麽還帶暗箭傷人的。”陸巡試圖表達心中的不滿。

    武攸緒也很不滿，他說：“哥們兒還沒開始戀呢，怎麽失。”

    他自顧自地走進來，一襲黑衣在他身上是烈烈錚錚，好不颯爽。

    他坐在兩人中間，見陸巡旁邊還有酒壇，端起便是痛飲，也不管兩人在一旁呆愣地看著他。

    “怎麽了這是？”沈亦梁問。

    陸巡睡眼惺忪，他的酒勁兒因為剛才狄飛燕的一肘子早已清醒大半，這會兒睡意上來，眼皮一個勁地跳。

    武攸緒直接將酒喝光，這才示意了陸巡一下，說：“你問他。”

    沈亦梁好奇地看向陸巡。

    陸巡茫然地搖搖頭，“關我何事？”

    “你知道你那天晚上遇刺，是黃純欣救了你吧。”

    “這我知道。”陸巡神情黯淡下來。

    沈亦梁小聲嘀咕道：“黃純欣走了，他這會兒正為情所困，你怎麽還主動提及此事。”

    武攸緒才不管這些，他說：“你知道她為什麽離開嗎？因為她去找了天後，讓天後放過你，她甚至還威脅天後，說萬一你傷了一根汗毛，她就立刻讓天後去死。”

    啊？？

    陸巡和沈亦梁統統呆若木雞，尤其是陸巡，他是無論如何，即便是再怎麽聰明，再如何料事如神，都不可能想得到，這幾日的安穩竟然是黃純欣換來的。

    武攸緒非常滿意兩人的反應，尤其是陸巡。

    他說：“你個吃軟飯的，我這是沒想到黃純欣竟然會為了你做到這種地步，這幾天天後一直在找解毒的方法，但是這門邪功真是邪門，就算是廣福寺的智光大師都沒辦法解毒。”

    “什麽毒？天後中毒這可是大事。”沈亦梁身在金吾衛，竟沒有聽說過天後中毒這件事。

    武攸緒歎道：“此事自前夜開始就已經被完全封鎖了消息，天後雖然中毒，但是表麵看上去並無異樣，隻是覺得身體寒冷，正午時候也需要多加衣裳，她的左手手腕處有一點梅花印記，十分難辦。至於那名為‘九幽神功’的邪功，你聽說過嗎？”

    他這是在問陸巡。

    陸巡搖頭，他的確不知道。

    武攸緒很失望。

    作為黃純欣的枕邊人，如果連他都不知道的話，那恐怕這世上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了。

    “哎，我那也其實見到黃純欣的時候就該想到可能不太對勁的，若是當時我也在場，或許還能阻止她行刺，但是現在說什麽也晚了，你是得救了，可是黃純欣卻完了。”

    沈亦梁覺得有一點不太對勁的地方，他詢問道：“不對啊，皇宮禁地，黃純欣一介平民，她是怎麽進宮的？”

    武攸緒說道：“這就要說到這個女人的身份了，我說出來你們肯定會嚇一跳的。”

    他這樣說，分明就是為了吊人胃口，很顯然，他成功了。

    這一次，就連陸巡都沒有任何猜測或推理的餘地，他隻能愣愣地看著自己，等著自己給出解答。

    武攸緒虛榮心總算是得到滿足，他說：“她是地獄變的幽使，同時也是天後的親生女兒。”

    ……

    許久之後，還是沈亦梁打破了這種安靜的可怕的沉默，他說：“武兄，這種事情是不是不說出來比較好。”

    這怎麽說也是武則天的秘密，這世上若是有人知道武則天竟然還有個女兒，那可就要出大問題了。

    這可是砍頭的驚天大秘密。

    武攸緒說：“這我知道，幽使的身份是天後告訴我的，這一點我可以跟你們說，但是女兒這件事，是我推理出來的，利用的是我自己的聰明才智。”

    二十年前，天後因為太宗皇帝駕崩而被趕去感業寺削發為尼，在那裏，她結識了玄武門之變中死掉的太子李建成的兒子李君羨。

    這是一段秘辛，也是武則天最不想提起的過往。

    當時其實也有不少人知道這件事，可是後來不知怎麽的，李君羨自殺，武則天又重新回宮，成了高宗的女人，並最終成了皇後。

    這段經曆在知情者陸續死亡之後變得鮮為人知，這些知情者有的老死，有的病死，有的意外死亡，有的返鄉之後不知所蹤。

    總之知道武則天和李君羨故事的人，已經絕了。

    可能除了如今的二聖之外，不會再有人知道才對。

    但凡事都有例外，上官婉兒就是這個例外。

    這些年跟在天後身邊，她也不是完全的當牛做馬，她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什麽時候該幹什麽。

    同樣，聰明的女人也知道什麽是為虎作倀，什麽是兔死狗烹。

    她需要給自己留個後路，以便日後若是天後找她算賬，她好有個保命的手段。

    因此她格外重視天後的這些個秘密，包括入宮之後的，類似對韓國夫人，或是對前太子死亡一事的疑點。

    也包括入宮之前的，比如還在並州的時候的一些人際關係，以及後麵去了感業寺的一些經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