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皇趕回家之前，我想過祁煜可能會出現的情況和意外。
    但我沒想到……迎接我的竟然會是一條在浴缸中昏迷不醒的人魚！
    “祁煜！醒醒！”
    我從浴缸裏將手機撈了出來，手機已經進入防水保護，壓根開不開機。
    祁煜壓根不清醒，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看到那鋪天蓋地的視頻。
    叫了他很久也不醒，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去聯係誰。
    那種祁煜失蹤時曾出現過的無助感再次襲擊了我。
    我舉著手機，看著裏麵不斷彈出的消息和評論，竟然不知道該跟誰去說眼下的困境。
    祁煜也不是沒有生過病，但他似乎總是一個人獨自度過。
    醫院他很少去，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作為利莫裏亞人與我們普通人的結構有什麽不同。
    看著昏迷的祁煜，我除了唉聲歎氣，似乎已經無法再為他做得更多。
    強迫自己鎮定，過了許久後才給陶桃回了句是手機沒電了。
    陶桃並沒有多想，隻是確定我已經到家後就去網上衝浪追熱點了。
    而我看著下方一條條不斷彈出來的關於人魚的評論，握著手機的手緊了又緊。
    要跟老唐聯係嗎？
    可老唐似乎並不知道祁煜的秘密。
    但除了老唐，我真的不知道還能聯係誰。
    忙碌了一天，還沒吃晚飯，此刻隻覺得頭有些脹，胃也有些痛。
    就這麽硬生生地熬了一整晚，我甚至不知道該不該把他擦幹了挪到床上。
    人魚是需要水的，但需要的應該是海水而不是洗澡水。
    但總歸魚是需要水的。
    盡管內心的念頭很多，思慮很重，但實際上，從昨晚到天明，我能做的除了陪著他外，並沒有什麽。
    人魚形狀的他，讓我家的浴缸都有些裝不下，我怕他不舒服，隻能隔一會用花灑給他往外麵的尾巴上淋水。
    曾經逗弄他的心思早就沒了，隻是害怕的隔一會兒就去摸摸他的心跳，試試他的呼吸。
    好似他還活著這件事本身，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慰藉。
    天亮了，但我卻沒有心思去上班……
    跟楠姐請了假，她聽到我聲音有些啞，還以為我是最近太忙了身體不舒服，所以關心了我一番後便很痛快地準了假。
    確實，一整晚水米未進，我的嘴唇都有些幹了，嗓子也在冒火。
    手腳都被水泡的皺巴巴的，身上的衣服也潮乎乎的不舒服。
    看著仿佛睡著一般的祁煜，我坐在浴缸旁，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祁煜……你醒醒啊……”
    我無意識呢喃著，仿佛隻要我祈禱的心足夠虔誠，就會被神明實現願望！
    過度的疲憊讓我的眼睛有些睜不開。
    而明亮的燈光也讓祁煜胸口那短暫閃過的紅光，變得毫不起眼。
    我靠在祁煜身旁，手裏拿著花灑，有些昏昏欲睡。
    而祁煜的睫毛卻在紅光閃過後顫了顫……
    就在我差點睡著的時候，他才極為緩慢地睜開了眼睛。
    說實話，我沒想到他醒來的反應會這麽大，直接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
    祁煜看起來似乎也被我嚇得夠嗆。
    我甚至覺得他看起來都跟平時都不太一樣了……
    怎麽說呢？
    我一直覺得他的眼睛是笑的彎彎的那種形狀，可現在看起來卻是瞪得圓圓的那種。
    那漂亮的眼眸裏透著巨大的震驚和茫然。
    看起來有些蠢，偏又帶著有些萌……
    然而祁煜的呆並沒有持續太久，他很快開始茫然四顧，然後從打著滑的浴缸裏爬了出來。
    看著再次“站”起來的魚，我好像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麽。
    是後遺症！
    看來，是那支被注射進他體內的藥劑又發揮了作用……
    一時間我有些難受，鼻子有些酸，卻說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清醒還是失望。
    原來不知不覺間，我已經這麽依賴他了。
    “這是哪？你把我抓來想要幹什麽？”
    祁煜一臉警惕的居高臨下，他甚至下意識地抱住自己準備的浴巾，好像這樣就讓他有了些許勇氣和安全感似的。
    “你們人類果然沒一個好東西！那些海洋生物真的沒有騙我……”
    他警惕地四下望著，似乎在尋找從這間密閉的小房間出去的可能。
    可我看著他這樣鮮活的模樣卻還是鬆了口氣，他這麽活力旺盛，至少說明他很健康。
    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把這條滄海遺珠順利的帶去醫院，並且再全須全尾的帶回來。
    “你……你怎麽不說話？”
    祁煜見我隻是滿身疲憊地呆呆望著他，看起來不想要傷害他的樣子，明顯膽子大了許多。
    而我見他湊過來，也沒有說話，隻是伸手環住他的腰……他現在有點高……）
    “你你你你……你幹什麽！”
    一條炸毛的小魚，緋紅著麵色不安地甩動著尾巴。
    祁煜變成人魚後，似乎真的很敏感。
    盡管他的記憶不多，之前也對我有些好感，甚至還主動試探過我的態度。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真的已經準備好跟我在一起了。
    祁煜覺得自己很奇怪，明明他該一尾巴把我拍飛的，可不知道為什麽，看到我情緒這麽差，狀態也不好的樣子，他竟然忍住了不適沒有推開我。
    即便如此，他的尾巴也在不安地拍打著浴室的地麵，身體也明顯抗拒的後仰著。
    祁煜身上的鱗片涼涼的，帶著如綢緞般的順滑感。
    我抱著他的腰，頭也靠在他身上，似乎隻有這樣才能重新汲取力量。
    可……我卻聽到了他肚子饑腸轆轆的聲音……
    我抬起頭，剛好與正低頭看著我一臉抗拒且有些不知所措的祁煜撞上了目光。
    他的臉頰有些紅，帶著一種粉粉的稚嫩，我突然發現他這張臉，遠比他看起來給人的感覺更年輕。
    在我心裏，祁煜雖然容易害羞，但在其他事情上，總帶著一種遊刃有餘的從容優雅。
    那是一種超脫年齡的沉穩，總是會讓我不自覺地依賴他。
    有時候我甚至會忘記，他其實……跟我差不多大。
    “別怕，這裏是我家……”我想了想，又換了一種說法，“祁煜，這是我們家。”
    可這個時期的祁煜很明顯警惕心很強，甚至他帶著一種自己都沒發覺的，對人類的敵意！
    我猜，也許是那些海洋生物對人類沒什麽好印象導致的吧？
    祁煜的尾巴動了動，趁著我鬆懈的時候，從我懷裏掙脫開鎖在了浴缸旁。
    “你騙我，我怎麽可能會住在這麽狹窄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