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這就把老子給撇下了？！”
    被降落傘拉住半飄在空中的張鋒回頭看著逐漸飛遠的同盟空軍編隊，破口怒罵道，“老子非得回模範師告你們……”
    剩下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張鋒就見到有幾架日機正朝著自己這邊飛來，緊接著就是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
    砰！砰！砰！
    子彈接連打在降落傘上，張鋒聽到了傘布被打穿的聲音，連帶著自己身體也開始受到不小的衝擊。
    “操！狗日的小鬼子專門逮著軟柿子捏！”
    眼見那些日機越來越近，身邊子彈飛過的動靜也越來越密集，張鋒低頭看了看下麵的濤濤江水，大概估算了高度後，
    “拚了！”
    他咬牙奮力將身上的降落傘解開，赫然從空中徑直跳入江中。
    那一刻，張鋒感覺自己幾乎被暴風吹走。
    身體猛地朝江水衝去，耳邊的風聲、槍聲一切都被摒除。張鋒屏住呼吸，眼睛瞪大，隻感覺渾身一震，
    頭頂的空中立時被一片濃重的黑色遮蔽，江水冰冷，幾乎讓他瞬間失去知覺。
    他跌入冰冷的水中時，肚子一陣劇烈的抽搐，張鋒努力讓自己在水中保持清醒，憑著怕死的意誌，他拚命遊動來掙脫水流的拖拽。
    張鋒咬緊牙關，用盡全身的力氣遊向遠處，雙腿劇烈地踢水。
    “不能死在這裏，太虧了！還不能死！”
    終於，他的手摸到了江岸邊的泥土。他用盡全身力氣掙紮著爬上了岸，渾身濕漉漉的，仿佛被抽幹了所有體力，
    張鋒癱倒在濕漉漉的江岸上大口喘著粗氣。
    “幸好，平日裏沒白下那些苦力！”，即便連呼吸都沒了多少力氣，他還是強行吐槽，然後轉頭看著天上還在盤旋的日機，
    由於日軍奇襲攻占了慶安城，城內的機場為日軍提供了充足的空軍支援，同盟軍難以搶下製空權，眼下他們正在耀武揚威飛去了麻擋要塞東部的長山地區。
    長山地區是麻擋要塞的重要屏障，也是日軍主攻的方向，武藤弘元所在的部隊就在此地進攻。
    張鋒蹣跚地穿過樹林，空氣中的寒冷幾乎凍結了他的每一個動作。
    體力的極限已將他逼到了邊緣，每走一步都像是與死亡做鬥爭。幸好身上並沒有傷口，但那種從骨髓裏蔓延而來的疲憊感卻愈加沉重。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也不清楚這片荒蕪的林地會將他帶向哪裏。
    頭頂是蒼茫的天空，腳下是濕滑的泥土。<1911手槍，那是當初被選上飛行學員前往後方時，師長包國維給每人的贈禮。
    此刻周圍寂靜無聲，但還能聽到遠處傳來的槍聲，那似乎是長山方向的激戰聲。
    他終於停下腳步，望著眼前的樹影搖曳，突然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有人！<1911有些顫抖。
    就在他屏息觀察幾秒鍾後，十餘個蕭瑟的身影從樹林一角緩慢走出，那是一夥同盟軍士兵，他們身形頹萎，腳步拖遝。
    張鋒眯起眼睛，仔細辨認著，發現這些散兵們衣服已經破損不堪，上麵布滿了泥汙與血跡，幾乎人人帶傷。
    其中一個端著長槍還略微保持了行軍警戒的排頭兵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突然停住了腳步警惕地四下張望。
    “怎麽，有人嗎？”，跟在他身後的另一個小個子士兵，舉著一支有些破損的步槍上前詢問。
    “出來！”，那排頭兵並未理會，而是朝著張鋒所處的灌木叢方向舉槍。
    張鋒舉起手緩緩站起身，慢慢走到他們麵前，“別誤會，自己人！”
    這支散兵隊伍見到陌生人出現瞬間警覺起來，各自緊握槍把，緊盯著張鋒。
    但當那排頭兵看到張鋒身上的軍服後，都微微放鬆了些，但依舊警惕地問：“你哪部分的？”
    “同盟空軍第四飛行大隊上尉學員張鋒，我在空中被擊落，掉進長江遊了出來，拚了命才跑到這兒……”
    “呃……長官好！”
    這夥散兵隊伍明顯是一股潰兵，沒有軍官，全是大頭兵，忽然見到一個上尉出現，眾人都是有些遲疑地敬禮，還有兩個士兵幹脆直接對著張鋒鞠躬。
    “你們是哪部分的？從哪兒來？”
    見張鋒發問，這夥散兵都是默不作聲，隻有先前發現張鋒的那個排頭兵沉默了一會兒後出聲回答，
    “報告長官，我們是第二十六軍七十五營的。”
    “七十五營？”，張鋒聽著這有些奇怪的番號，忽然想起了之前看到的內部戰報，
    由於日軍本次進攻聲勢浩大，戰線拉得很長，為了防止重蹈南都的失敗，統帥部不再將兵力龜縮部署，而是同樣部署得很分散，以防止日軍包抄，
    第二十六軍曾在鄂豫皖蘇區參加過多次圍剿協約部隊的作戰，因熟悉地形而被統帥部從西北秦省南調至華中防線，
    是因其戰力不算特別突出，而被部署在麻擋要塞附近的填線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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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軍為了補充兵力，臨時從當地抓了不少壯丁，編成了多個守備營，由當地的保安團和一些老兵組成部隊骨幹，領著那些壯丁跟日本人拚命。
    七十五營就是其中一個守備營。
    張鋒之前看的戰報中寫到，日軍陸航和海航多次出動轟炸長山防線，同盟軍傷亡巨大，其中最甚者就是第二十六軍，所以他對二十六軍的印象很深。
    “你們不是應該在長山南部駐防嗎？怎麽到這兒來了，難不成你們當了逃兵？！”
    年長的散兵則沒有太多反應，隻是深深看了張鋒一眼，答非所問道，
    “我們撤出來有一段時間了，長山主陣地也不知道能撐多久。日軍已經把我們陣地攻下了……”
    張鋒的心中猛然一緊，“怎麽會？長山有上萬同盟軍，肯定還能守住！”
    “哈哈哈！”
    後麵那個年輕的士兵笑了笑，但那笑容卻帶著深深的絕望，
    “守得住個屁！鬼子早就開始分割包圍了，外圍陣地那邊接連丟了好幾處，聽說他們已經從側翼滲透進來了，就咱們說話這會兒，後麵的鬼子已經進林子了。”
    張鋒頓了頓，看了看他們身上破舊的裝備和那種不再流露出希望的眼神，心中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與無力。
    他深吸一口氣，說道：“走吧，跟我一起去要塞。那裏有很多彈藥和藥品，活命的唯一機會就在那裏了，上麵不會坐視要塞淪陷的！”
    這些潰兵們並沒有什麽熱切的反應，隻是麻木地跟在了張鋒身後，朝著那處槍炮聲最為密集，但也是他們唯一能夠活下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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