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安營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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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大王的這種奇妙安排,晉軍將領們都是又期待又擔憂。
廳子都,多年來一直是晉國馬軍的噩夢,難道,這一次大戰,就將是它的末日?
特別是元行欽,作為契丹直的指揮使,屬下的六千人全都是契丹快馬,所以對廳子都的憂慮畏懼,可以說比其他將領更甚。
也就更期待大王真的能夠打掉這個廳子都,讓自己的契丹馬軍勇猛衝鋒,建立奇功。
大王繼續發布將令。
“二十三,你的那些狗呢?”
李從珂的臉一下子漲紅了。
不是因為當眾問他的狗。而是因為他的狗還在趙州的一個小村裏。
“大王,臣有罪,這段時間都跟著父帥,沒有照料犬軍。”
李存勖當然不會因此罰他。
“那正好。二十三趕緊去把犬軍調來,寡人還真要看看它有沒有用!去吧!”
李從珂連忙離開帥帳,馬不停蹄地奔向趙州。
李從珂走後,李存勖馬上下了一道旨意。
“安時,命令全軍,後撤三十裏。”
郭崇韜馬上抱拳行禮:“遵旨。”
張承業有些異議的,但是直到眾將散去,才發表異議。
“大王乃晉國之尊,對麵的梁賊偽博王,雖然也是藩王,卻與大王相去甚遠。不知大王為何以君讓臣?”
話的意思,是大王才是爵位高的一方,不該以君讓臣。
李存勖一愣。這個張承業,滿腦袋什麽呀,都是君臣尊卑吧?
不過不能指責他。相反,這種觀念,應該普及。
普及到每個鄉村,讓所有晉國百姓,都明白他才是晉國至尊。
隻不過,現在隻是一個戰術安排,並不涉及綱常倫理。
“張公公,此事寡人自有安排,不過可以告訴你,寡人絕不是以君讓臣。哼,別說區區一個博王,就算對麵是朱賊本人,寡人也不會有所畏懼,更不會讓他三分。”
目光炯炯直視遠方。
“寡人的大名,早就令朱賊膽寒了,寡人對他,何讓之有!”
對大王的這股霸氣,張承業頗為欣慰。
但是同時,心裏又有一股隱憂。
畢竟,這個大王隻是晉王,而不是將來的唐天子。
如果薛王真當上總盟主的話,會不會也成了晉王手中的一顆棋子?
以張承業老練的政治經驗來看,這幾乎不是問題。
那麽,自己何去何從?
張承業暗暗歎了口氣。說實話,他心裏也明白了:大唐,大唐的往日榮光重現,真是不可能了。
在陝州,先帝講過的那些話又在耳邊響起。
“天命靡常,豈有亙古不易之社稷?朕早已明了,如今天下大亂,顯見便是我朝氣數已衰,無力回天。”
“此乃毀天滅地的大災難。”
一向打心眼裏認為先帝是真聖人的張承業,同樣對先帝這些沮喪的話,奉若綸音,牢記在心。
張承業心中暗暗下了決心。此生隻要看見李唐複辟,自己就算對得起先帝了。畢竟,連先帝本人,都是打定了禪位的主意,要交出萬裏河山的。
雖然先帝是情勢所迫,迫不得已。
張承業當然也能預見到,不論有沒有薛王稱帝複辟,但是麵前的大王,將來稱帝的可能性,非常大。
那麽,就讓老奴去服侍一位有為之君吧。
張承業心中不無自嘲地想著。
晉軍後撤的消息傳來,梁軍的帥帳裏亂了。
以王彥章的意思,趁著晉軍後撤之機,馬上渡過野河,全線出擊,猛烈追擊,迫使晉軍潰敗。混亂之際,說不定連晉王也可擒殺。
他率領的三支禁軍,都是驍勇慣戰之師,這種追著敵人打的仗,正合適他一展雄風。
張歸厚堅決反對。
“子明莫非忘了,晉王狡黠多變,光天化日之下故意撤軍,明顯就是誘敵之計。我軍追擊,必然要渡過野河,彼若半渡而擊之,如何是好?就算我軍拚死渡過野河,又誰知晉軍何處埋伏人馬?即使擊潰伏軍,殺到晉軍寨前,他早已壁壘森嚴,何來追殺?”
這一番話,也是有理有據,何況他的資曆,在梁軍中並不比王彥章低。
其實張歸厚要想立功,最好的戰鬥,就是防守作戰,那樣他的廳子都,能夠讓晉國馬軍損失慘重。
追殺?抬著笨重的大弩,怎麽追?
誰追殺誰呀?
兩人等著朱友文的決策。
朱友文有些慌。
畢竟一二十萬人馬,命運都在自己手上。特別是龍驤、神威、拱宸三軍,既是他手中的利劍,也是他心上的負擔。
這三支軍隊當然驍勇善戰,自不待言。但是如果這三支軍隊遭受了慘重損失,也必然會被父皇重加貶斥,從而給自己的繼承皇位,蒙上重大陰影。
所以,朱友文選擇了八個字: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子明將軍,稍安勿躁,且廣派細作,探聽確實之後,再定戰守之策。兩位將軍,如何?”
王彥章深感惋惜。他倒是真的覺得,現在追殺,應該能夠大破晉軍。但是張歸厚的反駁,說實話也很有道理。特別現在博王說了話,人家可是全軍統帥,自己隻能服從了。
“末將聽從殿下調遣。”
張歸厚馬上說道:“殿下,末將請將廳子都安排到帥帳附近,這樣如果晉賊馬軍偷襲,馬上就可悉數射殺。”
為博王的安全加上一把鎖,當然是朱友文願意聽到的話。
但是幾天後,梁軍將帥們又一次發生了爭執。
因為晉軍居然又把寨柵移動到前幾天的位置了。
朱友文大為詫異。
什麽時候起,設立營寨成了一種遊戲?
而且看上去非常好玩。
所以晉王,前幾天把營寨後撤幾十裏,現在又把營寨搬回來。很好玩嗎?要真是那麽好玩的話,我要不要也試試看?
兩位將軍當然不認為這是遊戲。
王彥章很清楚地警告博王。
“殿下,據臣所知,晉賊已經得到了趙軍和北平軍的援兵,現在晉賊實力已經達到將近十萬之眾。故此晉賊氣焰囂張,有與官軍決戰的勢頭。”
張歸厚同意王彥章的分析。
“殿下,可否先誘敵深入,至野河南岸之後,臣的廳子都就可以好好收拾他,讓他片甲不歸!”
王彥章連忙說道:“德坤此計甚好,臣情願領兵前往,誘敵深入。”
朱友文心髒跳了起來。
王彥章的三支禁軍要出戰?
正常的傷亡當然不予討論。但問題是他們要過河作戰,一旦作戰不利,如何撤回?要是三支禁軍覆滅的話,自己的太子之位,是不是也會覆滅?
不行。不可以拿這三支禁軍冒險。或者說,不能用自己的政治前途冒險!
“稍安勿躁,兩位將軍。咱們何妨後發製人,看清楚晉賊的鬼把戲,然後再給他狠狠一擊。”
好容易勸走兩個好戰的家夥,但是第二天還沒起床,就聽見兩位將軍急促的叫聲。
匆匆披衣起來,兩位將軍帶著一身寒氣進入。
比他們帶進來的寒氣更冷的,是最新軍情。
晉軍營寨再次前移!
最過分的是,居然離梁軍營寨隻有五裏地了!
這就相當於,人家已經把刀尖送到你鼻子底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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