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惡虎、楊清、哪吒、敖炳，甚至包括自以為胸有成竹的薛惡虎帶來的幾個弟子，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那簡陋的示意圖上。
    項塵沒有停頓，木炭在石板上劃過，發出沙沙的聲響：“有些原子，本身結構就極其不穩定，如同坐在即將崩塌懸崖上的巨石。
    我們所知的，額，不，你們不所知的鈾、鈈這類特殊金屬，其原子核便具備這種特性。隻要給予足夠精妙的刺激，它們便會瞬間崩裂！”
    他“啪”地一下將兩個圓圈砸碎，石屑飛濺，模擬裂變：
    “一個原子崩裂，會釋放出巨大的能量，同時拋射出幾個更微小的粒子碎片。這些碎片若再擊中鄰近的同種不穩定原子……”
    項塵的木炭在第一個炸裂點周圍迅速畫了更多的圓圈，然後又一個接一個地標記炸裂！
    “……就會引發連鎖反應！如同最精妙的火藥引信相連，一點火星引爆一片！”
    “……但這火藥，比凡間火藥狂暴億萬倍！因為每一次單個原子的裂變，所釋放的能量，其龐大程度，由這個關係奠定！”
    項塵手下絲毫不停，在石板的另一塊空白區域，寫下了一個清晰卻讓在場除他之外所有人都感到陌生而莫名覺得高大上的公式：
        <代表參與裂變過程的微小質量，”
    項塵指著公式解釋道，眼神掃過眾人迷茫的臉龐，“關鍵在這個c，它代表光速！
    是我們所知的這個宇宙中，能量和信息傳播的終極速度！一個無比巨大、恒定的數字！”
    “而這個公式意味著什麽？”項塵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一種折服人心的穿透力。
    <，隻要能夠釋放它所蘊含的全部能量e，就相當於這點物質的質量本身，乘以光速的平方c2）！
    光速平方本身就是一個龐大到難以想象的天文數字！兩點相乘，釋放出的力量，足以……毀滅山海，蒸發汪洋！”
    涼棚下死一般的寂靜。隻有海風吹過棕櫚葉的沙沙聲和篝火偶爾的劈啪聲。
    楊清秀眉緊蹙，漂亮的眼眸中充滿了巨大的困惑和對未知力量的敬畏。
    哪吒小臉繃緊，嘴唇緊抿，他試圖在項塵的描述中尋找熟悉的、屬於“道法”“神通”的影子。
    但完全找不到，隻有冰冷的、陌生的，仿佛直指另一種世界規則最底層規則的力量描述。
    敖炳握緊了拳頭，這超越了他對龍族偉力的認知範疇。
    薛惡虎臉上的倨傲和嘲諷完全僵住了，變成一臉懵逼，你再說天書嗎？
    他身後的莊天等人更是麵麵相覷，眼神空洞，也仿佛聽到了天書。
    “鈾……鈈……原子……裂變……c？光速……的平方？”
    薛惡虎艱難地複述著項塵話裏的關鍵詞語匯，每一個字他都認識，每一個概念他都好像曾經在極其高深、極其冷僻的道藏中某個角落驚鴻一瞥過。
    或許有相關大能的推演，但絕不像項塵這樣篤定、清晰、成體係地將它們串聯成一個製造終極毀滅力量的具體方案！
    那個奇怪的符號公式更是聞所未聞，宛如鬼畫符。
        他的大腦在處理這些信息時，仿佛鏽死的齒輪在強行轉動，發出刺耳的嘎吱聲。
    這完全超出了他所謂的“闡教底蘊”！
    這其實也超越了某帥比存在的知識領域，奈何他手握神網搜索法寶，可以搜索出來胡咧咧。
    闡教精研規則沒錯，但更側重於如何調動天地元氣施展神通、祭煉法寶，追求的是個體對道的感悟和與大道的契合。
    絕不是項塵描述的這般……用冷冰冰的公式計算能量、用特定的方式製造規則允許下的毀滅！
    這太陌生了！也太……“凡俗”了！但又似乎蘊含著可怕的真理！
    項塵沒有理會他們的震驚，繼續描繪那駭人的圖景：“若我們能聚集足夠多的這種不穩定物質——濃縮到極高的純度，製造精妙的構型……那麽當鏈式反應開始，無數原子的裂變在瞬息間傳遞疊加，釋放出的總能量……”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地看向遠處島嶼中心的方向，仿佛穿透了層巒疊嶂：“將化為一種……超越你們所知任何神通、任何道法的、純粹到極致的毀滅之光與毀滅之熱！”
    “那就是‘核’！一種遠比天火劫雷、比尋常神兵法寶更本質的毀滅偉力！其名——核能武器！
    其爆發時，中心溫度可達數千萬度，足以汽化我們認知中所有的物質！
    形成衝擊波足以將這座島嶼犁平！產生的光芒能瞬間刺瞎幾十裏外的眼睛！
    彌漫的毒氣更是綿延後世……這就是我說的工業科技的頂點力量之一！”
    “當然，這樣的力量傷害不了無量上蒼，但是這裏是禁海，禁錮了我們的法力，也代表著方世界規則也屬於凡界水準！”
    “而我說的核，這超出了凡人擁有的破壞力量水準，必然能破禁海”
    他頓了頓，目光如電般刺向薛惡虎：“你問如何出去？找到巨海的命核。它或許極其龐大，無比堅固，蘊含浩瀚的能量。
    憑我們現在的肉身，拿石頭砸？連撓癢癢都算不上。
    但！如果我們能製造出……哪怕一枚當量不大的這種‘核’……”
    項塵拿起一塊小石子，輕輕放在石板中央代表島嶼的小點上：“將它……在這裏引爆。”
    “……轟！！！”
    他的口中輕輕模擬出那毀天滅地的聲響，然後平靜地抬起頭，看著薛惡虎已經完全呆滯、大腦幾乎處理宕機的臉。
    “你說……這樣的力量，炸不炸得開它的命核？”項塵的聲音輕飄飄的，卻重如千鈞。
    現場一片死寂。
    薛惡虎張著嘴，臉上的橫肉和那道疤痕都在不受控製地微微抽搐。
        隻覺得一股從未有過的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然後又在顱內卷起足以焚毀他所有認知的烈火風暴！
    他那自以為是的知識壁壘被碾得粉碎，腦子裏隻剩下嗡嗡作響的空白和巨大的恐懼——
    不是對項塵，而是對那種力量本身的恐懼，以及對項塵竟然能清晰描述出這種仿佛未知天罰般力量的…驚悚！
    莊天、羅德、孫春等弟子更是徹底傻了，眼神空洞，仿佛剛被混沌神雷劈過。
        楊清下意識地捂住了嘴，看向項塵的目光充滿了陌生和駭然。
    哪吒和敖炳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震驚和……隱隱的興奮？
    或許隻有這兩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戰鬥狂，才敢在恐懼之餘對這種全新的、極致的破壞力產生一絲病態的向往？
    項塵丟下手中的木炭碎屑，發出清脆的聲響，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他看著薛惡虎那張寫滿了“我是誰？我在哪？他說了什麽玩意兒？”的懵逼臉，輕輕拍了拍手，嘴角重新勾起那熟悉的、略帶戲謔的痞笑：
    “薛道友？講完了，你‘精深’的闡教知識體係，能理解多少？需要我再給你講講聚變嗎？那個能量更大，原理跟太陽差不多。”
    薛惡虎：“……”
    他喉嚨發幹，臉色由僵硬的震驚開始向煞白和懷疑人生轉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