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念頭在楚子龍腦中閃過。他走到地圖前，看著代表日軍援軍方向的箭頭，又看了看被緊緊圍困的服部師團各部，嘴角忽然勾起一絲冷冽的弧度。
    “振國，你說，如果服部老鬼子現在知道我們不僅兵力分散、彈藥匱乏，而且連飯都快吃不上了，他會怎麽想？”楚子龍問道。
    李振國愣了一下：“他…他可能會更加堅定固守待援的決心，甚至會認為我們無力維持長期圍困，攻勢會減弱…”
    “沒錯！”楚子龍手指敲在地圖上，“他會更安心地當他的縮頭烏龜，等著他的援軍來解圍！而這，正好給了我們時間！”
    “營座，您的意思是…”
    “繼續給那位‘小翠’姑娘演戲！”楚子龍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把戲做足！從今天起，全營（除警衛和關鍵崗位）口糧減半，多啃雜糧窩頭，讓炊事班‘無意間’抱怨糧食見底了。找幾個機靈的戰士，在她可能經過的地方，‘有氣無力’地討論快斷糧了，盼著補給。”
    “同時，”他語氣一轉，“命令各部，尤其是麵對日軍援軍方向的警戒部隊，白天可以故意示弱，減少活動，晚上卻要加緊工事構築和陣地加固。給服部一種我們已是強弩之末，隻能勉強維持包圍的假象！”
    “我們要讓服部覺得，他隻要再咬牙撐一兩天，等援軍一到，裏應外合，就能輕鬆擊垮我們這支‘疲憊之師’、‘饑餓之軍’！”
    李振國恍然大悟：“妙啊！營座！這是緩兵之計！麻痹服部，為我們調動兵力阻擊援軍、或者調整部署爭取時間！”
    “沒錯！”楚子龍沉聲道，“立刻給阻擊日軍援軍的部隊發報，告訴他們，不惜一切代價，遲滯援軍速度！為主力圍殲服部師團爭取最多的時間！哪怕打到最後一人，也要把援軍給我拖住至少三天！”
    “是！”李振國精神一振，立刻轉身去安排。
    趙家峪，日軍服部師團指揮部
    服部直臣的心情如同外麵的天氣，陰沉而焦躁。援軍的消息讓他稍感安心，但包圍圈內部隊的補給困難和小股中國軍隊不斷的夜間騷擾讓他心煩意亂。
    這時，參謀送來了南造雲子（小翠）通過秘密渠道冒死送出的最新情報。
    “支那虎賁軍補給已近枯竭，士兵口糧減半，多以粗糧充饑，士氣有所低落…其指揮部似有動搖，恐難以維持長期圍困…”
    服部看著這封情報，反複咀嚼著每一個字。結合航空偵察發現的“支那軍白天活動減少”、“部分陣地看似人員稀疏”的情況，他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
    “呦西…”服部喃喃自語，“看來，楚子龍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他急於求成，想一口吃掉我，卻沒想到自己的牙口不夠硬，補給也跟不上…”
    他之前的疑慮被打消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即將翻盤的優越感。
    “命令各部，”服部下達了新的指令，“繼續堅守待援，夜間加強戒備，防止支那軍狗急跳牆。白天可適當減少彈藥消耗。等待援軍抵達，裏應外合，一舉擊潰楚子龍！”
    他決定采取更保守的策略，不再尋求積極突破，而是穩穩地守住，等待勝利的到來。他仿佛已經看到，過不了兩天，帝國的援軍就會從外圍撕開中國軍隊的包圍圈，而他則將中心開花，給予楚子龍致命一擊。
    包圍圈內外
    戲，按照楚子龍的劇本上演著。
    黑雲寨裏，戰士們默默地啃著比以前更硬的窩頭，雖然不明所以，但紀律讓他們嚴格執行命令。“小翠”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南線、西線的槍聲似乎稀疏了一些，仿佛中國軍隊的攻擊銳氣正在減弱。
    而在遠離主戰場的外圍，一場同樣殘酷的阻擊戰已經打響。楚子龍派出的精銳阻擊部隊，依據有利地形，節節抗擊著日軍馳援的騎兵旅團和步兵聯隊。每一步前進，日軍都要付出鮮血的代價。阻擊部隊的官兵們知道，他們多拖住敵人一分鍾，包圍圈內的主力就多一分機會。
    楚子龍站在指揮部前，望著遠方傳來隱約炮聲的阻援方向，目光凝重而堅定。
    他成功地用計暫時麻痹了服部，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
    但這時間，是用無數阻擊部隊將士的鮮血和生命換來的。
    接下來的每一步，都更加艱難，也更加關鍵。能否在援軍突破阻擊之前，真正從被圍的服部師團身上咬下肉來，甚至取得更大戰果，考驗著楚子龍，也考驗著每一位中國軍人。
    第九章：疲兵之計與雷霆暗蓄
    晉西北的秋日，陽光失去了暖意，隻餘下蒼白的光亮，照在千溝萬壑的黃土高原上，映出一片肅殺。包圍圈內的僵持已經持續了數十個小時，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繃緊的鋼絲上行走，充滿了令人窒息的壓力。
    黑雲寨指揮部
    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楚子龍麵前的桌子上，除了地圖，還多了一份觸目驚心的清單——各部隊匯總上來的彈藥存量及傷亡報告。數字冰冷而殘酷，揭示著這支軍隊已瀕臨極限。
    “營座，”李振國的聲音幹澀，“南線三營報告，機槍子彈平均每挺隻剩不到兩百發，步槍子彈人均不足十五發。西線獨立團李雲龍團長發來電報，隻有三個字：‘快斷糧’！北線358團楚雲飛團長雖未明言，但電文中提及‘將士們以極大毅力克服困難’，情況可想而知。”
    楚子龍沉默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在地圖上劃過，最終停留在代表日軍援軍方向的箭頭上。那箭頭又向前推進了一截。
    “我們的阻擊部隊打得很好，”李振國繼續道，“硬生生將日軍騎兵旅團拖在了百裏之外，但其步兵聯隊迂回前進，距離更近了一些。預計最遲後天傍晚，其先頭部隊即可對我外圍形成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