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最缺的就是時間！
    楚子龍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目光掃過那份“小翠”最新活動的報告——她似乎對目前“缺糧少彈”的狀況很滿意，並再次成功傳遞了信息。
    “服部那邊有什麽新動向？”楚子龍問道。
    “根據監聽和偵察，服部師團各部進一步收縮，加固工事，夜間偷襲加強，但白天確實安靜了許多。看來，我們的‘疲兵之計’，他多半是信了。”李振國道。
    “信了就好…”楚子龍眼中寒光一閃，“他信了，我們才能有機會。他現在一定以為我們無力進攻，隻能勉強維持包圍，等著他的援軍來解圍。他絕不會想到，我們敢在彈藥將盡、援軍逼近的情況下，主動發起攻擊！”
    “營座，您是說…”李振國的心提了起來。
    “沒錯！”楚子龍猛地站起身，聲音斬釘截鐵，“我們不能坐等援軍到來！必須在日軍援軍真正形成夾擊之前，搶先動手，從被圍的服部師團身上，咬下最肥的一塊肉！甚至，打垮他一部！”
    這個決定極其大膽，甚至可以說是冒險！以疲憊之師、匱乏之彈藥，主動攻擊固守待援的日軍精銳師團！
    但楚子龍的計算極為精準：“服部現在判斷我無力進攻，戒備心已降至最低！尤其是其各部結合部，經過連日消耗和收縮，防禦必然出現疏漏！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命令！”楚子龍不再猶豫，“一：各部立即集中所有剩餘彈藥、糧食，優先供給精選出的突擊隊！告訴他們，這是最後的力量，用在刀刃上！”
    “二：目標選定！就打這裏！”他的手指重重地點在龜田聯隊與阪本聯隊結合部的亂石溝深處！“李雲龍對那裏最熟悉，由他的獨立團擔任主攻尖刀！358團楚雲飛部，抽調精銳，向黑風澗日軍後衛部隊發起伴攻，製造全線進攻的假象，牽製敵人兵力！”
    “三：攻擊時間，定於明日淩晨四時！天色最暗，人最疲憊之時！”
    “四：命令所有地方武裝、區小隊，今夜加強對日軍各據點、交通線的騷擾和破壞，越大聲越好，進一步迷惑敵人！”
    “五：致電阻擊部隊，我主力將於明晨發起總攻，要求他們不惜一切代價，至少再拖住日軍援軍二十四小時！”
    一道道命令，如同出鞘的利劍，帶著決絕的寒光，從指揮部迅速傳向四麵八方。
    這是一場豪賭！賭的是楚子龍對敵心理的精準把握，賭的是李雲龍部的強悍戰鬥力，賭的是楚雲飛部的完美配合，賭的是所有將士在絕境中爆發出的最後勇氣！
    包圍圈內外
    命令下達，原本看似沉寂的中國軍隊陣營，如同休眠的火山，內部開始湧動起熾熱的岩漿。
    獨立團陣地上，李雲龍看著師部發來的命令，咧嘴一笑，露出白牙：“他娘的！總算要動手了！老子等的就是這一天！張大彪！給老子把全團的尖子都集中起來！子彈、手榴彈都給他們！告訴他們，明天淩晨，跟老子去掏鬼子心窩子！”
    358團指揮部，楚雲飛撫摸著中正劍的劍柄，神色肅然：“子龍兄果然魄力驚人…方立功，命令一營抽調兩個連，配備全團最好的武器，明日淩晨向黑風澗之敵發起猛烈佯攻！聲勢要大，要打得像主力總攻！”
    黑雲寨裏，“小翠”注意到守軍似乎在悄悄集中分配著什麽，氣氛有些不同尋常，但她解讀為“最後的物資調配，準備長期困守”，並將這個（令人安心）的信號再次設法傳遞出去。
    而在趙家峪，服部直臣看著南造雲子傳來的最新“好消息”，以及偵察兵報告的“支那軍夜間活動頻繁，似為騷擾”的情況，更加確信楚子龍已無力發動大規模進攻，隻能靠小股部隊騷擾維持。他甚至下令，讓部分前沿部隊可以適當輪換休息，以養精蓄銳，等待援軍到來後的反攻。
    他渾然不知，一場針對他師團的雷霆風暴，正在他最鬆懈的時刻，悄然醞釀。晉西北的夜，格外漆黑，仿佛一頭巨獸，張開了吞噬一切的血盆大口。
    淩晨四時，即將到來。
    晉西北的夜，深沉如墨，寒意刺骨。淩晨三點五十分，距離總攻發起時間隻剩最後十分鍾。
    包圍圈內外，萬籟俱寂，隻有呼嘯的寒風掠過光禿禿的山梁，卷起細微的沙塵。但這寂靜之下，卻湧動著足以撕裂一切的狂暴力量。
    亂石溝，獨立團突擊陣地
    李雲龍趴在一道土坎後麵，嘴裏叼著一根枯草，眼睛卻像夜裏的狼一樣，死死盯著前方黑暗中日軍陣地的輪廓。他身邊，匍匐著獨立團精心挑選出的三百多名老兵和尖兵，人人配備著全團集中起來的最後精華——子彈壓滿的步槍、擰開蓋的手榴彈、甚至還有幾支繳獲的百式衝鋒槍。他們像一群蓄勢待發的獵豹，肌肉緊繃，呼吸壓得極低。
    “都給老子聽好了，”李雲龍的聲音壓得隻有周圍幾個人能聽見，“炮彈一響，就跟老子往裏衝！別戀戰，隻管給老子往鬼子窩裏捅！刺刀見紅，手榴彈開路！誰要是慫了，老子現在就斃了他！”
    沒有人說話，隻有一片拉動槍栓、檢查刺刀的輕微金屬摩擦聲。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汗味和決死的殺氣。
    黑風澗以北，358團伴攻陣地
    楚雲飛親自站在一線陣地的觀察位上，望遠鏡裏一片漆黑。他抬起手腕，借著微弱的星光看著表針一點點走向四點。
    “立功，都準備好了嗎？”
    “團座放心，一營兩個連已進入攻擊位置，火力全部加強，保準打得像真的一樣！”
    楚雲飛點點頭：“告訴戰士們，聲勢要足，但衝擊要控製距離，保存實力。我們的任務是迷惑和牽製。”
    他深吸一口氣，心中默念：“子龍兄，雲龍兄，看你們的了。”
    黑雲寨指揮部
    楚子龍站在電台前，一言不發。參謀長李振國握著電話聽筒，看著手腕上的表。
    “五十九…五十八…”李振國低聲讀秒。
    整個指揮部落針可聞，所有參謀和通訊兵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在李振國和楚子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