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葛家村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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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編的風波,在楚子龍的鐵腕之下,漸漸平息。新的旅、營、隊架構正在艱難地磨合著,戰士們的操練熱情空前高漲。然而,勝利的喜悅,卻在悄然之間,被一種更磨人的困境所衝淡。
    缺藥,缺鹽。
    大戰中數千名傷員,因為缺少有效的消炎藥品,傷口感染率居高不下。許多在戰場上僥幸活下來的硬漢,卻在後方的病榻上,痛苦地被高燒和感染奪去生命。整個野戰醫院,都彌漫著一股絕望的氣息。
    同時,鹽的斷絕,讓根據地內的軍民都出現了四肢乏力、精神不振的狀況。戰士們訓練時提不起勁,百姓們下地幹活都搖搖晃晃。繳獲的物資中,什麽都有,唯獨這兩樣最基礎、也最致命的戰略物資,少得可憐。
    任憑你兵多將廣,武器精良,一旦沒了藥,沒了鹽,這支軍隊,就會從內部開始腐爛、崩潰。參謀長孫嘉謀為此愁得徹夜不眠,楚子龍也是心急如焚,卻苦無良策。
    就在這最艱難的時刻,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來到了葛家村。
    這天下午,一支奇怪的車隊,出現在了虎賁軍根據地的外圍哨卡。說它奇怪,是因為這支隊伍既不像軍隊,也不像尋常百姓。領頭的是幾輛保養得極好的福特卡車,後麵跟著一長串由騾馬拖拽的、蓋著厚厚油布的大車。車隊上空,隻插著一麵樸素的“商”字旗。
    “站住!什麽人!”哨卡負責人,一位經驗豐富的老兵排長,立刻帶人將車隊團團圍住,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車上的人。
    車隊停了下來。從領頭的一輛卡車副駕駛室裏,走下來一個中年男人。他約莫四十出頭,穿著一身幹淨的藍布長衫,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麵容斯文,氣質儒雅,看起來像是一位教書先生,或是從上海來的洋行買辦。在這黃土飛揚的晉西北,他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麵對數十支步槍,此人臉上卻沒有絲毫慌張。他從容地整理了一下衣衫,對著哨卡排長,溫和地笑了笑。
    “這位長官,在下許忠義,一介商人。”他的口音,帶著一絲南方人特有的軟糯,“特來求見貴軍最高指揮官,楚子龍將軍。並為將軍和虎賁軍的弟兄們,備了一份薄禮。”
    “見我們總指揮?”排長警惕地打量著他,“你是什麽人?有什麽目的?”
    “我的目的,見到楚將軍,自會言明。”許忠義微微一笑,對著身後揮了揮手,“至於禮物,還請長官過目。”
    他身後的人立刻掀開第一輛卡車的油布。滿滿一車,不是金銀,也不是武器,而是一箱箱貼著外文標簽的、嶄新的醫療用品!
    排長的眼睛瞬間瞪大了!他雖然不認識那些洋文,但那白色的“十”字標誌,他卻認得!
    “打開一箱!”他聲音顫抖地命令道。
    一個木箱被撬開,裏麵整整齊齊碼放著的,是一排排淡黃色的小瓶子——盤尼西林!還有大量的磺胺粉!
    沒等眾人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後麵大車上的油布也被掀開。那堆積如山的,是雪白、粗糲的——大鹽!
    整個哨卡的士兵,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死死地盯著那些藥品和鹽,眼神裏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渴望。他們比誰都清楚,這些東西,在此刻的根據地裏,比黃金、比大炮,都要珍貴一萬倍!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楚子龍的耳中。
    在地主大院的指揮部裏,楚子龍見到了這位自稱“許忠義”的神秘商人。
    “許先生,”楚子龍開門見山,“如此厚禮,楚某愧不敢當。請明示來意。”
    許忠義沒有繞圈子,他從隨身的公文包裏,取出一份詳細的分析報告,遞了過去。
    “楚將軍,在下曾為黨國效力,在軍統的經濟部門,負責物資統籌。”他坦然道,“但我厭倦了那裏的腐敗與內鬥,更敬佩將軍真心抗日的英雄氣概,故此前來投奔。”
    “這份報告,是在下花了一個月時間,對虎賁軍的現狀進行調查後寫出的。”
    楚子龍接過報告,隻看了幾眼,臉色就變得無比凝重。這份報告,精準、犀利、一針見血!它指出了虎賁軍所有潛在的命門——後勤混亂,無穩定財源,打仗全靠繳獲,一旦陷入長期圍困,不出三個月,必將不戰自潰。
    “楚將軍,”許忠義的聲音平靜而自信,“您是戰場上的雄獅,這一點,無人能及。但在後勤與經濟上,恕我直言,虎賁軍,還隻是一個蹣跚學步的嬰兒。”
    “許先生有何高見?”楚子龍不動聲色地問道,心中卻已掀起滔天巨浪。他知道,自己遇到了一個曠世難尋的頂級人才!
    “高見不敢當,隻有一個‘藥方’。”許忠義扶了扶眼鏡,“虎賁軍最大的優勢,是戰鬥力強,控製了晉西北幾條關鍵的交通要道。最大的劣勢,是地盤貧瘠,自身造血能力差。我的藥方就是——‘以商養戰’!”
    “由我出麵,利用將軍控製的商路,建立一條溝通敵占區、國統區、甚至關外的秘密貿易線!用我們根據地的山貨、藥材,甚至繳獲的日貨,去換取我們急需的藥品、布匹、機器零件、無縫鋼管!”
    他看著楚子龍,緩緩說道:“要實現這個計劃,我需要三樣東西:第一,一個完全獨立的‘後勤總局’編製,不受任何軍事主官的幹涉。第二,絕對的財物支配權。第三,人事任免權。”
    這個要求,無異於要將虎賁軍的“錢袋子”和“命脈”,完全交到一個來路不明的外人手中!
    楚子龍沉默了。他能感受到身邊孫嘉謀和王大力等人投來的、充滿警惕和反對的目光。
    許久之後,他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決斷的光芒。
    “好!”他隻說了一個字,卻重如千鈞。
    他當著所有核心將領的麵,對許忠義說道:“從今天起,我虎賁軍,正式成立‘後勤總局’!我任命你,許忠義先生,為我虎賁軍第一任後勤總長!你剛才要的三樣東西,我不僅給你,我還多給你一樣——我的絕對信任!”
    滿座皆驚。
    但他們看到的,是楚子龍那張不容置疑的、充滿了雄主氣魄的臉。他們知道,虎賁軍的命運,從這一刻起,將迎來一個全新的、不可預知的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