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番外1 耕讀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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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樓之姨娘攻略!
    賈赦自這一回南下之後,在他此生餘下的時間裏,再也沒有回過京城。
    即便是在他六十歲那一年,皇帝曾經兩次下詔傳他進京,賈赦卻依然沒有再踏足京城一步。而是以年老體衰,不堪長途跋涉之苦為由,寫了請罪的折子讓賈瑚代他遞了上去。
    被革去世襲爵位和官職的賈赦,身上隻餘憑借戰功而功封的一個閑散子爵在身。雖無先時的位高權重,風管無限。卻也難得的保全了一家老小,甩掉了積壓了幾十年的虧空。也不似先時需要時刻小心翼翼,步步謹慎。真可謂是無官一身輕。提早享受起江南田舍翁的悠閑生活來。
    雖然賈赦的曾祖賈源和賈演兄弟二人是以戰功起家,最後二人一起分別功封為寧國公和榮國公。但是賈家素來卻是以詩書傳家,且族裏又設有族學,族裏子弟到了六歲的年紀,不論貧富都是要到族學裏啟蒙念書的。
    起先,因著家族傳襲了百來年,後來又有元春封妃歸省,一時間鮮花著錦,烈火烹油。賈家一時風頭無兩,遠近親族皆與有榮焉。
    誰知,水滿則溢,月滿則虧。一夜之間,大禍至,元春暴斃於宮闈,賈家牽涉到忠順親王的謀逆案中,幾乎遭受滅族之災。
    短短幾年時間裏,族人深切的體會到了何謂盛極而衰,一損俱損,一亡俱亡。
    雖然,後蒙聖上隆恩,賈家基本得以保全。隻是沒有了以前的那份耀人眼的虛假的榮華富貴。
    賈赦帶著子弟們南下,待安葬完賈母,安頓好混亂的賈府後,方才有了閑暇來整頓族裏的諸多雜事。
    一日,賈赦請來族裏的族老們到原先的榮國公府,如今的子爵府裏商議家族大事。
    賈家共分二十房,各支均派一個代表,還有一些族裏德高望重的族人也前來參加宗族大會。
    眾人聚居一堂,以賈家的失敗為鑒展開討論,最後商議出,想要家族複興和長遠的發展,讓子孫後代有一個更好的發展和前途,最為核心和重要的是重視子孫的教育。隻有家族裏不斷地有優秀的人才補充,如此,家族才能長久的興旺下去,而不是淹沒在一次次的曆史的變遷中。
    子孫的教育,除了讀書走科舉一途之外,最重要最根本的是讓他們每一個人都學會擁有能夠安身立命,養活家小的本事。
    這一次的宗族大會除了商議宗族以後的發展問題之外,眾族老還一起商議了關於罷免賈源一支曆代連任的族長這一重大決定。
    最後,經過多次商議決定。往後家族裏的族長是五年一選,由各房派出的代表以及德高望重的族老們投票決定。且每一任族長的任期不得超過兩屆。除了族長外,還分別從各房的主事人裏選出十一個長老來。他們是對族長權力的限製和擴展。族長的每一個重大的決定須由長老們投票表決,需過半數以上同意才可以實行。否則,視為無效。
    這一決定的提出,對族長的權力有了極大的限製。長期來看,於族裏是有極大的好處的。
    族裏眾人一開始對此持有質疑的態度,因為千百年流傳下來,他們早已經習慣了族長權力的高度集中,族長可謂是比官員更讓他們敬畏的存在,是一言堂。
    這回一改革,讓他們很是不適應。
    不過,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天長日久,隨著時間的流逝,族人們慢慢體會到了有一個被限製了權力的族長的好處來。
    隨著家族不斷色發展,族人繁衍生息,族規也不斷地完善和發展。
    在賈母下葬了的第三個月,吳嬤嬤帶著黑瘦得厲害的賈琮一路風塵仆仆的回了金陵。
    麗娘見了自然心疼不已。母子,父子,兄弟。眾人自又是一番敘別後寒溫。因著血緣的牽絆,不過幾日的功夫,彼此之間就熟絡起來。
    在迎春的大兒子張苒剛好滿了周歲生日之後,張家就有意讓她跟著夫婿張淵一起北上,以圖第二年的京城會試。
    這一別,怕是多年不能再見父母。張家很是體諒,又恰好賈家事了,張家長輩特準迎春和張淵以及他們的孩子一起到金陵歸省探親。
    這一回可謂是一家人真正的團聚。雖然還在賈母的孝期裏,但依然消減不了他們心頭因著相聚而生的欣喜與快樂。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有相聚,自是有離別。在金陵城,迎春足足住了一個月後,方啟程回了揚州。隨後她就帶著孩子跟著張淵一起北上。開始了她不一樣的人生征途。
    在賈母三年孝期滿了的時候,賈赦召集了所有的子女,說了他扶正麗娘的決定。聽了這話,除了賈璉悶著頭沒說話之外,其他的麗娘所生的子女皆欣喜不已,紛紛表示讚成。
    麗娘聽聞也隻是一笑,沒有推辭。族老門知道後,看著賈瑚,賈玨,賈琮兄弟如今俱是族裏難得的才俊,更是沒有反對的理由。
    最後,麗娘穿著吉服,跟著賈赦一起去祠堂裏拜見賈家列祖列宗。親眼見證了賈赦把她的名字從側室裏劃掉,添到了張氏的後麵,和賈赦的並排在一起。
    望著族譜上並排著的三個人的名字,麗娘不由淡然一笑。
    三年的江南田園老農般的生活,讓賈赦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原先的凜冽和剛硬完全柔和了下來,棱角也全部磨平了。平日裏,他也不再似先時在京裏那般,日日華服裹身。在這裏他穿起了棉麻質的衣裳,腳上也不再是日日穿著超靴,而是也著上了麗娘親手做的十分舒適的千層底兒。
    一開始的時候,因著守孝,不好隨處走動,賈赦還是很享受這種閑散的田園生活。可是待出了孝期,忙活慣了的賈赦就漸漸不適應起來,日常裏有族裏各家各房的人常常來串門子,引薦他們各自的親戚給賈赦,以求賈赦能想辦法給安排個一官半職的。雖說賈赦如今不在朝,但是他的人脈都還在,且賈瑚和賈玨兄弟兩都在京為官,江南地麵的巡撫吳立行又是賈赦嫡親的小舅子。賈赦的能量依然還在,甚至更甚從前。
    一次兩次還好,賈赦都找借口退了了事,可天長日久下來,賈赦是煩不勝煩,擾不勝饒,惱的不行。
    麗娘見這樣也不是辦法,就建議賈赦出去逛逛,會會親戚故舊,走走看看,見一見昔年同僚。一來,可以散散心;二來,可以暫時躲開族人的煩擾。隻要這些族人所托尋門路之事他沒有出言幫過一家,日子長了,族人自然知道他這裏走不通,自會另想辦法。隻是他們的名聲有些受損罷了,總好過日後出了事,他和賈瑚吳立行等再受牽連。
    但倘使真有品性和本事都好的人,賈赦偶爾也會寫那麽一兩封舉薦信,讓族人覺得他也不是不近人情的。
    就這麽又過了幾年,賈赦帶著麗娘逛遍了江南各處名勝。甚至還跟著孫家人一起出過一回海,到過南洋,回來的時候,渾身曬的漆黑,到吳立行府上的時候,門口上的人都沒認出來。
    這麽悠閑的日子,快活似神仙。
    可是再次回到金陵的賈赦歇了一個月,緩過勁兒來,又閑不住了。他到底是忙慣了的人。那裏就耐得住如此懶散的日子。時日一長,就喜歡尋些口角兒。不是罵丫頭掃的地不幹淨,就是嫌棄跟前服侍的小廝太過呆板,不會服侍。或是在府裏罵兒子們總是遊手好閑。
    麗娘畢竟和賈赦相處了大半輩子,很是了解他的個性。知道他是個勞碌命,閑不下來的人。略微想了一番,停下手裏的活計,揮手讓小廝退了下去,上前親自替賈赦斟了一杯茶。道“老爺喝口茶潤潤喉舌,消消氣。這個服侍的不好,咱們讓管家重新挑機靈的過來服侍就是,何苦白白的生了閑氣。氣壞了身子多不值當。”
    賈赦見麗娘親自過來服侍,那裏還有氣,接過茶喝了一口,又放回炕桌上。很沒好氣的又嘮叨了起來,跟麗娘抱怨一通。
    麗娘見他年紀大了,也怕他閑出病來。隻得打疊起精神陪著他閑聊,可是不一會兒,她也覺得煩不甚煩,嫌他綠嵬廢肓艘換岫睦鎘辛酥饕猓煜蚣稚飩t櫚潰骸襖弦緗褡謇鐧淖擁苊僑杖漳釷橄白鄭粘r裁皇裁雌淥氖倫觥d慵熱壞孟辛耍蝗裟閎プ逖Ю鐧畢壬俊
    賈赦聞言,驚得差點兒摔爛了手裏的茶盞。麗娘忙上前接過放在一邊的炕桌上。
    “我?當先生?”賈赦一邊伸出指頭指著自己,一邊不住搖頭“不行,不行。我才念過幾年書。那裏就能當得了先生。先前念的書怕都忘得一幹二淨。後來,我又是從的武職,那裏會教人念書。還是不要丟人現眼,誤人子弟了。”
    麗娘白了賈赦一眼,道“你也得讓我把話說完才發表看法,你這樣一驚一乍的,哪還有半點子沉穩。簡直比蒼哥兒(賈玨的小兒子)還要莽撞些。”
    賈赦搓了搓手,有些赧然道“那你說。”
    麗娘搖了搖頭,笑道“學裏的先生大多都是教人讀書識字,還有科舉方麵的四書五經以及做文章的。可是十年寒窗苦。能夠從舉業晉身的簡直是鳳毛麟角,少之又少。大多數都是熬得頭發花白也沒能讀出個名堂,還累得家裏跟著受苦。你呢,去了學裏可不是教這個的,而是日常教教他們拳腳功夫,畢竟,考科舉,除了學識,還需要好的身體。否則,也是難以熬出頭來的。閑時,一個月兩次,你也順便教教他們如何為人處世。雖說你如今是做了田舍翁,但你大半生可是做過世家子弟,將軍,戍過邊,後來又做了京官兒。前些年,你還出過海。這些經曆和見識是族裏很多人一輩子都不會經曆過,見識過。如今,你把這些講給他們聽,讓他們開闊一下眼界。如此,能在不耽誤他們的功課的閑暇時分,不但讓他們強健了身體,長了見識,你也能因此打發了閑散時間。為族裏多做些事。一舉三得,豈不好?”
    賈赦聽罷,眼睛一亮。匆匆去了書房自己折騰出了。麗娘則轉身喊了丫頭去了廚房,操心起午飯該吃什麽。
    三日後,賈赦把麗娘的建議加上他的想法整理好,寫了一個章程袖著去了族長家裏。據說,他和族長關在書房裏整整商量了一整天。第二日,又傳了族裏的眾位長老過來開宗族大會討論。最後,這一提議得到通過。
    自此,族學裏的學子們除了念書外,每日還需要學一個時辰的拳腳功夫。每個月還專門空出半天來,讓族裏有見識的族人或是請外麵德高望重的名士們來族學裏給學子們上一堂拓展課。
    賈赦作為這一提議的發起人,全權負責其這一事項。由此,賈赦開始了他一生的另一項可以流傳於世的事業。
    多年後,賈赦的這一提議,不光在賈家族學裏發揚光大,成為雷打不動的定例,江南各世家大族也紛紛效仿。最後,京裏的國子監也學了起來。作為發起人的賈赦又因著晚年的教書育人的功績再一次被載入史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