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你在罵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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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去問母親,為何同在一府,我們的日子這樣好,蘇小娘卻那般窮?母親告訴我,那是因為,母親有銀子,蘇小娘沒有,更因為,我們與他們嫡庶有別。

    那時候我記下了,原來有銀子跟沒銀子,區別竟這樣大。而我是嫡出,天生就是比夏桉要高出一截的。”

    說著,夏媛輕飄飄笑了一聲,“自那以後,我越看蘇氏他們母女那窮酸樣子,越覺得她們下賤,越覺得自己命好。我生來就是府中嫡女,我有一個家財萬貫的母親。夏桉與我,生來就有跨越不了的鴻溝。

    有一個有錢的母親真好啊,想吃什麽便能吃上什麽,想穿什麽便能穿上什麽,看上了什麽首飾,就可以毫無猶豫地買下來。

    做為嫡出的女兒,我天生就有很多的特權。我可以隨意處置府裏所有的下人。若是夏桉惹我不高興,我隨時都可以讓她跪下給我道歉。就連蘇小娘見了我,也要畢恭畢敬地對我施禮。

    我應該是一顆一直被捧在手心裏的掌上明珠的。”

    說到這裏,夏媛聲音停下。

    看著鏡中自己如今的模樣,她聲音變得低啞,“所以,我究竟是怎麽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的?”

    蝴蝶拿著梳子,替她整理頭發。

    “姑娘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貴不可言的嫡女,確是應該榮華富貴過一生。但架不住,您有一個心思叵測的妹妹。你如今這個樣子,就是她想要看到的。”

    夏媛眸光漸漸凝結成冰“母親這件事,是夏桉做的。”

    蝴蝶將她的頭發挽成一個簡單的發髻,眼底閃著暗芒。

    夏媛默了一會兒,又目色狠厲道“說不定趙幽的兵器坊,也是她做的。”

    蝴蝶輕道“我早說過,夏桉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麽簡單。”

    夏媛想了想,終是覺得不解。

    “可她究竟是怎麽做到的?不管是兵器坊,還是錢莊,她如何算到結果的?”

    蝴蝶道“所以二姑娘,你還不準備收拾夏桉嗎?”

    -

    大理寺。

    盛枷和程鴿在牢獄裏審完一個犯人,走出牢獄。

    遠遠的,他們看到夏舒寒正在柴房門口猛勁地劈柴火,且每劈一次,嘴裏跟著罵罵咧咧、振振有詞,不知在念叨著什麽。

    程鴿看著夜色中的身影,悠悠道“大人,這小子不是在罵你吧?”

    盛枷側眸冷睨他一眼。

    程鴿道“你看著不像?大冷天在這裏劈柴,定是在抱怨著呢。”

    盛枷又轉眸看向夏舒寒,抬步緩緩朝著柴房的方向走去。

    夏舒寒躬身將木柴在地上擺成一排,然後一個一個地掄起長斧砍下去,每砍一次,口中便會跟著發泄般念出一句話。

    “咚”,斧頭快速劈裂柴火。

    夏舒聲音滿含憤恨“該死的魏金花!”

    “咚”,又是一下,“居然敢欺負三姐姐!”

    “嘭噔”,又一下,“你是覺得,我們好欺負是吧!”

    “咚”,“活該你被人騙!”

    “嗤”,“活該你賠光所有的銀錢。”

    “你等著!”

    “等我練好了武功!”

    “我一拳將你打到十丈遠,打得你吐血,打到你滿地找牙。”

    身後傳來冷幽幽的聲音“你要打到誰吐血?”

    夏舒寒身子一震,猛得舉著斧頭轉過身。

    “師父?”

    盛枷盯著他手裏的斧頭,“要打為師?”

    夏舒寒趕忙將手裏的斧頭撤回,解釋道“我怎麽會打師父,我尊敬您還來不及呐。”

    程鴿道“那你大晚上在這罵罵咧咧的,是罵誰呢?”

    夏舒寒有些吞吐“我,我……”

    “難道不是恨你師傅讓你在這劈柴?”

    “不是不是,劈柴多快樂啊,你們看我現在劈地多快,多利落。”

    盛枷道“所以,你是在罵誰?”

    夏舒寒想了想,肩膀塌了一下“嗨,我是,我其實是在罵……”他有些心虛地補充道,“師父,我說了,你不要以為我大逆不道啊,我是有原因的。”

    “講。”

    “我是在罵我那個母親。我母親她自己被人騙了,賠光了銀子,卻將火氣都灑到了我三姐姐身上。還,還打了我三姐姐。我心裏實在氣不過,所以才罵的她。師父若是覺得我不孝,我也認了,我甘願領罰。”

    說著,夏舒寒頷首,做出領罪的姿態。

    程鴿道“你母親打了你三姐姐?為何要打她?”

    “她非說錢莊賠了,是我三姐姐的責任,非要我三姐姐賠償她的損失。”

    盛枷沉默片刻,道“你三姐姐呢,如何解釋的?”

    一想到夏桉昨晚的情形,夏舒寒心都要碎了。

    他咧著嘴道“我三姐姐哪還能解釋啊?母親進了我三姐姐的房裏,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差人將她拎到了院子裏。我三姐姐穿著薄薄的裏衣,在寒風裏生生受了他們十六個板子。”夏舒寒眼裏掛了淚花,“整整十六個板子啊!我們趕到的時候,我三姐姐已經被打暈了,背上一大片赤紅,全都是血。她就那麽可憐地趴在榻上,悶不吭聲,就那麽流了有一盆子的眼淚。”

    說完,夏舒寒很沒出息地哭了“我長這麽大,還第一次見到人原來一下子是可以流這麽多眼淚的嗚嗚嗚嗚唔……”

    盛枷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手上青筋暴出,骨節攥得青白。

    齒縫裏擠出四個字“十六板子?”

    夏舒寒氣憤地點頭“嗯,整整十六板子。”

    程鴿眸子猛得顫了好幾下“那你姐姐現在呢?”

    夏舒寒一邊哭,一邊搖搖頭“我不知道,父親讓我今日按時去學堂,不讓我待在府中。”

    他使勁抹了一下眼角的淚,“師父,我不跟你說了,我得快些將柴火劈完,好早些回去看看三姐姐。”

    轉過了身,舉起斧頭繼續劈柴火。

    盛枷轉過身,眸色在夜裏顯得越發地黑。

    程鴿緊了緊唇角,搖了搖頭。

    “也不知夏三如今怎麽樣了。”

    盛枷隨手將腰間烏寒抽出,對著程鴿道“你回去將今日的案宗都整理了。”

    程鴿點頭“是。大人你呢?”

    盛枷“我有事要去處理。”

    說著,他飛身上了房簷,轉瞬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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