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生態艦已經完成係統維護。”
    “還需要多久能啟航？”
    “就剩補充能源了，還需要幾天。”
    幫忙維護的小型智械[小艾]轉過身看向她，眼睛閃了閃，看起來莫名可愛。
    它微微歪頭：“我有一個疑問。”
    “問。”
    “你真的不需要帶上任何人類同伴嗎？據我所知，人類是社會性動物，長時間處於無法與人交流的狀態下，很容易陷入抑鬱情緒，甚至心態會逐漸扭曲。”
    智械小艾頓了一下，繼續說。
    “而且，隻有你一個人管理整艘飛船，就算有自動化維護，也要考慮到將來出生的新人類，你如何才能養育得過來？還是說你打算直接給那些新人類腦部植入知識，再用催生素促使他們成長？”
    艾米嘴角動了動：“……”
    “你這不是‘一個’疑問。”
    “抱歉。更正：我這是3個問題。”
    艾米長籲一口氣，擺擺手：“正如你所猜測的——新人類不再需要……起碼在很長一段時期都不需要童年了。畢竟……宇宙不是童話。再說，不是還有你陪著我嘛！”
    智械小艾看著她：“……你會放心讓我陪著你嗎？我也是智械。”
    “但你陪伴了我很久了。”
    艾米垂下眼眸，彎腰摸了摸它的腦袋，輕言細語。
    “在我的同伴死後，隻有你一直陪伴在我的身邊。或許對於智械這個群體來說，你微不足道，但在我身邊，你永遠有一個位置。”
    小艾沉默了一會，說：“但你也知道，我一開始就是為了監視你的一舉一動才留在你的身邊的。我……”
    “你隻需要回答我，”
    艾米蹲下來看著它，“你……願不願意，和我去一起建立一個新世界。”
    “……”
    “……”
    “我願意。”
    “那就足夠了。”艾米輕笑。
    小艾也伸出自己的機械臂，仿照艾米摸它的樣子輕柔小心地摸了摸她的頭，就像一個隻會模仿的孩子，笨拙地安慰對方。
    小艾歪歪頭：“我對你的信任感到奇怪，艾米……或許我也變得有點奇怪，中樞處理係統有點燙，唔……不過我答應你，在不被外部篡改的情況下，我們之間不會發展成為這裏智械對人類的關係——就像很久以前，人類與智械共存的世界一樣。”
    艾米抱住它，閉了閉眼：“……嗯。”
    “嘀！嘀嘀！”
    小艾突然急促地發出警告的聲音。
    “艾米，感應係統發覺有其他人類靠近這裏——是人類，不是智械！是否需要強製驅趕？”
    “什麽？……我去看看。”
    艾米起身，快步走到生態艦的舷窗處，往外望。
    ……那個顯眼的橘色頭發。
    他怎麽找過來了？
    ……哼，他看到她了，居然還一副熱情的樣子和她招手。
    她蹙起眉，無語道：“怎麽又是他……”
    小艾湊近：“艾米認得他嗎？這個人沒有危險？”
    “不要驅趕，就當他是安全人員吧。哼，看來他還沒被教訓夠！我去會會。”
    生態艦下方。
    5179扯著嗓子喊：“哎——！艾米！咱們聊——”
    “砰！”
    “咚！”
    轉瞬之間，他已經被人踹倒在地，一隻腳狠狠地踩在他的胸口上，碾壓著。
    “你是不是覺得我昨天的警告是個玩笑？過來挑釁我，是嗎？”
    冷冷的聲音響起，隨之而來的是腳下越來越重的力度。
    “嘿呀……你這副身軀換得可真快。”
    艾米冷笑，抽出隨身的一把槍抵在5179的頭上，“也是，跟在玦的身邊，你也不會缺幫手。可如果我一槍爆頭，你還有活下來的可能嗎？”
    “不、不是。不是挑釁……我確實很抱歉當年發生的災難，也從未認為自己對此毫無關聯。但在此基礎上，我……”
    5179艱難抬頭，真誠地看向她，“我希望……我們能談談。”
    “我跟你還有什麽好談的？如果你真的有歉意，正確的做法，就應該是滾得遠遠的！”
    男人聲音暗啞：“我不為自己。隻是想……為太空城的人類，再謀求一份出路。”
    “……”
    艾米心底有點驚訝，看向倒地男人的眼神帶上了審視的意味。
    腳下的力氣微鬆，槍口偏移。
    “……看不出來啊，你居然還挺關心那些苟延殘喘的人的？”
    她關注著5179臉上每一絲微小的表情。
    “他們的生死與你何幹？又與我何幹？”
    “咳！”
    5179咳嗽一聲，苦笑道：“我隻是認為……你對太空城人類的憎惡，與我並非全無關聯。那些人……也並非都是什麽無惡不作的人，他們值得一次被選擇的機會。”
    艾米沉默地盯著他。
    褐色的眼眸先是跳動著探究的情緒，然後閃過一絲悲哀，最後是冷漠。
    隨後，她鬆開腳，踢了踢他，收起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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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聲音平靜，卻又不容置喙：“你走吧，不要再出現了。我也不可能答應你的要求。”
    5179緩慢起身：“我……”
    艾米：“不消幾日，能源就會補充完畢，而我就會啟程。”
    她轉過身，往船艙走去，隻留下最後一句話：
    “在新世界中，不會有舊人類的一席之地。”
    5179愣了幾秒。
    突然，他衝過來，抓住艾米的手，懇切道：“艾米。我真的希望你再考慮一下！我——”
    “咚！”
    艾米甩手給他來了一拳，疼得他齜牙咧嘴，臉上舊傷添新傷，卻轉而在趔趄之後順勢抱住了她的腿，還不鬆手。
    “我說過了，我不會答應。給我鬆開！”
    艾米低頭瞥了眼5179仍然牢牢抓住自己腿的手，“還是說，你就打算這樣死皮賴臉下去？”
    “嘿，那你可猜對了！”
    5179齜著牙，厚著臉皮他的臉確實腫起來了），“這幾天我就一直在這裏守著了！你要是不答應，我就永遠不會放棄！”
    “……嘁。”
    艾米麵帶嘲諷，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睨了他一眼。
    “神、經、病！隨便你吧！”
    說罷，她不再理會5179，使勁一踢，強行掙開他的手，回到了生態艦內。
    “哎哎哎！咱們再談……”
    5179還想說什麽，就被無情地擋在外麵，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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