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智械立刻意識到不對勁，想上前製止，卻被玦攔下來了。
    “沒關係，我會看著的。”玦說。
    他當然不可能放任艾米殺掉5179，但隻要不危及性命，他也不會過多摻和。
    “咳咳……”
    5179倒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他悲哀地盯著女人，嗓音沙啞。
    “我…我明白你的恨意，艾米……就像我曾經對自己的厭惡一樣……如果你放不下……那就殺了我吧……”
    啪嗒、啪嗒。
    帶著鹹味的淚珠從女人的麵龐滴落在他的嘴角，一滴一滴，伴隨著逐漸用力收緊的手，5179幾乎處於窒息的邊緣了。
    玦盯著兩人，正準備幹預，就聽到艾米突然斷斷續續地哼笑著。
    “嗬……嗬嗬嗬……放不下？”
    艾米狠狠地掐著5179的臉，指尖掐出深深的印子，聲音低沉有力。
    “你算什麽東西？！敢揣測我？！”
    “我告訴你……我放不放得下不是你說了算的！”
    她突然鬆開手。
    “咳咳咳……”
    5179下意識地咳嗽起來，可還沒等他緩過來，毫不留情的拳頭就已經撲麵而來！
    “咚！”
    “嗷嗚！”
    玦看著艾米手腳並用地痛打5179，微微鬆了口氣。
    隻是拳腳泄憤的話，5179也就是受一些皮肉之苦。
    “咚！”
    “哢嚓！哢！啪！”
    很明顯，艾米僅僅是打他的臉還不解氣，但考慮到5179全身除了頭幾乎都是機械義肢，便隻能恨恨地用自己的機械腿把對方的身體給踩爛。
    ……一刻鍾後……
    艾米終於打累了。
    她狠狠踢了下已然被肢解的5179，啐了一口：“狗東西！別再讓我看到你！”
    說罷，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玦：“……”
    “……喂，玦。我還活著呢。”
    半晌，癱在地上的5179終於吱聲，他滿臉青紫，嘴角和牙齦都是血，看起來還挺嚇人的。
    玦走過去，看著全身被拆得亂七八糟、七零八落的5179，扁扁嘴。
    “……你這身體應該不能用了吧？”
    “是啊。”
    “嘖。”
    玦費勁地把5179的頭從一堆零件中抱了出來，摸了摸他橘色的頭發，心想他的發質真差，都打結了。
    然後看向一旁早就準備好幫忙的智械，無奈笑笑：“能幫忙給他配齊新的身體部件嗎？”
    “當然。”
    智械點頭，“但還需先對他的狀況先做一個係統評估，請隨我來。”
    正當房間中的蘭德爾覺得玦出門的時間太長而決定出門找找時，玦和5179終於回來了。
    蘭德爾看了看兩人，目光很快聚焦於5179青青紫紫的臉上和煥然一新的身體上。
    “……這是怎麽回事？”
    玦指著5179：“他被揍了一頓。”
    5179齜牙咧嘴：“嗐！一點不太愉快的小插曲而已。”
    玦：“我們遇到艾米了。”
    “艾米？”蘭德爾想了想，“那個在星環城一號幫助智械管理的那個女性？”
    “嗯。”
    隨後，玦詳細講述了經過。
    5179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麽。
    “……就是這樣。”
    玦講述完，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行了，我得洗個澡。剛才撿5179的時候，他身上好像有類似機油的液體濺到我身上，味道真難聞。”
    “我要去找她。”
    5179突然蹦出這麽一句。
    “嗯？”玦奇怪地轉過頭，一時沒反應過來，“你要找誰？”
    “艾米。”
    玦一臉無語：“……你怎麽想的？人家明顯就很看不慣你。就算當初的瘟疫不是你有意造成的，你也不能指望人家對你能有好臉色。”
    “不是，我是想……”
    5179摸了摸頭上還沒消腫的腫塊，深吸一口氣。
    “……我想勸勸她，在生態艦上帶上些太空城的人類。畢竟……她那麽厭惡太空城的人類，或許也有我引發的瘟疫的一部分原因。”
    玦：“……”
    玦抿抿唇：“5179，你其實……不需要有那麽大的負罪感的。當初的瘟疫也是天災人禍，過於自責隻會使負麵情緒慢慢壓垮你。”
    “我明白，但……人的理性和行為並不總會一致嘛。”
    5179拍了拍他的肩，咧開嘴角。
    “放心啦，玦。我不會耽擱咱們的正常行動的，我也不是說一定要說服她，隻是去試試嘛！”
    “……你知道去哪裏找她？”
    “嗐！智械的總樞雖然大，但港口也就那十幾個，她也不可能立刻就離開。就算那些智械不告訴我關於她的行蹤，我也能排查出來。”
    5179又瞥了眼外麵，嘟囔道：“不過她現在應該還在氣頭上……但沒關係，我先去探查一下她的位置。”
    說著，5179便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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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德爾：“你現在就要出去？”
    “嗯，你們要有什麽事的話……大塊頭，反正我給了你聯係方式，直接聯係我就行。”
    蘭德爾點頭：“……行吧，你注意安全。”
    玦從蘭德爾身後露出一個頭：“別被她弄死了哦！”
    5179出門揮了揮手。
    “行行行，知道了！”
    哢噠。
    門關上了。
    “玦，真的要任由他去嗎？”
    蘭德爾問，“阿爾法不是說他對我們很有用嗎？他這樣要是出了什麽事……”
    玦歎了口氣：“這我倒是不怎麽擔心，畢竟智械的總樞是沒有死角的，監控遍及每個角落，如果他發生意外，總會有智械幫忙的。
    而且，5179是個很善良的人……比我善良多了，麵對ta即將再度重啟世界的行為，太空城勢必遭受新一輪的異變，他不會坐視太空城的人等死的。”
    蘭德爾瑩藍色的眼睛微閃。
    他轉過身，認真地看著玦：“玦，你也很善良的。”
    “……啊？”
    玦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搞得一愣。
    “雖然你和熵每一次都極力否認你們的舉動是善意驅使的，但就事實而言，你們的行為舉止無一不是在幫助每一個世界擺脫困境。
    你們的世界有句話我覺得很有道理——君子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君子。
    就算你們次次都強調說自己的一切行為都是出於利己的動機，可在很多境況下，你們分明也有機會選擇更加殘忍的方式達成目的，但你們沒有。
    沒有人應該因為善行不夠完滿而被譴責；而且，在每一次抉擇中，你們的選擇都傾向於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幸福……
    你們已經是我見過最善良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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