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破上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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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興雖然焦躁不安,卻不敢有絲毫的鬆懈。這半個月來,日夜都是守在城上,唯恐敵兵對上都發起突襲。
    可是其他的守卒卻沒法像他這般的堅持。日日打賊可以,天天防賊卻是個苦活。
    一個個便如蔫瓜般,或依或靠,或躺或臥地蜷於城牆之上。
    難免被逮到的高興連打帶揍,隻是揍多了也變得越來越皮。隻要不被砍頭,大夥兒更加的無所謂。
    這兩天,也不知道從城中哪裏傳出的消息,說城外賊敵,隻殺蒙古人與畏吾兒人。不會對無辜士兵動手,更不會殘害百姓。若城破之時,隻要不反抗,便可保住性命。
    大多數人便信了,早已暗暗做好不反抗的心思。
    為了自己與家人的安全拚上老命,那沒話說。為了那些慣於作威作福的異族老爺拋頭顱灑熱血,沒幾個人會甘心。
    於是看著幾乎孑然一身的守將高興,便有人暗地在琢磨:若是綁了這廝投降,是否會撈到一些的好處?
    隻是事情還沒到絕望之時,大夥兒也隻能私下胡思亂想,沒人敢真的付諸行動。不過看著不太高興的高興,總會遺漏出怪異的目光。
    這讓高興愈加的煩躁。
    是夜,敵兵營寨突然洞開,鼓聲震天,蹄聲動地。夜色之中,不知有多少敵兵卷襲而來。
    高興大吼:“敵襲,戒備!”
    倒是有些守卒顯得頗為興奮,紛紛起身扒在牆頭觀看。
    高興不由大怒,有些老卒卻指著夜間搖晃的身影說道:“將軍莫慌,這是佯攻。”
    佯你媽個蛋……高興一鞭子便抽了過去。
    守卒們這才慌慌張張地各就各位,開始警惕漸漸靠近的敵兵。
    果然,這數百騎兵在城下晃了一圈,往城上射來一些軟綿綿的箭矢之後,便偃旗息鼓地回營而去。
    留下城頭麵麵相覷的守卒,徹夜未眠。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幾乎每過半個時辰,便有敵騎敲鑼打鼓地衝出來,似乎隻是為了往城頭上射上幾支軟箭之後再回去。
    連高興都失去了叫喊的興趣。
    騎兵攻城?
    或許可以,可是光有馬連個雲梯都沒有的騎兵,又如何攻打這座嚴防死守的城池?
    直到天色微亮的時候,又聽到城外響成一片的號角與鑼鼓聲,高興隻是站起來略略看了一眼,便與大多數守卒一樣,又靠向城牆閉上了雙眼。
    “敵襲!敵襲!”
    一陣急促而慌亂的喊聲,飄入高興耳中。
    高興看了兩側一動未動的守卒,緊皺眉頭依著牆根站起,側首往外看去。
    轟然作響的蹄聲,又開始漸漸逼近城頭。卻依然見不到任何的攻城器械。
    高興呸出一口唾沫,重新溜下身子。
    可是,“敵襲”的叫喊聲卻在不斷響起,越加的急促且淒厲。
    高興木然地轉過身,看著城南之處。
    上都城不算大,隻有兩座城門。一座在北,一座在南。
    敵兵駐寨於北城之外,是以高興每天隻是偶爾在南城牆上巡視,大部分時間都蹲守於北城頭之上。
    此時,“敵襲”之聲,正是來自於南城。
    卻不是南城的城頭,而是南城的街道之間。
    若是視線可以拐彎,高興便會發現在上都皇宮之後,一隊身披重甲的步卒自街巷中冒出,向南城城門直推而去。
    一半執刀在前,一半持弩在後。共有近百人武裝到牙齒的隊伍,殺得人頭滾滾。
    “降者不殺!”
    “反抗者,砍你全家!”
    清晰而直白的吼叫聲,雖然並沒有讓城中巡邏的士兵放下兵器,卻也使得許多人望而卻步。
    而南城城頭上被驚醒的守卒,在高興親兵死命催促之下,磨磨蹭蹭在下了城樓,猶猶豫豫地攻向這支重裝步卒。
    卻幾無一合之敵。
    高興以最快的速度,翻下城頭,一邊呼叫自己的親兵,一邊撲向戰馬。如一支離弦之箭,自北城射向南城。前後也不過花了一刻多鍾的時間。
    可是,還沒等視線探及南城城門,耳中已經傳來一陣驚呼:“城破了,快,快跑啊——”
    轟然蹄聲,自南城門外響起,將高興胯下這匹急速衝刺的戰馬驚得不知所措。
    敵兵,滾滾而入……
    “破上都者,日月島軍是也——”伴著隆隆鐵蹄,入城騎兵縱聲齊呼。
    “降者不殺!”
    “反抗者砍你全家!”
    這呼喊聲,遠勝過強弩利刃,引得城中守卒紛紛扔下手中刀兵,蹲在路邊等待投降。
    即便有幾個試圖反抗者,又如何擋得住這排山倒海般的氣勢。
    高興看著身邊跟上來的了了數騎,拔馬回身便走。
    數支弩箭齊齊追上,將其貫落馬下。而後,鐵蹄踏過,便為這春日的上都,增添了一些紅泥。
    降服城中守卒並沒有花費太多的氣力,但是幾座守護森嚴的深宅大院,卻給日月島軍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好在城池已破,剿殺這些負隅頑抗之待,無非是時間的問題。
    包兆言首先找到被軟禁於城中寺廟之內的噶瑪噶舉小活佛,確認無礙之後,派人專門保護。
    又四處搜尋據說滯留於上都的趙完普,卻尋不到這個人。
    其實,傳說中瀛國公這個兒子,到底有沒有在上都,根本就沒人知曉。或許早在出生不久就已夭折,或許早已被暴斃而亡,或許已經被剃度出家成為一個遊方的小和尚。
    無人問津。
    連李顯都不知道這娃到底長啥樣,更何況他人。
    包兆言也隻能作罷。
    此次攻取上都,尋找趙完普,不過是順手為之。
    街角處,一個胡須皆白、身子佝僂的老者,顫巍巍地向包兆言走來。
    包兆言急忙翻身下馬,納頭便拜:“兆言見過賀叔!”
    此人,是賀家的老管家、賀一虎的父親賀辛。
    賀氏家人被全部接離上都之後,賀辛自願留下。在日月島商隊的暗中協助之下,幾乎以一己之力,花了整整一年時間,挖了一條通往城外的地道。
    正是因為這條地道,才讓包兆言得以輕鬆地派重甲兵潛入城中,自內而外攻破上都。
    此仗的首功,當歸於賀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