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書文不太困，畢竟剛才還要吃宵夜來著。
    看他臉色不好，過敏挺折磨人的，她也沒說什麽。
    不過讓她睡，她是睡不著的，隻是合眼休息。
    賀承蘊看了她一會兒也合上眼。
    安靜的空間裏，池書文靠在身上，可以聽到他強有力的心跳。
    甚至她的心跳都跟著他的頻率。
    說實話。
    賀承蘊是一個足夠令人心動的對象。
    嫁給他之後，也聽說過他以前的一些事跡。
    甚至有女生什麽都不要，想跟他哪怕談一天的戀愛也行。
    還有為他不要命的。
    可謂是精彩。
    池書文是有七情六欲的。
    隻不過她更清醒。
    賀承蘊，她喜歡不起。
    如果不是這份婚姻裹挾，她早就跑了。
    而他喜歡自己……
    她更是覺得虛幻。
    是不是這貴公子，結婚以後為了自家公司保持形象，不怎麽玩了，所以無聊，跟自己這裏找樂子？
    賀承蘊也沒睡，他比池書文的感知力要強，雖然她情緒變化不太明顯，他還是能感受到。
    此刻，她沒想什麽好的。
    但具體想什麽……
    他恨不得自己有讀心術。
    ……
    賀姑姑吃了宵夜就睡了，還把門反鎖了。
    估計他們也不回來了，就算是回來，她說擔心安全，睡著忘了，池書文也不會說什麽的。
    不過，如她所想，兩人確實沒回來。
    *
    池書文記掛著時間，在他快輸完液的時候睜開了眼睛。
    猝不及防對上一雙黑眸。
    他那雙瑞鳳眼，認真看人的時候，好像很深情。
    挺唬人的。
    “餓不餓？”他問。
    池書文搖搖頭。
    護士進來拔針，說今晚再觀察一晚，明早沒事再出院。
    池書文隻能陪著。
    等護士離開，賀承蘊的人進來送了些吃的。
    “剛才看你手裏拿的，照著買的。”
    池書文已經聞到了羊肉串的味道。
    但剛才的宵夜是賀姑姑要吃的，她隻是幫著拿一下，自己沒多想吃。
    而且……
    “你過敏不能吃羊肉。”
    賀承蘊：“嗯，聽你的，我不吃，你吃。”
    “……”
    池書文汲了口氣，“你沒發燒，現在腦子也清楚，應該能明白我說的話對嗎？”
    賀承蘊點頭，“不想吃給外麵的人吧。”
    池書文默了默，拿上燒烤給外麵的保鏢，又讓他們去買點東西回來。
    她重新回到病房，在沙發上坐下。
    賀承蘊讓她來床上。
    池書文搖搖頭，“不了，你要是不舒服就休息吧。”
    “等會兒我在沙發上睡就行。”
    賀承蘊下了病床，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不由分說的，給她抱到床上去了。
    池書文之前很少忤逆他的意思。
    也就是在公共場合拒絕他的親密，在床上拒絕他沒完沒了。
    直到他說出喜歡她，她就下意識的會拒絕他。
    並且很不喜歡他這我行我素的行為。
    但也反抗不了，就背對著他閉上了眼睛。
    賀承蘊就這麽從她背後抱住她。
    今晚應該很難好好睡。
    沒一會兒，池書文吩咐去買東西得保鏢回來了。
    “二少奶奶，您讓買的粥放這裏了。”
    說完，就識趣的趕緊退出了病房。
    池書文睜開眼，想要起身，被他雙腿也纏著壓著，動彈不得。
    “你喝點粥，暖暖胃好睡。”
    甘城沒有很熱的時候，夏天也不過二十度上下。
    冬天更是濕冷。
    他過敏不好長時間吹空調。
    所以她讓人買熱粥。
    賀承蘊卻沒動。
    池書文也不好強求，
    還有一點她覺得。
    晚上的麵，賀姑姑吃完都餓了，他這麽大個子，又折騰到半夜，總該吃點什麽。
    他不領情，她也不好說什麽。
    “你記得把這個給保鏢報銷了，或者我來給他轉錢。”
    賀承蘊坐了起來。
    沉默著拿過那粥喝了起來。
    池書文繞過來看，他喝的還挺快的。
    “喝的慣嗎？這玉米糊是這裏特色，這個時間也買不到其他的，你湊合一下，明早你要是沒事了，我帶你吃好吃的。”
    她方方麵麵都做的不錯。
    就像她的工作一樣。
    她的關心也不是因為愛他。
    純粹是因為，做一個妻子該做的。
    “吃的慣。”
    賀承蘊吃完說了一句，然後去了衛生間。
    池書文跟著過去，怕他暈倒。
    賀承蘊手勾在褲子邊緣，側頭看過來，幽幽道：“我上廁所你也看？”
    “……”
    “抱歉。”
    池書文看他應該沒事，回到床上躺下。
    賀承蘊回來，上床後把被子給她蓋上，被對著她躺下。
    沒再碰她。
    可能是藥效上來，他還真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給她的被子在這裏身上蓋的好好的。
    他回頭，身後沒人。
    正要起來，衛生傳來聲音。
    四目相對。
    池書文一臉平靜，“醒了？我去叫醫生。”
    “……”
    賀承蘊有一種，昨晚被她睡了，她淡定的沒事人似的。
    他倒是像個被欺負的小可憐。
    醫生很快過來，給賀承蘊做了檢查。
    說著不算標準的普通話，偶爾的方言他有點聽不懂，也不重要。
    反正是好了。
    池書文謝過醫生，對賀承蘊說：“你可以出院了，收拾一下吧。”
    她順便也看了一眼他後背，紅疹都下去了。
    “我在門口等你。”
    她把昨晚買粥的錢給保鏢轉過去。
    保鏢道謝之後，去辦理出院。
    池書文跟賀姑姑也說了一聲。
    賀姑姑讓她吃完早餐回來工作。
    池書文應下。
    等賀承蘊換好衣服出來，帶著他去吃早飯。
    其實路邊的小店好吃，但鑒於他是貴公子，她選了個幹淨的大店。
    當地特色的味道也差不到哪裏去。
    池書文給他燙了碗筷，擺到他麵前，還給他麵前的桌子多擦了兩下。
    賀承蘊靠在椅背上，雙手環抱，冷淡的看著她，
    “你是覺得我們之間差距大，對麽。”
    她幾乎事無巨細的照顧他。
    但跟自己照顧她不一樣。
    她更像是再工作，他卻是因為喜歡她。
    想傾盡全力對她好。
    “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
    池書文丟了紙巾，她沒有燙洗她的餐具，也沒有擦她麵前的桌子。
    言語和行動都在向他表明。
    賀承蘊氣笑了。
    再好吃的早飯也沒胃口。
    池書文沒管他，吃了藥之後，慢慢吃起早飯。
    “你一口不吃嗎？”
    池書文都快吃完了，他還沒動。
    看那樣子，是生氣了。
    本來不想管，以為他餓了就會吃的。
    抿抿唇，她說，“很浪費，你早說不吃，我就不點了。”
    “還是說，你看不上這些，也吃不慣？”
    行。
    真行。
    賀承蘊拿起了筷子，很快解決。
    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椅子被他帶出很大的聲響，看來是很生氣。
    池書文起身結賬，出去的時候，看到他在一邊抽煙。
    她知道他抽煙，但親眼見到的時候不多。
    他幾乎就沒在她麵前抽過煙。
    其實抽，她也管不著。
    “姑姑叫我回去，我還有工作。”
    她說完，去路邊打車，剛伸手手腕被扣住。
    賀承蘊把她塞進他的車裏。
    少爺就是不一樣，不論到哪裏都有自己的車開。
    還是豪車。
    ……
    兩人一路沒說話。
    前排兩個保鏢也沒敢說話。
    隻是想不明白，二少奶奶一直溫和的照顧安撫二少爺，咋二少爺還不高興？
    這不是很好的妻子嗎？
    怎麽不滿意？
    不滿意還特意追著過來？
    ……
    池書文讓保鏢在離賓館還有一段距離停下，她走回去。
    他的車太招搖了，不利於開展工作。
    賀承蘊看著那道瘦弱的身影，神色晦暗。
    池書文是沒注意到，也不關心那些，她該做的都做了。
    跟賀姑姑匯合就投入工作。
    賀姑姑都不用問，就知道這兩人別扭著。
    上午有個會，下午實地考察。
    烏泱泱的跟著一群人。
    池書文從來就沒被介紹，那些人本來都是奉承賀姑姑的，她是賀家人，也不算秘密。
    可看她記錄，又跟賀姑姑聊工作，那些人就也圍上她了。
    甚至還有偷偷往她口袋裏塞錢的。
    “別這樣，如果你們非要我去違法亂紀，那別怪我直接剝奪你們的投標資格。”
    那些人明顯不快，但還是滿臉堆笑的討好她。
    池書文沒什麽表情，就公事公辦。
    反正這種人，隻要觸及利益必翻臉。
    即便分到項目，也不會認真幹。
    沒準要從裏麵昧錢，到時候底下認真辛苦幹活兒的工人，分不到多少錢。
    “小……小池。”
    賀姑姑叫池書文小二媳婦習慣了，想起在外麵，立刻改口。
    這個稱呼還挺新鮮的。
    平常要麽是職業的稱呼，要麽是全名，私下裏就是小二媳婦或者侄媳婦。
    第一時間她還沒反應過來。
    等叫了第二聲才應，“來了。”
    賀姑姑：“差不多了，走吧。”
    “好。”
    晚上就是那個推不了的飯局。
    有人試探賀姑姑，“聽說您二侄子，賀二公子也對這個開發區感興趣？”
    賀家要是進來，肯定要占大頭，甚至賀家自己就能吃的下。
    他們到時候肉湯都喝不到。
    賀姑姑笑道：“我都沒消息，王總的消息倒是快。”
    王總笑嗬嗬，“您真是愛開玩笑，您姓賀怎麽可能比我的消息慢。”
    賀姑姑也沒說死，“他感興趣也得公平競爭。”
    賀承蘊來這裏，啥事也沒有，就是純純跟著媳婦來的。
    怕她來這座城市，心情不好，或者遇到什麽事。
    這個開發區的項目，原本避嫌也沒打算讓賀家摻和。
    畢竟，這也不是多大的項目，賀家不缺這一個項目。
    但對於當地這些中型企業就很重要了。
    因為還是跟政府合作的項目。
    “是是是，公平競爭。”王總給所有人都使了眼色，“您吃，這都是我們這裏的特色，但比不上燕城的。”
    賀姑姑：“挺好的。”
    王總看了眼池書文，找話題說：“您這個助理像是我們這裏得人，折耳根吃的麵不改色的，很少有外地人能這樣。”
    賀姑姑笑了笑，“也不一定，她也許就是喜歡這口，燕城也不是沒有折耳根。”
    王總賠笑，“是是是。”
    池書文基本上沒開口，有人敬酒她就抿一口，這種情況不會有人灌她。
    但關於項目的事情，絕口不提。
    ……
    飯局結束的時候是八點。
    王總想第二場，賀姑姑拒絕了，說累。
    王總說有地方正好按摩解解乏。
    還讓賀姑姑不要住在那個賓館，他訂了豪華酒店。
    賀姑姑都拒絕了，摟著池書文肩膀，整個人都靠在她身上。
    她撐著一口氣扶著賀姑姑，準備在路邊打車。
    忽然，頭上撒下陰影。
    池書文沒看清人，賀姑姑就被帶走了。
    她還以為是王總他們要強行帶走她們，仔細一看，身高腿長的，是賀承蘊。
    這下沒人再圍上來了，有心調查，就會知道賀承蘊的。
    “你怎麽來了？”賀姑姑坐進車裏，哪有醉的樣子，“你這車也太高調了，要不是知道你是我侄子，那不是犯錯誤了？”
    賀承蘊沒回答她，而是站在車邊，看著池書文。
    “喝酒了？”
    池書文點點頭。
    賀承蘊眉眼沉著，明顯是還在生氣，隻是沒發火。
    “你知不知道，你不能喝酒？”
    生理期確實不適合，但這裏的酒是溫了的，驅寒。
    而且她也沒喝多少，來人抿一口，也就一小杯。
    “還有，你在吃藥也忘了？”
    池書文平靜道：“明醫生沒說忌口。”
    賀承蘊雙手緩緩握拳，“怎麽，我多管閑事了？現在是嫌我煩了？”
    “我沒這個意思……”
    但賀承蘊沒聽她說完話，就坐另外一輛車離開了。
    “侄媳婦，上車。”
    聽到賀姑姑叫她，池書文收回視線，坐進車裏。
    “不理他，可能他每個月也有幾天。”
    池書文點點頭。
    “我知道。”
    但她已經準備，出差回去，跟賀承蘊好好聊一下。
    看看有沒有機會能離婚。
    ……
    後麵幾乎就是開會。
    考察得差不多，就公開招標。
    隻是她們有預料，也沒想到那些人在結果公布以後，公然攔住她們，不讓離開。
    原本陪著的笑臉也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憤怒，還有不懷好意。
    絲毫不在乎賀姑姑是賀家人。
    也許是覺得，他們當地人報團，賀姑姑怎麽都是外地人。
    果然，她就不該覺得這裏的人能隨著發展而改變。
    她一開始刻板印象也沒錯。
    “這是要幹什麽？再不放我們離開，我報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