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反應在賀承蘊的意料之中。
    他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溫聲說，“不想去，我來跟姑姑說。”
    池書文看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過了會兒還是抽回來了。
    “沒事，這是我的工作。”
    賀承蘊一直很清楚，她不喜歡他插手她工作太多。
    之前他故意給她請假，帶她去海島，但她雖然不高興，卻沒跟他發脾氣。
    內心還是覺得，低他一等，無論多想罵他，都要忍著。
    但他想讓她覺得跟自己是平等的。
    想讓她把脾氣發出來。
    然後他才好繼續引導。
    “工作也不是非要都做的，既然不開心，不如不做，你現在也沒必要，沒苦硬吃。”
    池書文此刻的心情很不好。
    原本賀承蘊說喜歡她這件事就夠亂了。
    現在又要去甘城出差。
    雖然她不會那麽巧的，正好在她家附近，但甘城，她出來的時候，確實不想再踏入一步。
    但她的工作，不想賀承蘊或者賀家過多插手。
    而且有的事情，逃避並不能解決。
    比如，他說喜歡她這件事。
    “你應該很忙吧？”
    “謝謝你給我送藥。”
    她這是在下逐客令了。
    賀承蘊也沒再說什麽，給她倒了杯熱水放到茶幾上，大步離開。
    池書文抿抿唇，她也懶得動，在沙發上睡了。
    清早起來簡單收拾行李，等賀姑姑到了，彎腰上了車。
    賀姑姑把文件給她，看她臉色不好，問：“不舒服？”
    池書文搖頭，“生理期，沒事，吃過止痛藥了，不會耽誤工作。”
    賀姑姑拍了下她的腦門，在她驚疑中，說道，“我是在關心你，不是怕你不能好好工作。”
    池書文愣了下，隨後禮貌笑笑。
    也不知道說什麽。
    賀姑姑也沒逼她什麽，說道：“你要是不想去甘城，現在說，我掉頭給你送公司去。”
    “不用。”池書文正色道，“我可以的。”
    賀姑姑想了想，還是說：“靠自己努力沒問題，但你現在不是沒有依靠，別讓自己那麽累，偶爾也可以歇一歇。”
    池書文：“……好。”
    一小時後她們坐的客機起飛，同時，一架私人飛機也起飛了。
    ……
    落地甘城已經是下午四點左右。
    中午在飛機上吃的不好。
    賀姑姑立刻帶池書文去吃飯。
    讓早就等著他們的認撲了個空。
    準備的豪華接風宴沒用上。
    池書文吃著牛肉麵，跟賀姑姑說：“他們不會放棄的。”
    “不管，吃飯。”
    賀姑姑話音剛落，突然身邊坐了一個人。
    池書文差點把筷子扔了。
    畢竟她們是為了躲避來的，以為那些人追過來了。
    正要找理由，看清對麵人的臉，頓住。
    賀姑姑從始至終都冷靜。
    問，“請你吃一碗？”
    賀承蘊點頭。
    賀姑姑給他要了一碗。
    見池書文還愣著，用筷子敲了一下她的碗。
    池書文沒說話，默默吃麵。
    不知道賀承蘊怎麽來了。
    賀姑姑便替她問：“來談生意？”
    賀承蘊嗯了聲，視線幾乎沒有從她身上移開。
    “等會兒住哪兒？”
    “我們能住哪兒，公費報銷的地方，不像你這個少爺，都是五星頂級套房。”
    “就你倆來的？”
    賀姑姑：“就這還走漏了風聲。”
    賀承蘊問：“去我那邊？”
    賀姑姑給他使眼色。
    對麵，池書文聽著，但不發表意見。
    畢竟她要聽領導的。
    賀承蘊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下。
    池書文成功嗆到了，“咳咳！”
    賀承蘊遞過去水。
    賀姑姑無奈扶額，真行。
    從小沒覺得情商不行啊。
    他這個小子，是公認的雙商高，還壞。
    看來池書文真的是他，真的不能再真的，真愛了。
    “不去你那邊了，到時候怕被舉報了。”
    賀承蘊嗯了聲，“那行，我去你那邊住。”
    “你確定？我們那邊可不好住。”
    “你都能住。”
    賀姑姑：“我跟你不一樣，我好歹是靠自己，從小養的就糙。你可是從小富養的，稍微便宜點的床單，你都起疹子。”
    “現在長大了。”
    “行。”
    吃碗麵，三人就去了住處。
    剛到，賀姑姑就被圍住了。
    “實在是抱歉，沒能第一時間迎接您。”
    “您先休息，晚一會兒一定要賞臉吃個飯。”
    而池書文被賀承蘊帶去房間了。
    “姑姑……”
    “沒事。”
    很快，賀姑姑就追上他們了。
    “小二，你老婆這一周都要跟我住，我們要同步信息，討論工作內容。”
    “嗯。”賀承蘊把行李箱放到她們房間門口，去了隔壁。
    “這渾東西，也不說幫我拿一下行李。”
    “我來。”池書文伸手。
    賀姑姑拍開她的手，“都到門口了。”
    她刷卡房門。
    池書文默默跟在後麵進去。
    “這一層都是標間，小二能睡一晚我都佩服他。”
    賀姑姑衝池書文眨眼，“咱倆打個賭？”
    “什麽賭。”
    “如果小二能堅持住標間到咱們回去，你給他個和你戀愛的機會唄。”
    “……”
    池書文不想賭。
    這種事情怎麽能這樣草率。
    但賀姑姑是長輩，也是她領導，實在是不好拒絕。
    “好。”
    成了。
    賀姑姑很開心。
    給賀承蘊通風報信。
    但賀承蘊不太高興：
    【你別逼她】
    【我不著急】
    【有的是時間】
    嘖嘖。
    他急了。
    賀姑姑：【隨便你，反正她答應了】
    “……”
    賀姑姑收了手機，從衛生間出來，跟池書文聊這次工作的內容。
    池書文問：“您怎麽推掉他們晚上的飯局的？”
    “當然是答應明晚吃飯呀。”
    “……”
    賀姑姑看她欲言又止，說：“你還需要多鍛煉。”
    池書文點頭。
    她是需要多鍛煉，去年沒怎麽出差，處理的事情也不多，幾乎都在燕城。
    而燕城，賀家占據一席之地。
    不會出現被圍堵的情況。
    “以後可以多出差。”
    賀姑姑也沒戳破她這未來的藍圖裏，沒有賀承蘊。
    “他們都想吃肥肉，但我提前調查過，他們越是這樣熱情，越有問題……”
    說起工作，池書文立刻認真起來，“這個開發區，一個人也做不下來，不過分配問題……也容易引起糾紛，這裏的人……”
    “怎麽？”賀姑姑明知故問。
    池書文猶豫了幾秒，“雖然說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但什麽風水養什麽人，還是要多注意。”
    “利益之下，沒有好人。”
    賀姑姑當然知道，她畢竟也活到這個歲數了，如果不是姓賀，恐怕要見識人性極度惡心的樣子。
    而池書文，怕是見過了太多，才說出這樣的話。
    唉。
    本意是讓她麵對過去，現在還挺心疼。
    “如果你覺得不舒服，可以讓小二帶你回去。”
    池書文不知道怎麽話題突然聊到賀承蘊，她連忙說：“我沒事，您不用擔心我，這裏……很遠。”
    賀姑姑沒說，這個開發區的計劃，不單單是在城郊。
    這個開發區之後也要連接她曾經那個“家”。
    助力脫貧。
    ……
    賀承蘊睡不著。
    一躺下，就覺得渾身都癢，洗了澡也沒用。
    最後實在是受不了，又起來洗澡，脫了衣服發現後背上都是紅疹。
    “……”
    這可要住一周……
    賀承蘊立刻穿上衣服去買藥。
    打開門正好跟池書文碰上。
    賀姑姑點了宵夜，讓她開門拿一下。
    “你脖子好紅。”
    “嗯。”賀承蘊視線在她手上掃了眼，“餓了？”
    池書文點點頭，“你是要去買吃的嗎？要不要一起吃。”
    房間門開著，雖然賀姑姑看出他們沒戀愛，塑料夫妻，但她習慣性做表麵功夫了。
    “你是不是過敏了？”
    她記得賀姑姑說他嬌貴。
    這裏雖然幹淨，但比他平日裏住的，差遠了。
    她這一年跟他住好的，剛才躺床上都覺得有點不舒服，何況他。
    “過敏了？”賀姑姑本來還想著等他倆進來，一起吃宵夜。
    聽到過敏趕緊出來，扯開賀承蘊的襯衣，後背已經全紅了。
    “這不行，急性的必須去醫院掛水！就你自己來的，沒帶人？”
    人肯定是帶了，要保證她們安全。
    就是不想讓她們知道，才自己去買藥。
    “沒事，哪有那麽嬌氣，塗點藥就好了。”
    賀姑姑立刻叫他的人押著他去醫院。
    池書文拿著宵夜左右為難。
    賀姑姑把宵夜拿走，“小二都找老婆了，我貼身照顧不好，麻煩你了侄媳婦。”
    池書文點頭，這是她應該做的。
    “到醫院附近自己買點吃的，或者你跟小二一起吃點。”
    “好。”
    池書文扶住了賀承蘊。
    “……”
    “不用。”賀承蘊抽回自己的胳膊，“太晚了，別折騰了，明天還有工作，我這邊有人陪著，沒事。”
    池書文還是再次抓住他的胳膊，“走吧。”
    賀承蘊想說什麽，被她直接拉走了。
    “……”
    到了醫院，確定是過敏，立刻安排輸液。
    這會兒就不能讓貴公子難受了，直接vip病房。
    但這裏比起燕城還是差了不少。
    總歸是能湊合。
    等護士給賀承蘊紮了針，池書文問：“你真的是來談合作的？”
    賀承蘊點頭，“怎麽，你覺得我是找你來的？”
    池書文沒那麽想，也不想說這個話題。
    “等輸完液，你還是去五星酒店睡吧。”
    賀承蘊眉眼沉了幾分，“一點機會不給？”
    池書文就知道他和姑姑通過氣。
    “我答應姑姑，一是因為她是長輩，二是，我們之間的事情，我想我們自己處理，不想姑姑還有賀家人知道。”
    那還不是一點機會不給。
    賀承蘊不太高興了。
    池書文看他手要動，按住他輸液的那隻手。
    “別動。”
    “……”
    賀承蘊認了。
    卑微就卑微吧。
    “你上來睡吧，我自己看著。”
    池書文搖頭，“沒事，等你輸完。”
    他知道她很少熬夜的，除非他纏著她。
    “那我讓人送你回去，不是大事，不至於還在這裏陪著，我也不是不能動。”
    池書文感覺他變了。
    上次裝酒精中毒讓她照顧，這次真病了，卻不讓她留。
    “你要是不走，我們就聊聊，我喜歡你這件事。”
    “……”
    池書文不是很想聊，他說這話不過是讓她回去。
    “好吧，聊吧。”
    這次來甘城，就是在麵對過去。
    既然逃避解決不了，還不如麵對。
    以現在的情況，離婚肯定不可能的。
    那也不能一直分居。
    到時候賀家人可能要出手。
    她不想事情發展到那個地步。
    “等出差回去，你就回家住吧。”
    賀承蘊握住了她的手。
    “不行……”池書文輕輕掙脫，“你這隻手輸液呢。”
    “那牽另外一隻。”
    “……”
    池書文看他沒鬆手的意思，就坐到另外一邊了。
    賀承蘊問：“讓我回家住什麽意思？”
    “你的家你不回去住嗎？還是你喜歡在外麵住？”
    賀承蘊眼裏閃過慌亂，又聽她說，“喜歡住在外麵也行，那我們同步一下說辭，別在爸媽和奶奶他們麵前說漏了。”
    “……”
    賀承蘊笑了，握緊她的手，“故意氣我？”
    池書文一直也憋著氣呢。
    可能是生理期加上心裏亂，脾氣有點壓不住。
    “上來。”
    男人的語氣不容拒絕，“你要是自己不上來，那我抱你。”
    “……”
    池書文試圖勸說，“這不是你家的私立醫院，這床睡不了兩個人。”
    賀承蘊說：“怎麽睡不了？你那麽瘦，能占多少地方。”
    說著，他還往邊上挪了挪，“夠了嗎？”
    池書文有點無語。
    眼看著賀承蘊真要起來抱她，她趕緊按住他。
    “別動。”
    賀承蘊跟聽話的不動了。
    池書文脫了鞋子和外套上了床。
    賀承蘊順勢就把她摟住了。
    然後給她蓋上被子。
    “你的手……”
    不僅動來動去的，還要給她揉肚子。
    “賀承蘊！”
    看她怒了，男人不動了。
    池書文去看他的手，有點回血了。
    “你真的很煩。”
    “……”
    他沒想把人真惹生氣，連忙抱緊她要哄。
    那個輸液的手又亂動。
    池書文真是要氣死。
    “你最好別再動。”
    賀承蘊立刻把手放好，頭靠在她肩膀上，突然虛弱，“老婆，我好癢。”
    “……”
    池書文無奈，頓了頓，安慰了句，“輸完液就好了，你先睡，我看著。”
    賀承蘊不可能讓她熬著，“你生理期不能熬夜，你睡吧，有人看著。”
    “要不然我也不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