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沒活兒開半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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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遠跟在趙希月和呂詩雅身邊,三人行必有一個是多餘。
特別是跟在情侶旁邊,人家在那你儂我儂的手牽手,你隻能雙手插兜故作深沉。
人家在旁邊耳鬢廝磨說些貼己的話,你充耳不聞,隻當驢馬犬吠。
但,這也割裂不了你形單影隻的事實。
比這更痛的就是,眼睜睜看著人家牽著自己老婆的手,和自己老婆情意綿綿。
所謂夫目前犯係列,也莫過於此了。
陸遠現在做為隻是同事的陌生女孩,沒有資格吃醋,也沒有理由吃醋。
眼巴巴看著呂詩雅也想和她貼貼飽飽?
橘式雖然大好,但是有悖人倫啊。
人至少不應該。
至少,現在不行。
呂詩雅在網上團了個券,極具性價比的三人餐,做為價格敏感型用戶的呂詩雅覺得這個飯吃得很不錯。
店內的環境也好,服務員也很敬業,不等客人吩咐,就能主動端茶倒水。
陸遠坐在情侶對麵,三人也沒什麽話聊,該聊的也在車上都說過了。
所以這頓飯吃得很快,宴席尾聲,呂詩雅放下筷子,用紙巾擦了擦嘴角,看著陸遠問:“你晚上住哪,要回去嗎?”
趙希月見陸遠愣了神,便說道:“這麽晚了,她一個人開車回去也不安全,不如明天再走吧。”
呂詩雅狐疑的看著趙希月,那眼神仿佛在說:你真有這麽好心?
趙希月被呂詩雅盯得不自在,便大咧咧笑著說:“這麽看我幹嘛,我對你發自真心好吧。”
呂詩雅嗔怪著:“誰問你這個了。”
陸遠在一旁咳咳兩聲,說:“你倆就不用管我了,我有胳膊有腿的,還能丟了不成。”
呂詩雅說:“要不咱仨找個酒店,要不晚上你怎麽休息?”
仨人住酒店,陸遠當然是求之不得,但是該有的矜持不能少。
陸遠靦腆的說:“這不好吧,你們倆情侶,我一個人……”
趙希月急忙打斷:“停停停,我就知道你有胳膊有腿但是沒腦子,是住同一間酒店,不是住同一間房。”
陸遠故作乖張,眼睛在呂詩雅身上掃視,那眼睛色眯眯的,活像個癡漢。
“是嘛,我還以為還能和詩雅擠一擠呢。”
接觸多了,呂詩雅好像摸準了這個女孩乖張混不吝的作風,對這種話也太放在心上,反倒拍手說道:“好呀,咱倆睡一起,讓陸遠一個人去住。”
陸遠眯著眼睛看,發現呂詩雅好像不全是玩笑話,難道真有這個想法?
呂詩雅是有這個想法,隻不過倒不是想和這個女孩住一起,而是想離自己老公遠點。
要不然,以男人的秉性,自然是輕揉慢撚很不爽利,而且明天奶奶要做手術,一時間也沒有心情交換體液,不過曠日持久未見甘霖,心裏也有些癢癢。
剛好呂詩雅也摸不準她和自己老公的關係,借此也多了解了解,多親近親近,以後如果真仰仗人家鼻息吃飯了,免不了一來二去多打交道。
固然先於呂詩雅結識的同事,但是女人間的情誼,建立起來自然比男女更加熱絡。
趙希月在一旁隻當呂詩雅是在講玩笑話聽,她裝作一臉震驚的說:“阿珍,你來真的?”
呂詩雅笑著說:“我和你姐妹擠一擠不可以呀,你不是要寫稿嘛,晚上加班加點再衝幾千字。”
趙希月說:“那也不用急這一時半刻吧,人和牲口的區別就在於,牲口晚上不幹活。”
呂詩雅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來:“那你是人,還是牲口?”
趙希月這才意識到自己口誤,連忙:“呸呸呸,反正我要休息,就算要忙,也得等過了這幾天再說。”
陸遠在一旁,看著呂詩雅說:“沒事兒,陸遠他碼字速度還算可以,三兩天的工夫就能趕出來一部完成度很高的劇本,時間上來得及。”
呂詩雅說:“那咱們走吧。”
三人出了飯店的門,呂詩雅指著旁邊的沙縣說:“給我爸媽買點蒸餃餛飩行不行?”
趙希月回答的很爽利:“這有什麽行不行,買就完了。”
呂詩雅付了款,趙希月在她的身側站立。
情侶這回事,細說起來也麻煩,要吃同一口飯,做同一件事,時時刻刻都要粘連在一起,如果不是那點熱情和欲望佐持著,一定會覺得厭煩。
婚姻正如圍城,城外的人想進來,城內的人想出去。
也有的人進進出出。
不過兩個人時時粘連在一起,也不算件壞事。因為倘若結婚了,可是要同床共枕一日三餐,共度餘生的,如果七日八日朝夕相處就覺得厭煩,那這婚便是不結也罷。
陸遠和呂詩雅在一起六年之久,如果以一生的時間界定,這六年不過人生的十幾分之一,但若以現在的年歲來看,這份感情則占據了陸遠人生的四分之一。
兩人的感情從你儂我儂,到熱情減退的相看兩厭,磨合、衝突、齟齬,也遍布了感情的點點滴滴。
所以,這和現在的陸遠有什麽關係呢?
陸遠看著“自己”站在呂詩雅身旁,那份閑適不再屬於自己了。
呂詩雅從老板手中接過袋子,很自然挽起趙希月的手臂,趙希月表情淡然的,享受著陸遠帶給她的一切。
——
“買太多了,我和你爸根本吃不完。”
病床前,李湘看著呂詩雅說。
呂詩雅說:“讓我爸加把勁,一天沒吃飯了,多吃點。”
李湘說:“你爸是一天沒吃飯,但是那也不能一頓吃三頓的量啊。陸遠,閨女,你也過來吃點,要不一準得剩下。”
閨女不是叫的呂詩雅,是叫的另一個女孩。
趙希月聽了連忙擺手:“媽,我吃不下了,你讓詩雅和趙希月再吃點,她倆吃得少。”
陸遠吃是吃不下了,但是想向前親近親近,便沉默著不置可否。
李湘見狀,便主動上前,拉起陸遠的手,把陸遠拽到病床邊上坐下,說:“來閨女,你沒吃飽就再吃點,這買的太多了。”
陸遠笑著:“好阿姨,沒事兒,您別讓了,我吃了會自己拿。”
李湘把筷子遞到陸遠手上,陸遠隻得叨了一個蒸餃放在嘴裏,這才堵住了李湘的熱情。
吃了一會,李湘放下筷子問:“誒,你們仨今晚上住哪啊俊?
趙希月和陸遠兩個外人不好擅自作答,呂詩雅說:“媽,我爸你倆去休息,我和陸遠我們倆守在病房吧,我爸這幾天都沒休息好。”
在一旁板凳上的呂興邦說:“你們走吧,這麽多天了,也不差再熬這一個晚上,等你奶奶做完手術,我就沒空照看了。”
呂詩雅有些驚訝:“怎麽沒空照看了?”
呂興邦看了趙希月和陸遠一眼,說:“這幾天我聯係個開大車的活兒,過幾天就要去忙了。”
李湘好像也是剛知道這個消息,很是驚訝:“那你火車站的活兒怎麽辦?”
“那個活兒先擱那,我都幹了二十年了,他們也不敢說把我辭了就辭了,我請個長假,出去跑幾天試試。”
李湘欲言又止,沒再說話。
呂詩雅心都擰在一起,像是酸酸的檸檬,說:“爸,你都多少年沒開過大車了,別去了。”
呂興邦說:“不去怎麽行呢,已經決定好的事情了。”
呂詩雅很是無助,看向自己的老公。
沒辦法,趙希月隻能硬著頭皮說:“爸,你就別去了,錢的問題我來想辦法。”
呂興邦說:“你能有什麽辦法?靠你爸媽嗎?”
呂興邦這話有點噎人,趙希月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
陸遠在一旁說道:“叔,你就放心吧,我已經替陸遠聯係好了,我朋友是做短視頻的,她那邊急缺稿子,隻要陸遠寫得好,錢都不是問題。”
呂興邦皺著眉頭,看向趙希月和呂詩雅:“真的嗎?”
趙希月說:“當然是真的啦,我前段時間就靠寫劇本掙了兩萬呢,我隻要再加把勁,十多萬的缺口我兩三個月就賺回來了。”
李湘有些咋舌,兩三個月能掙十多萬,這根本就是天文數字。
呂詩雅說:“嗯,爸媽,你們放心吧,我一定督促著陸遠天天碼字,多賺點錢。”
趙希月說:“呃……其實也不用督促,給我點獨處的空間就好了。”
“嗯?”呂詩雅挑眉看著:“你什麽意思?”
這話趙希月不好親自解釋,陸遠在一旁說:“陸遠的意思是說,寫作需要有一個安靜環境,不受外界打擾,要專心致誌。”
呂詩雅想了想說:“哦,那我最近就不多打擾你,你認真碼字,提勁兒賺錢。”
能不被呂詩雅打擾,有個獨處的空間,這可是趙希月心心念念期待好久的事情了。
趙希月笑著說:“好好,一定一定。”說完這句話趙希月下意識看了一眼陸遠。
陸遠也恰好在看趙希月,兩人對視一眼,都有點如釋重負的感覺。
趙希月和陸遠的相視一笑,坐在一旁的呂興邦恰巧看到了這一幕,他臉上的笑容便有些輒止了,眼睛在兩人身上轉溜好半天,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末了,李湘說:“這時候也不早了,你們待在這兒也沒什麽事,不如就先走吧。”
趙希月看了看呂詩雅,見呂詩雅沒有要走的意思,便也忍住沒開口。
李湘走到呂詩雅跟前,兩手撫在她的肩膀上,在耳邊輕聲說:“閨女,你們先走吧,沒看人家希月也在這兒,有啥話明天說。”
呂詩雅這才有些動容,緩緩起身,說:“那行,媽,我們先找地方住,明天一早再過來。”
李湘點點頭說:“去吧去吧,別太惦記,這有你爸我倆呢。”
呂詩雅陸遠三人走後,病房裏隻剩下呂興邦和李湘夫妻兩人。
兩個中年人,經驗和閱曆都比年輕豐富,兩人都觀察出了一些不尋常的意味。
李湘率先問道:“老呂,你怎麽看?”
呂興邦說:“看什麽?”
“那個趙希月啊,你不覺得有點太熱情了嗎?”
呂興邦沉默了一會說:“熱情不是好事兒嘛,給咱幫忙了。”
“你淨瞎扯,趙希月一個女孩子,咱閨女又不認識她,她不會和你女婿眉來眼去搞婚外情吧?”
呂興邦說:“你們來省裏坐那個車你知道最便宜多少錢嗎?”
李湘愣了一下:“正說事兒呢,你問車幹什麽?”
呂興邦說:“那個車最便宜二十八萬,就這還不算辦稅過戶。”
李湘語調低了許多:“那怎麽了?”
“那種車都是商務接待用的,日常家用根本不會開這個車。”
李湘有點不明白:“所以呢?你要說什麽?”
呂興邦沒好氣白了她一眼說:“我意思,如果那個趙希月就算不是恒奇地產老板的女兒,那也絕對不會是一般的富裕家庭。和咱們,都不是一路人。”
“那她怎麽還和陸遠、詩雅這麽親近。”
呂興邦頓了頓說:“所以我想不通啊。”
李湘則直接了當的說:“想不通就不要想,反正錢的問題有人替你解決了,你這老身子骨可以歇歇了。”
呂興邦說:“有人幫忙這錢就不用還嗎?人家新女婿上門,就為老丈人家欠一屁股債,要你你原意?”
李湘自知理虧,但說:“一個女婿半個兒,陸遠幫幫忙也是應該得。”
呂興邦說:“你別這樣想當然的態度啊,你親家母那邊可不是這個態度,都過半輩子了,誰不知道錢金貴,也就陸遠這半大小子不爭氣,胳膊肘往外拐。”
李湘有些慍怒:“你這話說的,他往外拐也拐你身上了啊,你有本事你去掙啊。”
呂興邦說:“咱這不是就事兒論事嘛,如果你兒子幹這事兒你原意?”
李湘說:“肯定不願意啊,就算是兒子自己掙得,我管不著,但是這康複治療跟無底洞一樣,很容易人財兩空。”
呂興邦瞪了她一眼,李湘連忙“呸呸”兩聲,打了自己的嘴巴:“怪我說錯話了。”
呂興邦說:“我真找了個半掛車的活兒,過幾天就去。”
李湘說:“你怎麽不跟我商量一下啊,你媽這正要人照顧。”
“你不是在家嗎,閨女也在,你倆照看起來也方便。做完手術,在這兒住個十天八天還回縣城吧,在這兒詩雅來回不方便,你一個人也撐不住。”
李湘說:“等明兒個做完手術再說吧,看看詩雅能不能請下來假,詩雅那個工作好不容易找人安排進去,這個節骨眼再讓她請長假,恐怕不好說。”
“再不好說,那也詩雅的奶奶啊,總不能活著的時候不盡孝,死的時候多磕倆響頭吧?”
“你看看你,好賴話都讓你說淨了,我有說不讓詩雅請假嗎?”
呂興邦知道媳婦那點脾氣,癟癟嘴沒再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