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瑤仙子輕輕一點頭，手握紅妝寶劍，心裏滿是怨恨和委屈。她想找個傾訴對象，把這些年的心酸苦楚都倒出來，可她不知道該找誰。就在不久前，她發現舅舅變成了她的敵人，曾經的依靠變得遙不可及。多少年了，她都沒機會傾訴，現在她害怕，連最後的念想都會消失。
    先輩的詛咒太狠了，一碰就奪走親人的生命，差點連侄女也帶走。她不想再有人受傷，尤其是現在，白羽的生命危在旦夕。她忍耐了這麽多年，未來也隻能繼續這樣。
    但是，當她聽說父親可能還活著時，她那幾乎死去的心又活了。她想去找，去看看，想知道命運還會給她帶來什麽，是更多的苦楚還是些許安慰。
    不管怎樣，姬瑤仙子鼓起勇氣問：“當年我拜入瑤池，受師門庇護，後來的事你有沒有參與？瀧兒是不是因為你而死？小羽是不是因為你而遭難？風家的仇是不是該找你報？”
    一連串的問題，姬瑤仙子一口氣問出來，但她還想繼續問。然而，莫問劍卻搖搖頭，歎息道：“唉～當年你師門的事我都知道。我當時被困在絕地，無法脫身，也無法及時趕到。一切都已成定局，一切都太晚。你中了詛咒，我試了無數方法也解不開，隻能把玄姑子打成廢人，砍斷她的四肢，剝奪她的五感，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還給她喂了續命丹藥，讓她多活些時日，承受更多折磨。”
    說到這裏，莫問劍眼中閃過一絲狠辣，顯然他認為對玄姑子的懲罰還不夠。
    姬瑤仙子聽後，心中的疑惑都解開了。她明白了師父為何在將仙主之位傳給她後，本打算閉關卻突然收到神秘傳訊，外出時遭到偷襲，雖然沒死，卻被廢成半死不活，扔在瑤池山下，幸得弟子們救回。直到今天，她依舊在瑤池仙境苟延殘喘，清醒卻如同瘋癲，隻能在殘破的識海間顫抖，隱約透露出一些過去的回憶。
    “玄姑子的事是你做的，這是私仇，倒也無可厚非。但三年前你出手，沒有你，風小子一人是無法撼動大陣的。”駱紅塵這時插話，他看出姬瑤仙子有些迷茫，似乎對今天發生的一切和往事不知如何應對。
    莫問劍卻搖搖頭：“你可能不信，許亦當初也是去救人，隻是當他到現場時，風萬霖夫婦已經和九幽展開了最後對決，那一招無法阻止，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互換命運。沒有了風萬霖，風家的一切對許亦來說已經不重要。他也是個果斷的人，直接殺伐，目的就是要奪回被風家族人藏起來的神木玨。”
    “神木玨關係到紫玄經，沒有此物，即便有典籍也無法查看。風萬霖曾經去過滄海，冒著重傷在神獸洞府中搶回了神木道君丟失的寶物，這才使得紫玄道機得以化出，借助誅魔大陣之力為那孩子築經續脈。畢竟他九轉聖心渡得來的先天之力，其本質還是九子灌嫡的方法，隻是傷人傷己罷了。”莫問劍說完，似乎有些惋惜，看來他對風萬霖也是頗為讚賞，隻是天妒英才，讓他落得如此下場。
    他歎了口氣，眉頭緊鎖，然後轉向駱紅塵，語氣裏帶著點敬佩：“說到風萬霖，那真是個讓人佩服的家夥。他在那破窯裏待了半年，就發現了我們都沒注意到的秘密。我呢，雖然在那破窯裏待了十年，卻啥也沒發現。這可能跟那個神秘的老太太有關，她的功夫深不可測，可能有辦法操控那些秘密。也可能是她故意讓風萬霖知道這些秘密的。我以前想跟她比試，但沒把握，最後還是選擇了忍讓。現在想想，三年前的事，可能是她暗中操縱的，或者是那個神秘人物在背後搗鬼。”
    駱紅塵聽後，眼神微微一動，似乎不太願意相信，那大陣殘骸中留下的劍意會是別人留下的。畢竟劍隱門的功夫那麽高深，不是一般人能達到的境界。三年後，盡管收斂了鋒芒，那劍意還是在隱隱中縱橫不息。
    “真的不是我破的大陣。”莫問劍再次搖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自責，“我到現場時，大陣已經被破壞了。風萬霖夫婦正聯手對抗強敵，跟九幽打得火熱。我本來打算幫忙，卻看到一道黑影閃過。風萬霖也看到了，我們對視一眼，我就追著那黑影去了。那黑影速度太快，一進血海就不見了。我回來時，正好看到許亦帶著人馬趕到，風萬霖夫婦也在這時候倒下了。”
    莫問劍沉思了一會兒，繼續說：“他們倆去世後，寒門大舉進攻，其他人對我來說不重要。在玄門裏，生死有命，怨不得別人。但那兩個孩子，一個是先天之靈，不該就這麽沒了；另一個是白家的聖女，也算是我明家的血脈，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所以我暗中出手，讓通天籙附在她身上，維持她的生機。我本想著這樣回去後，白乾一應該能救她。後來雷功趕到，保護了幾個孩子，我覺得這裏已經沒事了，就轉身離開。沒想到瀧兒這麽決絕，如果早知道，我或許應該多等一會兒。唉～”
    歎息聲在相思劍陣內回蕩，三個人互相望著，心裏各自打著小算盤。駱紅塵反複琢磨著莫問劍的話，想判斷真假。畢竟，他現在的身份是殘劍，是寒門裏繞不開的角色。這麽多年，一個本該死的人突然出現，還跟兩個仇敵有關，單憑他的話，實在難以分辨真假。既然不能完全信任，就得保持警惕。即便他和莫問劍以前是好朋友，現在的情況也變得複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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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他也在琢磨莫問劍提到的神秘人物是誰。那個寒門的老太太究竟是何方神聖？兩次大戰都沒出手，卻似乎有改變一切的力量。即便是莫問劍這樣的高手，麵對她也覺得沒把握。這樣的人物，怎麽會屈居於寒門之下？除非她背後還有更強大的高人，或者是一個神秘而強大的勢力在背後指使。這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再不濟，苦窯裏可能真的藏著什麽驚天秘密，她發現了其中的一部分，卻沒能完全解開。所以，她借助寒門的名義，甘願隱居不出，隻要不危及她的計劃，或者不妨礙她的行動，她就不出手。這也解釋了她為什麽身在寒門卻很少外出的真正原因。
    姬瑤仙子也在深思，莫問劍的話雖然聽起來有點玄乎，但仔細想想，也沒啥不合理的地方。種種疑點都擺在眼前，她感到困惑，莫問劍也感到不解。比如，是誰在背後布局，這麽多年一直策劃這一切，目的是什麽，又得到了什麽好處？而且，這一路的布局，從最初的正邪兩道，到現在顯然已經把自己也卷進去了。連小輩的風塵、白羽等人，包括她收的弟子白鷺仙子，還有雷鳴山閉關未出的少年等許多宗門後輩，現在也都被卷入了這個局中。
    想象一下，這盤棋局大得沒邊兒，世間萬物，整個玄門都囊括其中。每個人都是棋子，但誰在執棋，連對弈的雙方都搞不清楚。黑白兩方輪番上陣，棋局的未來走向，誰也說不準。可能有人知道答案，但知道的人可能都人間蒸發了。比如祝春華，本來應該風生水起，結果爭鬥後突然就沒了。她媽媽為了逃命，東躲西藏，最後還是沒能逃過一劫。她爸爸肯定知道些什麽，不然也不會神秘失蹤，到現在連個影兒都沒有。
    不過話說回來，這世界上也許真有人能跳出棋局，比如蒼雲大帝白乾一。他一人鎮住玄門好幾百年，無論是正邪之戰還是甲子之戰，他都遊刃有餘，最後還能全身而退。跟他同時代的高手們，幾乎都死光了。要說現在誰能解開這個死局，姬瑤仙子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白乾一。
    但蒼雲大帝似乎也有自己的苦衷，經曆了那麽多次紛爭，他肯定察覺到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卻一直保持沉默。就連他兒子白惜博意外身亡，他夫人陳氏嫌疑最大，蒼雲宗幾次動蕩，甚至三年前他女兒女婿被害，這些事他都不提背後的蹊蹺。看來他也身不由己，被別人算計，被別人盯著。不同的是，他這枚棋子不一般，有隨時跳出棋局的實力。當然，也有可能他知道一切，卻始終不透露，也不深入局中，隻是在等待那個能一擊即破的時機。
    姬瑤仙子想到這些，手不再顫抖，心裏有了希望，也有了計劃。她打算先處理完雷鳴山的事情，然後直奔蒼雲，跟白乾一當麵把事情說清楚。之後再去落神峰，幫白惜墨找到隕靈台，救回白羽。到時候再請白乾一出麵，為自己，為蒼雲，為玄門之道，為整個天下，找出或者說出那個神秘人。
    她相信白乾一有這個本事，可能知道那個幕後黑手是誰。但她的計劃變動，被淩軒兒全看在眼裏。紅妝劍稍微一動，執劍人的一舉一動，甚至一些心思，淩軒兒都能猜個大概。更何況在相思劍陣裏，她作為器靈，連莫問劍和春秋大帝都能暫時困住，裏麵的風吹草動，自然逃不過她的感應。
    淩軒兒側過身，輕聲對姬瑤仙子說：“如果明台說的都是真的，你想找高人破解這個局，但你想過沒有，能破解這個局的高人，他這麽有本事，怎麽可能對這個局麵一無所知。既然他有所察覺，卻一直按兵不動，先不說他有沒有把握，至少他肯定有他的難言之隱。或許他也在等一個機會，或許，他在等那個能破解這個局的人真正明白過來。”
    “真正明白過來？”姬瑤仙子似乎有所領悟，思路開始變得靈活，不再鑽牛角尖。
    看這局勢，表麵上風平浪靜，但其實啊，就剩一家寒門在背後搞小動作。就像莫問劍說的，風沙堡那次出事，許亦居然帶著人馬第一個衝去幫忙。如果這事兒是真的，那背後的故事可就耐人尋味了。
    先不管許亦和風萬霖是不是有什麽交情，就算他們以前有過接觸，三年前他們也已經分道揚鑣了。從哪個角度看，對許亦來說，風萬霖肯定是他成功路上的一大絆腳石。
    風沙堡就在血海旁邊，是大漠裏第一個敢跟寒門叫板的。仙魔島那邊一有啥動靜，風沙堡肯定得受影響。風萬霖當初把風沙堡建在大漠深處，肯定有他的打算。至於鎮守誅魔大陣這事兒，外人不知道，但姬瑤仙子聽白惜墨親口說，那誅魔大陣隻是順便的事兒，裏麵藏的秘密，沒點特殊手段，根本解不開。
    但是，三年前，大陣居然被破了個小口子。除了風萬霖當時被利用了神通，另一個原因可能是偷襲者掌握了什麽特殊手段。而且，風萬霖當時用神木玨配合風家的力量啟動誅魔大陣，也被偷襲者暗中利用了，導致大陣運轉不順，這才讓偷襲者找到破綻。九幽抓住機會，裏外夾擊，一舉搗毀了陣樞。
    就是因為這一連串的事兒，才導致了後來無法收拾的災難，釀成了悲劇。不過，幸運的是，在這千裏之外，風家還有幾個小輩，家族香火得以延續。白家的聖女也在危機中活了下來，雖然現在命懸一線，但姬瑤仙子心裏有那麽一絲預感，她那唯一的小侄女，還有現在雷鳴山已經築經完成的風塵，隻要能熬過這段艱難時期，將來肯定有機會改變一切。
    說到這裏，姬瑤仙子又開始琢磨許亦的真實意圖了。當初他聲稱是去救援，他肯定知道些內幕，至少他也清楚風萬霖可能已經看穿了不少暗中的秘密。這些秘密，一般人是不知道的，能觸及到這些秘密的，都是玄門裏頭的佼佼者，至少也得是個絕頂高手。
    而許亦自己，作為寒門的代掌門，他的來曆就神秘得很。他可能比風萬霖知道的還多。像許亦這樣的人物，他的行事風格絕對不會隻看個人得失。也就是說，就算他和風萬霖關係再好，他也不會因此做出錯誤的判斷，更不會因此走錯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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