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盡染眼底的寒霜愈發明顯地散開，她的語氣譏誚，含著幾分憤怒，“我是沒花錢嗎？還是沒和你做交易？——”
    “作為你的雇主，得到這樣一幅寓意諷刺的畫作也就算了，連禮物的所有權都被剝奪了嗎？”
    桑寧眨了眨眼睛，眼裏閃過輕微的詫異之色。
    發生了這麽大的變故，發現自己並不是父母的親生女兒，江盡染竟然是這樣的反應？
    她一點都不在意自己是假千金嗎？
    反而更在意這幅畫的事？
    這個人的腦回路好奇怪……
    “這樣做真的不太公道吧？”江盡染沒有停止她對桑寧的“吐槽”，眉目輕輕上揚，“你說對吧，薑燁畫師？”
    被她這麽一說，桑寧整個人不自在起來。
    周圍都是人，還都是一些身份尊貴的上流人士……
    不知道，他們會怎麽看待自己的行為。
    桑寧覺得自己沒有錯，想要的就要自己去爭取，就算使用一些不算過分的“陰謀”也沒關係。
    為了拿回自己的東西，不擇手段也是可以接受的。
    況且，她並不覺得自己對江盡染造成了很大的傷害。
    比起來，她上輩子給自己造成的陰影，才更難以饒恕吧……
    說完，江盡染立馬收回了自己的眸光，眼睛轉向一旁的江玉煙，她臉上的冷色瞬間收斂，眼底透露出幾分歉意，“我很抱歉——”
    “本來是因為你喜歡薑燁，才特地向她買了這幅畫……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好像沒能給你一個好的禮物呢？”
    江盡染全程沒有提身世，真假千金的事，她一直提的——
    是這幅畫，是這件禮物。
    江玉煙寧願江盡染來到自己麵前，質問自己的身世，詢問所謂的真相。
    但是她沒有，她一句都沒有提。
    明明遭受重創的是她，她卻還在糾結這幅畫，還在為自己的生日，自己的禮物感到抱歉。
    江玉煙頓時心如刀絞，心痛不已。
    江家其他哥哥也是同樣的感受。
    江盡染沒有哭鬧，沒有震驚，沒有難以接受——
    隻是單純地在為這幅畫作憤怒。
    但這樣的妹妹，更讓人感到痛心。
    此時此刻，他們讀不到江盡染的心聲。
    她到底怎麽想的呢？
    如果可以，他們真的希望江盡染能有更外放的情緒，就算是哭出來，也沒有關係……
    現在這樣的狀態，隻會讓他們快要心碎。
    “小染……”江玉煙忍不住開口喚她，嗓音染著輕微的喑啞，她沒有收斂自己的情緒，眼睛一眨反而有眼淚滑落了眼眶。
    江玉煙在外是實打實的女強人，眾人很難見到她落下眼淚的神態。
    如今她終於流露出了柔軟的一麵，實在是唏噓啊。
    賓客們知道在這這樣的場合下，他們也不好多說什麽，隻能繼續保持沉默，也有人忍不住搖了搖頭。
    “別哭了。”江盡染抿了抿唇，聲色溫柔地對著江玉煙說道。
    明明全場最慘的，好像是江盡染……
    但現在卻是她在安慰人……
    “小染，你……有沒有想問的？”江玉煙咬了咬唇，突然這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