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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1

    太後聽康熙答應下來立刻眉開眼笑, “也不知洋人是如何演戲的，有沒有弦兒伴奏？”

    康熙聽傳教士們說過西方的戲劇，就給太後介紹了一下, 西方的戲劇沒有唱詞，隻有念白。

    太後道：“那看著多無趣。”她想了想道：“若能派個戲班子去西洋，讓他們瞧瞧咱們的戲……”話都出口了，太後才想到這話有幹預朝政之嫌, 於是趕緊止住話頭。

    旁邊的淑惠太妃都有點無奈, 若老祖宗聽見了，肯定要說太後沒長進，一高興就口無遮攔。

    康熙卻沒多想，跟太後相處這麽多年，他已經總結出了經驗。想從太後的話裏琢磨出背後深意純屬浪費時間。

    因此他也就直接說出了拒絕的理由，“西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咱們隻是聽傳教士說, 還沒親眼見過呢, 那些伶人大多是沒讀過書的, 又不好管束，萬一到那邊被騙了或是和洋人起了沖突，不但害了他們自個兒, 還給大清丟人。”

    他頓了頓又道：“兒臣想著, 和西方的交流是個長遠的事情，一步步來。若洋人識趣，對咱們客氣, 那以後往來交流, 讓他們見識見識大清的文化不是不行，但若他們隻想從咱們這兒撈好處……”那可就不是文化交流了。

    太後本來也隻是想到這兒, 隨口就說了，聽了康熙的話，又笑道：“還是皇帝考慮的周到。”

    康熙笑笑，說起過兩日要去祭孝陵，順便行圍，“這回朕想把老五帶上，他的騎射功夫不錯，也該實踐實踐了。”

    太後一聽要帶胤祺去，不但沒表現出高興來，反而皺了皺眉，“要去幾天呀？”

    也就太後聽到胤祺隨駕出行會是這反應了，要換做宮妃，得知自己兒子能隨駕高興還來不及。

    康熙隻好往短裏說，“大概十來天。”

    太後：“去這麽久？”

    康熙：“……”

    淑惠太妃都聽不下去了，趕緊道：“五阿哥長這麽大還沒出過京城呢，讓他出去看看也好。”

    要出宮玩，胤祺肯定是高興的，太後隻是一下子有點舍不得，而且還要去祭孝陵，那規矩流程可不簡單，她有點擔心小家夥累著。

    雖然那裏麵埋的是先帝，但太後對先帝的感情約等於沒有。她一點也不想胤祺為了祭拜他累著凍著。

    太後想了想道：“行，隻是胤祺第一次出門，哀家擔心他不適應，讓奶娘跟上伺候如何？”

    之前胤祉、胤禛他們隨駕，都沒帶嬤嬤伺候。康熙本不願意胤祺破例，但考慮到太後的心情，還是答應下來。

    胤祺晚上回來聽說自己要隨駕出行，興奮得在屋裏蹦來蹦去，但聽太後說胤禛不去，又有點小失落。

    讀書係統的事兒他隻能和四哥分享，四哥不在，他隻好把話本裏的內容攢下來，回宮再講給他聽了。

    太後見小家夥一點也沒有舍不得自己的意思，哼了一聲，卻也沒和他計較。誰知第二日胤祺興奮勁兒過去了，才開始舍不得皇瑪嬤。

    他抱著太後的胳膊，“皇瑪嬤想吃什麽？孫兒回來給您帶。”

    淑惠太妃在一旁笑道：“宮裏什麽沒有？哪兒用五阿哥費心。”

    太後也點頭，叮囑胤祺千萬不要亂跑，想要什麽就和汗阿瑪說。

    胤祺應了，但還是盼著逛逛外麵的街市。二哥、三哥他們都逛過，之前還帶了麻花回來，酥脆香甜，比宮裏的麻花好吃多了。

    去上書房時，他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要隨行的消息告訴胤祉和胤禛。

    胤禛知道這回自己不能去，反正他也不喜歡行圍，並不如何遺憾。隻是不太放心胤祺，細細叮囑他出去要注意什麽。

    他是隨行過的，知道的自然比太後詳細。

    胤祉在旁翻白眼，“有我在，定能管好五弟。你就別囉嗦了。”

    胤禛不搭理他，三哥哪兒是能照顧弟弟的人，繼續叮囑，“在孝陵的時候一舉一動都要當心，別去鬧汗阿瑪和二哥。”

    胤祺明白，祭孝陵的時候汗阿瑪和二哥心情肯定不好。他點了點頭，認真記下。

    胤祉忽地想起自己以前幹過的蠢事，在祭拜完仁孝皇後和孝昭皇後當晚，他去找二哥下棋玩耍。

    二哥不太想搭理他，他回來還有點生氣。

    胤祉後知後覺明白過來，拍了拍額頭。

    胤禛瞥他一眼，但凡大哥和三哥中間有一個是有眼色的，他也不用這麽操心了。

    出去行圍不用做功課，胤祉於是帶了兩本從太子那裏借來的洋文書。康熙則是想趁著路上的工夫翻一翻莎翁全集，把要排的兩出戲定下來，他一個人看不過來，就給大阿哥和太子一人分了一本。

    胤褆和胤礽頭都大了，他們的水平還遠遠沒到能讀莎士比亞劇本的程度啊！

    一路上，倆人都在馬車裏邊查單詞書邊看劇本。

    單詞書裏隻有常用的詞，許多詞還找不到，隻能連猜帶蒙的。

    隻有胤祺一個人在馬車裏無所事事，大冬天的，奶娘不讓他掀開車簾往外看，而且那厚重的簾子掀著也怪累的。

    車廂內光線昏暗，胤祺沒一會兒就被晃得閉上了眼睛。

    係統又給他推薦睡前讀物，胤祺繼續看那個數字軍團穿越到現代的話本。

    他感覺這話本裏的人物已經完全不像兄弟們了，二哥四哥還喜歡上了同一個女孩子。

    四哥竟然把那女孩子按在牆上親，被三哥撞個正著，回去跟二哥告狀。

    看到這兒，胤祺很慶幸自己沒出現在這本書裏。

    這寫得都是什麽玩意兒啊！

    胤祺關掉這本書，問係統：【你這裏的話本除了我不會有人看到吧？】

    係統：【本係統向廣大讀者開放。】

    什麽？胤祺一聽急了，【你這裏的話本良莠不齊，像剛才這本，肯定沒人喜歡吧。】

    係統：【請參考本書的完結評分。】

    下一刻，眼前就出現了一個頁麵。

    【完結評分7.9】

    【505的評分：五星】

    【好甜好甜！就喜歡冰山霸總四爺！】

    【圖圖的評分：三星】

    【太子黨哭了，爭皇位爭不過老四，爭女人怎麽也輸了？】

    胤祺：？？？

    這怎麽還有太子黨？胤祺心頭一跳，莫非二哥身邊的人也綁定了這個係統？他看了眼打分人的名字——圖圖？

    難道是索相？

    胤祺問係統：【圖圖是誰？】

    係統：【圖圖是晉江讀者。】

    胤祺心說這不廢話麽，照這麽說，自己也是晉江讀者。

    胤祺想了想，又問係統：【圖圖是不是喜歡看男主角是太子的書？】

    係統於是打開了圖圖的讀者專欄。

    這裏麵能看到圖圖最新評論的書籍，胤祺掃了一眼，也有《鹹魚太子妃》，還有幾本書名帶“太子”、“東宮”這類詞的話本。

    胤祺可以確定，太子黨的意思就是支持他二哥。

    胤祺越想越肯定自己的猜測，支持太子，名字還叫圖圖，這不是索相是誰？

    索額圖前兩年因為沒管好弟弟，惹怒了康熙，被罷去官職。

    今年康熙念在仁孝皇後和太子的麵上，又重新啓用他。這次他也在隨行隊伍裏。

    索額圖是胤祺為數不多的幾個能對上號的大臣之一，胤祺覺得他看起來挺和善的，對阿哥們說話總是笑眯眯。

    待今晚見到索額圖，可以找他對個暗號。

    胤祺又問係統：【我為什麽不能給書評分？】

    係統：【閱讀全本的讀者才可獲得評分資格。您可評分的書有《鹹魚太子妃》《我幫溥儀搞實業》】

    原來是這樣，胤祺於是給這兩本書評了分，他能看完的自然都挺喜歡，但在給《我幫溥儀搞實業》打分時，加了一句評語。

    【大清才不會如書中所說變得腐朽不堪，我們會努力的！】

    他評論完，繼續找書看，發現有一本的女主角是他姨母，他立刻點進去。

    這文裏總該有他了吧。

    然而，看了十幾頁，書裏才提到一句，“五阿哥被送到太後身邊撫養，和宜妃沒什麽感情。”

    胤祺：“……”

    誰說他和額娘感情不好的？

    看來寫話本的“美咕”也不是什麽都知道。

    額娘明明可喜歡他了，就是總催他念書，但胤祺知道，額娘也是為他好。

    胤祺接著往後看，發現這話本裏還有更離譜的內容。

    書裏說，郭絡羅貴人以寡婦的身份入宮，是因為康熙對她一見鐘情，但宜妃為了爭寵，誣陷姐姐，說她仍惦念著從前的丈夫。康熙信以為真，就對貴人十分冷淡。

    “胡說八道！”

    胤祺被這段情節氣死了，狠狠錘了一下坐著的軟墊。

    與他同一輛車的奶娘立刻關切的看過來，心中納悶，車內就他們兩個人，自己又沒說話，阿哥爺這是說誰呢？

    察覺奶娘的眼神，胤祺才意識到自己太生氣，直接說出來了。

    他擺擺手，“沒事沒事。”

    奶娘笑著給他倒了杯熱茶，又問他冷不冷餓不餓。

    胤祺抱著小手爐，一點都不冷。

    他若有所思地皺著小眉頭，喝了兩口茶，忍不住問奶娘，“姨母到底得了什麽病？”

    姨母病了兩年多，除了額娘和四姐姐，別人都不能去探望。胤祺都快忘了姨母的樣子。

    奶娘一怔，麵上露出幾分緊張，“阿哥爺怎麽突然問起這個？”難道阿哥爺聽到了什麽傳言？

    胤祺道：“就是隨便問問，四姐一直照顧姨母，平日都見不著她。”

    上回五格格從鐘粹宮回來也念叨這事兒，四格格是個活潑大方的性子，兄弟姐妹都很喜歡她，偏偏要照顧額娘，這兩年很少和兄弟們走動了。

    宮裏有人說郭貴人瘋了，也有人說她好著呢，隻是得罪了萬歲爺。奶娘也不清楚具體怎麽回事，但自郭貴人的兒子早夭後，萬歲爺再沒寵幸過她是真的。平日去翊坤宮，也像忘了這個人似的。

    這其中一定有蹊蹺。

    無論奴才們背後如何議論，這些猜測都不能說給小主子聽。奶娘隻好含糊道：“奴才也不大清楚，有四格格和宜主子照顧，貴人定會慢慢好起來的。”

    沒從奶娘這裏問到答案，胤祺皺了皺鼻子。以後有機會問問額娘吧。

    康熙這回帶了鈕祜祿貴妃隨駕，她去年生下的小格格沒立住，五月份的時候夭折了。那之後貴妃病了一場，入冬才慢慢好起來。康熙於是帶她出來散散心。順便讓她給姐姐的靈位上個香。

    禦駕今晚歇在邦均，康熙看了一天洋文，到了駐地一個字也不想看，洗漱後就躺在榻上給貴妃講故事。

    康熙說起故事來很有吸引力，貴妃聽著聽著就入了神。

    康熙見她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露出幾分小女兒家的嬌態，故意停下來，“朕乏了，明日再講。”

    “不要！萬歲爺快講！”貴妃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失儀，忙跪下請罪。

    康熙哈哈大笑，把人拽起來，抱進懷裏。

    這邊康熙美人在懷準備睡覺，胤褆和胤礽卻都在屋裏挑燈夜讀，胤褆還把明珠也叫來了。胤褆許多單詞讀不懂，隨行隊伍裏又沒有傳教士，隻有明珠稍微懂點洋文，他於是把明珠叫來幫忙，跟他一塊讀這個戲本子。

    太子的洋文水平稍好一些，他本是一個人在屋裏看書的。但索額圖聽說大阿哥把明珠叫走了，估摸著皇上有什麽任務安排給兒子們，便過來瞧瞧太子，看自己有沒有能幫上忙的地方。

    索額圖對太子，既有臣子對儲君的恭敬，又有舅公對甥孫的疼愛，加上胤礽才學出衆，長得也像仁孝皇後，索額圖簡直怎麽看怎麽喜歡。

    他來時見到太子還在讀書，心疼道：“這麽晚了，太子爺當心看壞了眼睛。”

    胤礽便把康熙安排的任務講給索額圖，他苦著臉，“大哥肯定去找明相幫忙了，我也得抓緊時間，明兒汗阿瑪問起來，我不能比大哥差。”

    索額圖：“……”太子爺這是埋怨他不會洋文？

    索相的心好痛，無地自容地開始告罪。

    胤礽：“我沒那個意思，您別多心。”

    “老臣不是多心，隻是……隻是心疼太子。”索額圖快哭了，自己怎麽這麽沒用啊！

    胤礽：“……”

    他隻能好言安慰一番，索額圖擔心自己耽誤太子的時間，假意聽進去了，趕緊告辭。

    從太子的營帳中出來，索額圖一邊往回走，一邊暗下決心。不就是學洋文麽，明珠能學，他也能！

    正琢磨回去該找哪位傳教士教自己，便聽到一小孩的聲音，“圖圖……”

    索額圖心說哪兒來的小孩這麽晚在外麵亂跑，他隨意掃了眼，卻瞧見五阿哥胤祺笑眯眯朝他走來。

    索額圖：？？？圖圖是在叫他？

    胤祺本來是想找二哥的，沒想到半路遇見索額圖，正好上來對個暗號。

    索額圖莫名一瞬，但還是立刻堆起笑容給胤祺問安。

    胤祺走到他麵前，問道：“索相，您睡前看話本嗎？”

    “啊？”索額圖茫然一瞬，難道五阿哥是來找自己要話本看？不對啊，五阿哥連漢字都沒認全，怎麽讀話本？

    索額圖一頭霧水，卻還是笑著回答，“老臣眼神兒不好，睡前從不看話本。”

    胤祺皺眉，回頭看了眼自己身後跟著的奶娘，猜測會不會是索額圖當著別人的麵不敢說出讀書係統的事兒。於是示意索額圖附耳過來。

    索額圖：“……”皇子和大臣在外麵這樣說話也太明目張膽了，要不了一刻鐘，皇上那就能知道五阿哥找他秘語的事兒。

    而且他實在想不出五阿哥找他能有什麽不能讓別人知道的事情？

    索額圖遲疑片刻，還是彎下腰，把耳朵湊過去。

    胤祺：“你是不是係統裏那個自稱‘太子黨’的圖圖？”

    索額圖：“……”

    索額圖沒聽懂“係統裏”是什麽意思，滿腦子都是“自稱太子黨！”五個字。

    他雙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老臣不敢，老臣對萬歲爺一片忠心，蒼天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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