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鬆江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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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海軍遠東艦隊鬆江站的泊位上開始混亂起來,一艘重巡洋艦正在大馬力拖船的牽引下緩緩停進來,
和出發前潔白無瑕的船體相比,遠航歸來的重巡洋艦簡直就是兩艘船,
不光艦體表麵已經泛黃,船上的各種縫隙中也出現了不少汙漬,船底附帶了不少海裏的浮遊生物與討厭的藤壺,急需進入船廠刮幹淨。
但先前在長江中被江陰炮台暴打一頓後又擱淺重傷的肯特號重巡洋艦霸占了黃埔造船廠唯一一個可以為萬噸級巡洋艦提供維修檢查的幹船塢,
他們隻能泡在水中,讓潛水員一點點的人工刮藤壺了,
這下遠東艦隊可立即出航的軍艦又少了一艘,讓艦隊高層十分頭疼。
但皇家海軍的水手們勾肩搭背,看到自己馬上就要迎來巡航之後的放鬆生活,不由得舉起自己的水兵帽,
兩條黑紗在冬季的海風中隨風飄蕩,與桅杆上的巨大聖喬治旗相輝映,仿佛英格蘭的海上霸權永不落下。
可這些渴求上岸放鬆,到餐廳裏飽食一頓,隨後在酒館為了隔壁白俄姑娘的一晚風情與他國水兵大打出手,然後被憲兵或巡捕房逮捕的水兵想不到的是,
港口的混亂並非是他們的到來而引起的,各國兵艦也紛紛升火待發,好像出了什麽大事情,讓他們都不得不緊張起來。
從船上主桅杆高高在上的了望哨看去,鬆江城也陷入一片混亂中,大量黑點從各處建築中湧出,匯聚到街道上,將道路塞得水泄不通。
通過高倍率望遠鏡,水兵能看到那些人都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麵色驚慌的朝黃浦江跑來,一家老小十幾號人全都穿著不合時宜的衣服奪路狂奔,好像後麵有什麽洪水猛獸一般。
“約翰,這些夏國人就好像下雨前的螞蟻一樣,都忙著搬家呢!”
眼睛都快貼到目鏡上的水兵笑著對旁邊隻能使用手持式望遠鏡的同伴說道,在他看來,這些異國的人間苦難不過是他們的談資罷了。
“確實,而且不光是我們這裏,隔壁法國佬的租界也有大批夏國人進入,日本租界也一樣,巡捕房的人都出動了,這給我的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喬治,你能看到後麵有什麽東西追他們嗎?”
那名被叫做約翰的英國水兵裹著海軍大衣,一邊擤著青黃色的鼻涕,一邊用感冒後的沉重嗓音問著同伴,
傻子都能看出來,鬆江這是發生大事了,要不然也不會有這麽多人一下子全湧到黃浦江邊上的幾處外國租界中。
但令人費解的是,英租界和美租界早已合並成為公共租界,但美租界的街道上看不到一星半點的逃難人群,反倒是出現了不少持槍巡邏的警察巡捕,這就讓兩名水手看不明白了。
“後麵的街道被房子擋住了,我看不見,隻能看到正對著我們的主幹道,現在上麵全是人,橋麵上妨礙他們逃跑的汽車都被推到河裏去了,我敢說這裏一定發生了大事!”
英國艦長也看到了這幅場景,在吃了一驚後立刻聯係岸上的朋友,詢問鬆江府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這麽多人衝進租界會不會給海軍帶來一些麻煩?
“理查德,告訴你一個令人沮喪的消息,自由世界的邊界被突破了,夏國的那些赤色分子進入了鬆江府,現在正在接管城市。”
電話那頭的人是艦長的老朋友,是一個鐵杆的帝國主義分子,對人民黨一直抱有深深的惡意,
即使他們在外海的攔截艦隊沒有阻攔給租界送給養的貨船,但海關還是因為鬆江府港口的關閉受到了影響,
商船與貨物吞吐量的急劇萎縮導致他能拿到的回扣幾乎為零,自己原先的走私生意也無以為繼,
這些都讓他對人民黨這個赤色政黨沒有一絲好感。
“人民黨接管了鬆江府?天哪,這真是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趙巡撫和許總裁他們竟然妥協了?
我們的租界在不在人民黨收回的範圍中?他們會不會在收回鬆江府之後繼續對我們收緊封鎖政策?”
艦長對岸上發生的事情大為感慨,人民黨的腳步終究還是進入了東南地區最後一塊地方,馬上這裏也要和其他地方一樣,籠罩在威權政府的**統治之下,
民眾吃不飽穿不暖,被捂住口鼻,不許隨便發聲,遠東最大的城市即將進入黑暗時刻!
“誰知道呢?我打算現在就辭職,海關有不少人和我抱有同樣的想法。”
電話那頭的海關朋友在痛罵了一頓人民黨的管控政策後透露了自己辭職的打算,用他的話說,要不是這裏賺的錢多,他早就不想和黃皮子打交道了。
“你準備去哪?這幾年你也攢下來不少油水,是打算回本土嗎?”
“嗬嗬,誰打算回那個陰冷潮濕,天天下雨的鬼地方?
我要去巴塞羅那曬太陽,去馬德裏看鬥牛,然後去意大利過狂歡節,就像基督山伯爵那樣瀟灑!”
“祝你好運以及玩得愉快,我的朋友,希望有一天你也能在意大利買一個伯爵頭銜,在地中海上有一座自己的島嶼領地,到時候我肯定會欣然前往。”
“我會給你寄明信片的,希望該死的赤色分子不要對信件進行審查。”
掛上電話,艦長的眉頭就一直皺在一起,
他不像他的海關朋友那樣,對人民黨充滿惡意,用自己幹過的壞事去推測人民黨會做出什麽舉措。
在海軍中服役許久的艦長更願意從軍艦與海軍的角度來看待問題。
鬆江府對海關來說是一個油水重地,但在海軍眼中,這是一個優良的母港,
飛虎軍的經貿中心仍然是他們的沿江經濟帶與皖北的重裝備製造中心,大部分配件廠商距離鬆江港口的直線距離不超過500公裏,配合這幾年突飛猛進的公鐵路建設,具備一天之內抵達的運輸能力,鬆江未來必將成為最重要的軍港與修造船基地!
同時,鬆江幾乎是距離日本本土最近的幾個港口之一,布置在這裏的艦隊能更快地對東海海情做出反應,還可以和福州港實行掎角之勢,
如果未來他們將杭州灣開發成軍港,東南沿海的梯次防禦體係將基本構建完畢,遠渡重洋而來的敵方艦隊想要輕而易舉的在沿海地區登陸就成為了不可能的事情。
至於鬆江府的混亂會不會導致雙邊貿易額的下降,以及租界問題的處理,還是給上麵的大人物煩惱吧!他現在隻想離得遠一點,防止殃及池魚。
“遠東艦隊看來需要找一個新的中轉站了。”
艦長通過向全艦下達了戰備狀態的命令,停泊之後輪機不熄火,船員不上岸,快速進行油料與食物的補給,之後前往長江口外海等待塵埃落定。
這道命令引得船員們怨聲哀道,他們很想痛飲完白蘭地後在自己俄國情人的玉山上沉眠一晚,好好去除掉海上的餿味,但現在隻能在夢中與她們相會了。
駐紮在鬆江府外側的第104步兵師是第一批進入鬆江府的部隊,近水樓台先得月嘛。
算上為了加強封鎖而擴編的部隊,第104步兵師在飛虎軍中就是一個奇葩,
一個步兵師擁有五個步兵團,每個步兵團又擁有四個步兵營,而在步兵的基層單位中,一個班足足有14號人,
他們被劃分成四個火力組和正副班長,兩個輕機槍小組加兩支槍榴彈,近半數士兵裝備的是衝鋒槍,火力密度比在山東鏖戰的部隊高出一大截,
在歐洲人的報紙上,編輯們慎重選擇了拿戰時的半排稱呼來描述這支武德與金錢充沛的基層單位。
但就是這樣一支人數奔著三萬人去的師級單位,竟然沒有對原先的師屬炮兵單位做出增強,
仍然是一個三營製炮兵團,包括一個105毫米輕榴彈炮營,一個75毫米野炮營與一個75毫米山炮營,加起來一共48門身管火炮,
新出現的122毫米多聯裝火箭炮沒有配屬給他們,或許是火箭彈的偏移問題還沒有解決,在城市作戰中容易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但師指揮部並不擔心炮兵火力的匱乏,各個步兵團的團屬炮兵沒有削弱,而且自己還能得到後方獨立重炮兵第二旅的支援,長江艦隊的炮艇也能提供炮火支援。
相比之下,龜縮在鬆江府內的蘇滬軍殘部與趙國棟手中的緝私警察部隊火力上就要稀薄的多,各種火炮不到80門,而且十分缺少炮彈。
可以說,104步兵師在這段時間已經完全變成了一支針對封鎖和城市作戰的部隊,但這次上麵的命令是接收鬆江府,而不是攻占鬆江府,或許他們手中的槍炮還發揮不了太大的用處。
鬆江府被飛虎軍的陸海空三方麵嚴密封鎖長達數月之久,除了少部分針對特定人群的服務業外,大部分行當都不得不選擇裁員或停業,
而鬆江府的農田與城中匯集起來的百萬人口嚴重不成比例,所以飛虎軍才會針對糧食運輸放開了口子,
但即便如此,糧食問題也是申滬巡撫趙國棟手上最棘手的問題,
而他頭疼的不止這一個問題,
自打鬆江府百業凋敝後,上門來找他的人就絡繹不絕,什麽成分都有。
有的人希望他能夠向人民黨投降,
南通張家在南通起義後受到了優待,除了占股的公司股份分紅不動外,現在已經堂而皇之地進入了人民黨蘇省政府,
雖然是不起眼的商貿辦公室主任,但已經實現了從商賈到中央官員的身份轉變,他們也都想實現這樣登堂入室的華麗跨越。
還有人希望他可以取消原先的商業暫行規定,全麵放開管控的風俗業等行當,起碼能解決一部分失業問題。
蘇滬軍的人上來要求他盡可能與外**火商達成合同,為丟失了大量裝備的蘇滬軍更換槍炮,不管是什麽方式,走私也好,自造也罷,總之必須弄來武器。
同時還要完成外圍街區的堡壘化改造,請巡撫幫忙出手將那些民居全部推平,把人趕出去。
在至關重要的鬆江各處工廠,尤其是江南製造局與造船廠的關鍵部位上安放炸藥,做好堅壁清野的準備。
工會那邊則針鋒相對的要求巡撫承認他們行業自治,抗議他批準了蘇滬軍入廠警戒,最後還警告他不要一頭撞到南牆上才知道疼。
在鬆江府的一畝三分地上,趙國棟已經對情況完全失去了控製,暗流湧動之下,有門路的人紛紛選擇出逃,
病情毒癮愈發嚴重的許勳每天都對自己手下的軍官發表歇斯底裏的講話,鼓動他們早日打到江寧去,
那些軍官表麵上聚精會神的鼓掌,暗地裏把軍糧拿到黑市上倒賣出手,然後換成綠油油的美鈔存進外國銀行中。
與之相對應的,人民黨支持的工會組織則在搞大串聯,他們用糧食匯聚了下層幾乎所有人,甚至開始光明正大地在石庫門裏開組織會議,大大咧咧的準備武裝奪權,
警察局的槍彈也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工人們手中,巡捕似乎也和他們達成了默契,巡邏的時候從來都沒有靠近過這片街區,對他們大衣下藏著的炸藥原料也當做沒看見。
趙國棟這個申滬巡撫現在能控製的幾乎就是他的巡撫官邸以及一些富人區,
蘇滬軍、黑幫、萬國商團、工人武裝每天都在明爭暗鬥,槍擊刺殺爆破示威,鬆江府上次這麽混亂還是南方起義軍打到太湖地區時,
他手上的數千緝私隊與警察部隊根本就無力完成有效管控,海關稅警總隊控製在外國人手上,自己仿佛就是一個戰國時的西周王與東周王,連春秋時期的象征性意義都沒有了,大家都拋開巡撫自己玩。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無情了!
趙國棟聯係上人民黨在自己身邊安插的臥底,轉達了願意代表鬆江府無條件投降的意向。
至於趙國棟是如何找到臥底的,很簡單,誰會在人心惶惶的時候還跑來應聘秘書,甚至可以不要工資?
他看著大街上潰散下來的蘇滬軍士兵就知道,從寶山縣城那邊開過來的飛虎軍已經擊敗了當麵之敵,一群殘兵敗將怎麽會有勇氣繼續和曾經的敵人作對呢?
那些潰兵在逃跑過程中還沒有忘記在街邊的商店裏洗劫一遍,麵對店主的阻攔,在飛虎軍麵前唯唯諾諾的他們拿出了欺壓良民的勁頭,直接用子彈做出了回應。
但這些潰兵也沒有囂張多久,他們還沉浸在洗劫金店的快感中時,聽到槍聲趕來的工廠護衛隊立刻發現了他們,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雙方在曾經繁華的市場中對射起來。
工廠護衛隊全部由身強力壯的工人們組成,工廠這種組織度具有先天優勢的地方自然是人民黨滲透的最佳地點,而工人們在用他們帶來的糧食填飽肚子後也很樂意聽一聽人民黨的宣傳,
經過了數月狂風暴雨般的洗劫,就算是工頭也十分厭惡那些往死裏壓榨他們剩餘價值的人,
而且人民黨還向他們描述了江淮企業的福利,工人們能真正參與到工廠的管理中,而不是在凶神惡煞的監工與帶有倒刺的皮鞭的監視下高強度工作。
“我們的國家應該是所有辛苦勞作的人們所有,而不是趴在我們身上的血吸蟲與揮舞著大棒的軍閥統治著!我們應該去爭取更好的明天!”
在無數口號的鼓動下,鬆江府的失業工人與在廠工人都拿起槍支,武裝了起來,準備實行武裝起義。
鬆江的人搞走私來一批死一批,但人民黨往鬆江府裏麵滲透則容易得多,
在起義發生前,就已經有陸續一個團的戰士們成建製的進入了工廠區,與護廠隊一同將至關重要的發電廠、自來水廠、煤氣公司、江南製造局、黃埔船廠等重點目標保護下來,
而剩餘的起義武裝則開始湧向城內的各處指揮中樞,警察局、蘇滬軍暫行總部、市政府大樓、海關總局等單位在幾乎同一時間受到了起義武裝的猛攻,
而電報電話局則在起義一開始就被潛伏於內部的內應聯合附近武裝控製住了,使得這些單位的守軍根本無法與外界獲得聯絡,隻能負隅頑抗。
但這些單一據點在四麵八方出現的起義武裝麵前處處漏風,而偷偷運抵的飛虎軍製式30式衝鋒槍則讓民兵們獲得了壓倒性的火力優勢,很快就在圍牆上打開入口,將戰鬥變成室內cqb作戰。
飛虎軍此時已經在城市作戰中總結出了不少經驗,研究出不少粗略的cqb戰術,
但與後世遊戲中表現得那種精細化單兵cqb而言,飛虎軍的戰術就屬於以力壓人,
麵對蘇滬軍緊急搶修出來的街堡與火力點,起義武裝的手上沒有能壓製住他們的火力,
飛虎軍的戰士們麵露邪魅笑容,拿出了一直背在背上的90毫米火箭筒,
雖然當初51式火箭筒的主要設計意圖是增強誌願軍可憐的反裝甲能力,但在之後的運用中發現這種火箭筒對於簡易工事也是一把好手,
現在鬆江守軍手上哪有裝甲車輛給他們打,是時候讓這幫人嚐嚐飛虎軍賴以成名的大炸逼屬性了!
轟隆一聲,90毫米的火箭彈不偏不倚的擊中了警察局的二樓火力點,壓製住起義武裝的機槍被炸回零件狀態,
而操作它們的射手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已經成為神·商鞅的狀態。
在右胳膊上綁著一條紅巾的起義軍大喊口號的衝了進去,警察總部很快就升起了一麵白旗與一副紅旗。
趙國棟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端坐在辦公室門口,一把精巧的金柄史密斯左輪手槍擺在桌子上。
他看了看牆上的掛鍾,時針與分針剛好在12的位置重疊。
此時的巡撫府也遭到了起義武裝的攻擊,警衛躲在層層疊疊的沙袋後麵,時不時將步槍舉過頭頂放兩槍,
好在德國建築師沒有在建造時偷工減料,圍牆用料厚實,不是步槍能輕易打穿的。
他的兒子趙成福在昨晚一臉正色的告訴他,今天會有大變局,隨後便帶著幾名下人一塊出了門,到現在也沒有回來。
趙國棟端起茶杯,茶水隨著地麵的震動出現了波紋,現在自己已經淪落到需要依靠曾經不學無術的兒子來撈自己的地步了嗎?
起義軍眼看久攻不下,失去了耐心,幾個人從街邊的房子裏推出了一門老式57毫米過山炮,不到百米的距離上臉對臉射擊用不著多麽複雜的瞄準,三點一線轟就完事了!
開花彈在混凝土圍牆表麵鑿開一個大口子,但並沒有擊穿,後麵被爆炸的能量波崩落的碎片也沒有打死人。
警衛鬆了一口氣,從牆上冒險地探出半個腦袋,卻看見另一個大家夥。
“躲開呀,大炮來了!”
被飛虎軍使用過後給出不合適評語的155毫米步兵炮被軍情二處廢物利用,塞給了起義工人,一噸半的步兵炮確實不太適合放在步兵團中。
他們略顯吃力的將39公斤重的榴彈搬起來裝填進炮膛,又趕緊將藥筒塞了進去,所有人都躲得遠遠的。
在城市作戰中,重炮抵近射擊是殲滅頑抗敵人的一**寶,這門炮都用不上混凝土破壞彈,僅僅是憑借155毫米榴彈的高裝藥就已經在圍牆上開出巨大的通道,混凝土連帶著後麵的警衛士兵都飛出了幾十米遠。
趙國棟聽到外麵驚天動地的炮聲,以及府邸巨大的晃動就知道,自己的最後時刻來了。
兒子想要保全一家,父親想的是兒子的未來與前程,要是自己還活著,兒子就一直會有一個軟肋。
不管他的兒子之前有多麽糜爛於風花雪月,他不介意都俯下身子,用自己的命給兒子做成登天階梯的地基。
腳步聲近了,他已經能聽到槍托砸開樓下房間的聲音,直到一群人在自己的辦公室門口站定。
趙國棟舉起手槍,將擊錘扳動到待發狀態,槍口貼上自己的太陽穴,冷冰冰的金屬材質與滾燙的皮膚貼在一起,他能夠聞到槍油的氣味,看來手下將這把槍保養的不錯。
門被打開了,趙成福綁著一條紅絲巾在胳膊上,身後則是一群衣服上還有鮮血和白灰的起義軍。
“我們是鬆江府上海縣起義軍,奉命前來抓捕原申滬巡撫趙……爹,別這樣!人民黨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槍聲響起,但不是趙國棟的左輪,他握槍的左手吃了一發子彈,手掌不聽掌控,左輪手槍掉落下來,砸在鋪有名貴波斯地毯的實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趙成福扭頭一看,是那名平時不起眼的秘書,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掏出手槍,打斷了自家父親的自殺計劃。
秘書走上前去,將倒地的前巡撫大人扶起來。
“趙大人,事出無常,得罪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人民黨軍情二處鬆江站站長燕三鷹,代表人民黨向你作出保證,隻要你們不走回頭路,人民黨將既往不咎,歡迎你們加入建設新國家。”(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