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海軍旗下的設計單位加班加點的根據海軍七年計劃書修改圖紙，造船廠正在鋪設第一批800噸近海潛艇的龍骨時，陸軍還在濟南南側的山地中進行艱苦的拔點作戰。

    在山地地形中麵對敵人日益完善的防線，進攻是一件讓人異常頭疼的事情，

    各國的山地步兵師通常都是各國輕步兵作戰領域最優秀的部隊，意大利人的山地師如此，德國人的雪絨花如此，蘇聯人在高加索如此，

    就連一向被人輕視的印度，其山地師也比其他步兵單位獲得了更多關注與裝備，隨後就被狼牙棍和關刀敲了回去。

    呂軍麾下四個步兵師有三個都在輪番上陣，不放過一點機會前進，不擇手段的前進，

    但由於山地作戰的先天局限，他們不可能隨時隨地得到105毫米榴彈炮與更大口徑的獨立重炮兵的支援，能拆散後拖上山頭的隻有手上的75毫米火炮，即便是裝藥最大的山炮彈，麵對齊軍匆忙修築起來的土木工事也沒有特別好的效果。

    飛虎軍遇到了和後世蘇德山地部隊一樣的問題，但相較於高加索山脈崎嶇的山勢，濟南南側的地形顯然緩和得多，

    為了增強攻堅能力，呂軍調出來各式120毫米與150毫米重迫擊炮，實行以迫代榴，

    這些重型迫擊炮能實現以普通75毫米炮的重量達到6~8英寸陸地重炮的威力，其大仰角的彈道曲線也十分適合打擊反斜麵的齊軍火炮，除了彈藥沒減重外是一門完美的火炮。

    蔣方震為了查看以迫代榴的效果，隻帶著兩個警衛員，換上一套步兵迷彩，戴著鋼盔就上了前線，

    雖然他們這種高級參謀一般都坐在廟堂之中決勝千裏之外，但一線部隊的反饋也是十分重要的。

    當他爬上已經成為出發陣地的高地時，150毫米的重型迫擊炮已經在組裝了，

    為了伺候這些能敲開敵人腦殼的大家夥，大量騾馬被集中起來運輸炮彈，一匹銀寨重型馱馬能背上四發炮彈就已經是佼佼者，當地的大騾子隻能背三發，而更小號的蒙古馬隻能背兩發，

    這個重量在人類用齒輪與活塞打造出來的內燃機麵前就是高中生揍三歲小孩，即便現在飛虎軍卡車數量不足，大量使用三輪摩托車運輸，其也能在後方的貨鬥裏拉上500公斤重的貨物，一腳油門下去在山路上跑到飛起。

    “看來陸軍的機械化已經是勢在必行了，就算我們在馬匹改良方麵做出了諸多努力，擁有了肩高18掌的重型挽馬，但馬匹這種金貴的動物還是比結實耐操的內燃機嬌嫩得多。

    看看，這一長串馬隊運上去的炮彈隻夠重迫打三分鍾，我們卻要數百公斤的精草料。

    騾馬化的軍隊已經不是未來的主流了，未來一定屬於那些喝汽油的鋼鐵戰馬，它們不知疲倦，它們刀槍不入，它們象征著一個國家的工業實力，相比起來，擁有大量的戰馬反而是落後的象征。”

    蔣方震拍拍身邊正在加了雞蛋的豆粕中埋首苦幹的漂亮馬兒，語氣中充滿惋惜，

    這種身上流淌著歐洲冷血挽馬血脈的優秀挽馬此刻生不逢時，它曾經被飛虎軍寄予厚望，還提出過1936年之前建成全騾馬化軍隊的計劃，

    可隨著江淮地區汽車製造業的蓬勃發展，戰馬這種東西對飛虎軍來說已經是過渡之物，沒有人能在體驗過卡車優秀的載重能力後還選擇使用騾馬運輸，連後勤處都舉雙手雙腳讚成。

    “如果是打防守戰，我們還可以忍受大幅度拖慢行軍速度的騾馬，但我們的未來必然要千裏躍進橫斷山，翻越南嶺，走上雪域高原，在樓蘭和田的月光下穿過芒芒瀚海，做到遠邁漢唐的偉業，

    我們無法忍受部隊像動物園一樣帶著一大群軍馬騾子前進，恐怕未來這種挽馬隻有在農田與比賽中能看到了吧！”

    漢魂對於這些費盡心思培育出來的軍馬有著複雜的感情，曾幾何時它們是飛虎軍保守的最高機密，隻有養馬場淘汰的劣等馬才能出售，

    而在四輪車卷起的漫天煙塵中，戰馬終究要成為一個過去時，

    現在總參在討論要不要將騎兵旅改編成為沒有馬的重型騎兵旅，全數裝備卡車、摩托與戰車，連火炮都是用早期戰車地盤改裝的自行火炮，他們想要嚐試一番機械化部隊的威力。

    “確實該如此，歐戰時美國遠征軍抵達歐洲後，跨越大西洋趕來的軍輔船上卸下最多的就是供給給戰馬的草料，要不然美國人還可以多運幾十萬部隊上岸，德國佬很有可能要麵對百萬手持勃朗寧和溫徹斯特霰彈槍的美國牛仔們的進攻了。”

    “可惜我們的汽車產量現在還不高，要不然每個師配備1500輛卡車，準保指哪打哪！”

    “把你汽油斷了你就老實了！”

    “說的就好像把戰馬的草料斷了，咱們也能繼續進攻一樣。”

    兩人繼續在挽馬與機械化上聊了幾句，認為未來在西南和西北還是有一定作用的。

    雖然戰馬這種東西在未來的趨勢是肉眼可見的衰落，到本世紀初時全軍隻剩下幾個邊防部隊與內蒙部隊還是騎兵，但馱馬馭馬一時間想完全退出軍隊也是不可能的事，

    就算是壕無人性的老美，在第一第二騎兵師中也編組了超過兩萬匹騾馬，更不要說在地形不便的地方還有戰馬的立足之地，

    但戰馬整體的落寞是必然的，曾經的王者騎兵在機槍戰壕鐵絲網交織的歐戰之後就退出了各大**事舞台，

    除了蘇俄的紅白吃雞歌會外，就連法國人都在思考如何在他們的輕騎兵師中編入更多的坦克，各國現在保留的騎兵也就隻剩下偵察聯絡等作用，

    蘇聯二戰的幾個騎兵軍與其說是尖刀，不如說是廢物利用，要不是布瓊尼的保守，蘇聯人竟然在戰前解散了所有機械化集團軍，打算用騎兵承擔穿插縱深的任務，

    連日本人都幹不出來的事情竟然發生在蘇聯人身上，隻能說不幹人事的老家夥真的會妨礙戰爭。

    蔣方震沒有忘記自己的本職工作，在150毫米重迫擊炮準備就緒，開始向兩公裏距離上的敵軍高地開火時，他們停止對戰馬的探討，紛紛舉起手中的望遠鏡，觀察對麵的情況。

    150毫米迫擊炮的常規彈藥重達24公斤，遠遠超過步兵師手頭的75毫米火炮與105毫米輕榴彈炮，與國產54式122毫米榴彈相差無幾，而迫擊炮更大的裝藥量使得其對於工事的毀傷效果也更上一層樓。

    麵對突施冷箭的150毫米重迫擊炮，工事中的齊軍士兵並沒有放在心上，他們這兩天打退了飛虎軍四次進攻，連戰連勝與日軍顧問主持修建的工事讓他們的小宇宙突然膨脹起來，已經不把飛虎軍放在眼中。

    但飛虎軍所進行的四次進攻皆是火力偵察，進攻前的炮火掩護與步兵的火力密度與總攻時相差無幾，一旦齊軍陣地表現出不支的跡象，呂軍也很樂意將火力偵察變為強攻。

    在經曆了數次高強度火力偵察後，一線陣地上的火力點被摸得明明白白，齊軍手中最寶貝的三一式75毫米山炮被他們放在整個陣地最低窪處，隻有要開火時才會推上來，

    由於射角的問題，飛虎軍的各式山野榴彈炮無法轟擊到山炮陣地，但在最大射擊角度可以超過80度的重型迫擊炮麵前，他們隻不過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自己就是手持餐刀，準備優雅的享用自助餐的狼外婆。

    24公斤的迫擊炮彈從天上落下，末端幾乎呈現出筆直向下的彈道，將最薄弱的頂部開了一個大洞，飛濺的破片與齊軍士兵的殘骸一起飛了出來。

    迫擊炮手們和齊軍一樣蹲在反斜麵，利用自身高曲線的射角吊著對麵齊軍揍，在收到前方炮兵觀察所的數據後，炮手們不緊不慢的計算出相應參數，抱起一枚炮彈，尾部的彈翼上還綁著兩個附加藥包。

    “預備~放！”

    小紅旗一揮，炮彈在底部發射藥與附加藥包的推動下飛向4公裏遠的敵軍陣地，這次稍微有點歪，沒命中預定的機槍火力點，

    但火力點的後部為了方便進出，那是一個中門大開，炮彈落在了門口處，大量破片伴隨著衝擊波衝入機槍據點，那支從庫存中扒出來的保式機關炮飛出去老遠。

    日本人自己重機槍產量不多，在被夏軍的手搖式格林快炮一頓揍後，日本加快了研發生產重機槍的腳步，引進了法製哈奇開斯1897式，將其稱為保式機關炮，稍加改進後成為三八式機關炮，南部麟次郎對其進一步改進後成為了大正三年式重機槍，

    別看產品不少，三款重機槍加在一起產量大約隻有四千挺，可不是寶貝嗎？

    最新的三年式自然不能大量出售，三八式也用作戰備，而保式機關炮最老，便被日本陸軍像丟垃圾一樣丟到齊軍中，

    即便是日本人的垃圾，齊軍仍然高興得很，畢竟之前齊軍的重機槍隻能在步兵師中配屬一個重機槍營，還劃歸在炮兵單位中，現在起碼步兵單位有重機槍了不是？

    但很可惜，齊軍遇上的是國內壕無人性的飛虎軍，對於武裝到牙齒，吃的好穿的也好的飛虎軍，與他們交過手的人都咬牙切齒的稱呼他們為少爺兵，心裏卻幻想著自己有這種級別的後勤會有多爽。

    對此，蔣方震表示也就一般般，兩個重迫擊炮連加起來12門150毫米迫擊炮，一次齊射能打出去288公斤的彈丸，四輪投射量就已經過噸，

    但和之前呂軍攻打煙台港時凶殘的一口氣扔進去數萬發炮彈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兒科，隻有當見識過真正萬炮齊發的場景時，年輕的參謀們才會理解為何炮兵是戰爭之神，炮兵是步兵的膽。

    而當知曉歐戰索姆河、凡爾登上協約國與同盟國之間互丟炮彈的數量，參謀軍官們對於真正工業國之間的戰爭與總動員體製下的殘酷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

    蔣方震甚至有心情拿出巧克力細細品嚐，時不時用望遠鏡瞧兩眼對麵被炸成什麽樣子。

    這種簡易工事抗一抗75毫米炮就已經是極限了，現在麵臨零頭就有山炮彈藥重的150毫米重型炮彈自然無法阻擋，隻能跪下唱征服，

    整個陣地被緩慢卻接連不斷的迫擊炮彈炸到各處開花，到現在他們還沒有找到炮彈是從什麽地方打來的，更不要說反擊了。

    齊軍炮兵由於水平較低，隻能在5公裏的目視範圍內進行射擊，這種射擊瞄準簡單，類似於一支大號步槍，甚至齊軍的主要彈種都是榴霰彈，打步兵是一把好手，但跨山轟擊敵軍炮兵對於這些數學水平可能還不如退化大學生的半吊子炮兵來說還是太難了。

    “太殘暴了！咱們的火炮太殘暴了！用山炮級別的重量打出5英寸火炮的威力，迫擊炮真是個好玩意，幹脆以後咱們隻裝備迫擊炮得了，我覺得迫擊炮用105毫米輕榴彈炮的重量大概就能打出8英寸的火力，在這種火力之下，誰不都是一波流？”

    漢魂是個大炮兵主義者，或者說飛虎軍所有中高級軍官在接受過軍校教育和炮兵實地射擊觀摩後都是大炮兵主義者，能用炮解決的絕對不會讓戰士們上前，

    每一名飛虎軍的戰士都是寶貴的財富，劉瑞就指著這些退伍士兵回家後重構地方基層呢，誰要是敢像“軍神”乃木希典那樣全軍板載，劉瑞非剝了他皮不可。

    “你想的倒挺美的，事情哪有這麽簡單，你確實可以用迫擊炮代替一部分榴彈炮的職能，但炮輕了炮彈可沒變輕，

    一發240毫米迫擊炮彈起碼110公斤，我們的重型馬才隻能背一發，這些蒙古馬、河套馬、三河馬以及大騾子連一發都背不起來，難道打仗的時候先和對麵說等我把炮彈背上來？

    更何況迫擊炮的射程不夠遠，我們現在打齊軍用以迫代榴可以，未來要是和日本人打上，他們的野戰重炮兵不比我們少，你打算拿什麽壓製他們的重型加農炮？

    而且山野炮既可以曲射也可以直射，我們如果用迫擊炮取代了山野炮，我們在團級火力上就出現了5公裏的直瞄火力區間缺失，現在手上的無後坐力炮與火箭筒直射距離不到一公裏，差的遠嘞！”

    蔣方震慢慢的剝開巧克力的包裝，苦澀的味道彌漫在口腔之中，但快樂卻在心頭亂竄，有了這些重型迫擊炮的加盟，拔點速度就快上不少了，

    兩個步兵連在越山而來的炮火支援下開始進攻齊軍據點，大量半自動步槍與衝鋒槍加持下的近戰火力讓飛虎軍步兵過五關斬六將，很快就衝了上去，

    但沒想到之前重型迫擊炮的炮擊沒有將炮兵全部炸死，剩餘的幾名炮手帶著幾名步兵將三一式75毫米山炮推上陣地，

    架退炮不像飛虎軍廣泛裝備的管退式火炮，炮彈除非直接命中，否則很難摧毀，

    這兩門三一式75毫米炮在四處橫飛的彈片中沒有受傷，仍然能正常開火。

    他們將火炮抬到陣地上，對準下方正在交火的人群，也顧不得區分敵我，直接裝上了榴霰彈。

    數千枚裝填在炮彈內的小鋼珠打入人體，頓時皮開肉綻，榴霰彈不愧是反步兵利器，一炮下去清空了一大片人群。

    憑借8毫米厚的炮盾，拚湊出來的炮組迅速完成退彈裝彈的流程，又一枚榴霰彈飛出炮膛，飛虎軍的進攻被這兩門出其不意的老炮壓製住了。

    而後方第二道防線的齊軍在看到前線遭到攻擊後迅速派出了增援部隊，通過山間小道再次趕到陣地上，將飛虎軍擋在了高地外。

    負責進攻的飛虎軍步兵師長隻好選擇退兵，師屬炮兵調整彈道，將炮彈全部砸到增援的敵軍頭上，順道打出幾枚煙霧彈掩護步兵撤下來。

    而前線的步兵連隊不甘心的用手中的單兵火箭筒還擊，一枚昂貴的90毫米破甲火箭彈正中目標，

    8毫米厚的鋼板能擋住戰士們手中的.351口徑子彈與9毫米手槍彈，但麵對靜破甲深度接近120毫米的破甲火箭彈，這點厚度跟玩一樣，

    射流燒穿了炮盾，將其後的炮手全部殺死，連帶著炮管也燒出一個大洞，徹底廢掉了這門老式架退山炮。

    “光有炮火優勢沒用，你看看，如果我們不能攔住他們後方防線上的部隊，我們的步兵很難推上去，畢竟這裏是山區，我們的炮火優勢因為地形的原因不能完全施展開來。”

    蔣方震將巧克力咽下肚，指著傷亡慘重但仍然握在齊軍手中的陣地。

    “我覺得我們一味地向縱深突擊不是一個好選擇，兩側的高地還沒有占下來，我們的炮兵仍然停留在出發陣地上，如果我們將兩側高地全部拿下，即便隻是在上麵擺幾個重機槍與60迫都不會讓他們的第二道防線好過。”

    “確實如此，但這次也不是沒有收獲，起碼重型迫擊炮這種東西確實有用，要是能讓步兵把這玩意背上去就好了，任他來多少部隊都隻能铩羽而歸！”

    “你還惦記著以迫代榴呀！這是一條死路！”

    “不走走怎麽知道是不是死路呢？”

    “很簡單，你先背兩發炮彈下山就知道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