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9章 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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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語激起千層浪。
眾人麵露思索之色,如果事實是這樣的話,很多事就說得通了,至少最奇怪的事情說的通了,那就是世家商隊被史恭宰了好多人後,不敢聲張。
齊燁擰眉問道:“你是說,你打劫的那些商隊中,有瀛人?”
“折衝府的將士殺,他們就是漢人。”史恭咧嘴露出了極為猙獰的笑容:“山匪殺,那就是瀛賊。”
“原來如此。”齊燁恍然大悟:“那些瀛賊混進了商隊之中,都有著漢人的身份,如果是你們折衝府將士攔下了,沒有證據隻能放行,而且這事也不歸你們管,可要是山匪將他們殺了…”
頓了頓,齊燁問道:“你怎麽知道他們是瀛人?”
“長相猥瑣,麵目可憎,行走坐臥盡顯齷齪之舉,知小節,無大義,恨不能將其大卸八塊,一眼就能認出。”
齊燁張了張嘴,一個字都反駁不出來。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吧,直接以外貌判斷的話,太過武斷了。
“史都尉,剛才我說過了,你要是想騙我,我會一把火燒了你的大營,燒死你的袍澤,看來你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了。”
齊燁回過頭:“去,不管折衝府裏的人馬是不是出來搜尋史都尉了,趁夜摸過去襲營,能殺多少是…”
“是厲良玉!”史恭叫道:“是厲良玉派人送來的信件,何時何日何地,多少瀛賊入了哪家的商隊!”
齊燁眯起了眼睛:“你與厲良玉有勾結?”
“他也配!”
史恭一口濃痰吐了出去,吐在了周寶的靴子上。
周寶氣的夠嗆,你老衝我吐個什麽勁兒。
“厲良玉那老狗…”史恭罵了聲娘,低聲道:“利用老子罷了。”
“利用你殺那些入關的瀛賊?”
“是。”
“為何?”
“還能為何,敲打一番瀛賊罷了。”
“敲打?”
“瀛賊欲交好關內世家、官員,暗中派遣狗腿結交,多是瀛島精通我漢家之事的細作,想入我大康,必要乘船,商船、私掠船,凡是海船,哪能瞞過厲良玉那老狗,那老狗不願自己動手,又想敲打瀛賊,便將那些瀛賊的行蹤泄露給了本將。”
齊燁半信半疑:“你甘願被他利用?”
史恭哼了一聲,再次重複了一遍:“凡我北軍,血為關,刀為牆,戍城池,馭烈馬,揚長弓,死戰不休,死戰不退,死戰不怯。”
齊燁點了點頭:“出身北軍,雖成了關內的折衝府都尉,可你依舊不能容忍外賊入我大康境內。”
“不錯,你這小兒一臉奸邪之相,哪裏懂的我軍中之事,莫說是折衝府的都尉,便是有一日解甲歸田,隻要老子還能舞的動拳頭,便是身旁隻有那鋤地的出頭一把,見了敵賊,哪怕千軍萬馬,亦敢舍身一戰。”
“為何不告知朝廷?”
“告知朝廷?”
史恭大笑三聲,每一聲笑,極盡鄙夷之色。
“想那鴻臚寺,將瀛賊當親爹一樣伺候,想那京中酸儒,誇讚瀛賊多是博學好文之人,想那糊塗蟲一樣的皇帝,東海三道民不聊生,隻管坐在龍椅上享受著後宮的騷娘們,對東海百姓不聞不問,告知朝廷,哼,告知朝廷了又如何,誰來管,誰會管,誰敢管!”
“最後一個問題。”
齊燁雙目灼灼的望著史恭:“若厲良玉心生二心,行大逆不道之舉自立為王,你?城折衝府何去何從。”
“你…”史恭將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你們是兵部派來的,還是宮中派來的?”
“回答我的問題。”
“少威脅老子,你若是兵部或是宮中派來的,不敢殺我!”
史恭說完後,倒是沒繼續態度強硬,而是麵露沉思之色,喃喃自語道:“難道宮中與朝廷,知曉厲良玉那老狗暗地裏…”
猛然看向齊燁,史恭叫道:“獲封國公是假,緩兵之計是真!”
不待齊燁開口,史恭繼續說道:“不止是緩兵之計,而是要那老狗不敢作亂,做了亂,便是千夫所指萬夫睡他婆娘,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還不算太傻,好了,我沒問題了。”齊燁轉過身,望向小夥伴們:“你們呢。”
阿卓快步走來,居高臨下的望著史恭:“不提你扮山匪一事,單單是你折衝府大營糜爛不堪,白日不操練,夜晚醉酒放浪形骸,哪有軍紀可言,?城折衝府都尉史恭,你該當何罪!”
“誒呦。”
史恭樂了:“毛都沒長齊的奶娃子,還教訓起老子了,老子當年混北邊軍時,啟泰三年就登上了城牆挽弓拉弦抗擊敵賊,那時你娘親怕是連胸脯都未長出來。”
阿卓愣了一下:“你是啟泰三年入的營?”
“不錯,你若是出身軍中,怕是你爹都得管老子叫上一聲老兄。”
阿卓撇了撇嘴:“某啟泰三年已是旗官,代衝營校尉一職。”
“哈,哈哈哈哈。”
史恭爆笑出聲,隻是笑著笑著,突然臉上的表情有些變化,緊緊盯著阿卓,笑聲,越來越小。
凝望著阿卓,史恭突然瞪大了眼睛:“你…出身軍伍?”
“不錯。”
“舟…舟師?”
“不錯。”
“你…”史恭那表情,就如同白日見鬼一般,吞咽了一口口水:“啟泰年間,舟師蛟營有一少年軍伍,曾棄船入海獨自一人登上瀛賊私掠船,以一己之力擊殺二十一賊,被舟師稱為奶娃驍將,莫非…莫非…”
阿卓破口大罵:“你他娘的才奶娃驍將!”
“慢著!”史恭突然大叫道:“你們是抱刀司親軍司衛!”
齊燁嗬嗬一樂:“終於猜出來了。”
“我表舅家的二郎就在舟師,聽他說,那奶娃驍…當年那舟師猛將跟隨了狗皇…跟隨了陛下,去了北關後舉起造反,陛下登基,封他為抱刀司親軍統領,就是這奶娃…就是這老弟…老兄!”
齊燁還挺好奇,望著阿卓:“你入營那麽早嗎?”
阿卓撇了眼史恭:“是蠢貨入營入的晚罷了。”
軍中,也是按資排輩的。
史恭如同見到偶像一樣,雙眼直放光:“當年陛下到了北關後,金狼王帳下右將軍拓跋宇在城牆下虐殺了十六漢民,上官們隻得守不敢攻,軍中傳言陛下令你為漢民複仇,你獨自一人騎著快馬深入草原,一路尾隨拓跋宇大軍,曆時四個月,終尋得機會一箭射穿了拓跋宇的頭顱,全身而退回到關中,當真有此事?”
“錯。”阿卓搖了搖頭:“是六個月。”
史恭徹底激動了,大叫道:“你獨自一人在拓跋宇大營外埋伏了那麽久?”
阿卓淡淡的說道:“不,隻有一刻鍾,三個月去,三個月回,三個月,找到了他,一刻鍾,殺了他,三個月,回關。”
齊燁也激動了:“你還有這輝煌曆史呢?”
小夥伴們也麵露驚訝之色。
阿卓微微一笑,衝著大家拱了拱手:“見笑了。”
“慢著!”
史恭突然又是麵色劇變,猛地看向齊燁:“既然他是親軍統領,那你…是…是您莫非是殿下?”
“不錯。”齊燁拱了拱手:“正是我。”
“原來是殿下。”
史恭那張醜臉上難掩激動之色,比得知阿卓身份時更加興奮。
“殿下賢名早已傳遍天下,末將對殿下您萬千,末將,末將…”
史恭,哽咽了,緊緊攥著雙拳:“殿下文武雙全,賢名無二,乃文臣之楷模,武將之榜樣,末將今日能得見殿下,死亦無悔!”
齊燁哈哈大笑,隨即背著雙手,學著剛剛阿卓的模樣,淡淡的說道:“見笑了。”
見到齊燁承認了身份,依舊被綁著雙手的史恭納頭便拜,單膝跪地,聲如洪鍾。
“末將,?城折衝府都尉史恭,見過太子殿下!”
齊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