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8章 爭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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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書人很清高,很驕傲,好多好多讀書人,鄙夷軍伍。
    看看史冊,看看各朝各代,山河破碎,國門被破,又有多少衝殺陣前,馬革裹屍的軍人拋頭顱灑熱血。
    再看所謂的儒生,讀書人,有幾個捐軀為國,即便是在史書中被濃墨重彩記載的,也多是文武雙全的“讀書人”。
    儒生,信奉是孔聖,可孔聖後人呢,又是群什麽貨色。
    就連孔家的後人都分家了,分為南孔、北孔各種孔。
    到了之後,宋朝有個衍聖公,金國也有個衍聖公,蒙古不落人後,非但也立了個衍聖公,還一口氣來了個加倍,弄出倆衍聖公。
    四個衍聖公,四個孔家後人,都說自己是正宗,其中三個,都說外族才有著合法的統治權,對漢民的“統治權”。
    教授人們禮儀道德的四個衍聖公,三個給異族當狗,何其可笑。
    從這時開始,孔家後人就是個吉祥物,就是個工具,政治棋子。
    鐵骨錚錚教人忠, 世修降表衍聖公。
    清軍入關,孔氏族人迎合外族入關,主動剃頭表忠心。
    日狗侵略,主動宣揚所謂的兩國友好。
    不提清軍入關,單提最後一件事,孔家後人就應該被釘在恥辱柱上。
    不,孔家後人被釘在恥辱柱上都算是恥辱柱一輩子的恥辱了。
    所謂的讀書人,就如同孔子後人一樣,不思進取,一味守舊,以生存為目的,以仁義道德為麵具,與嘴上所說的禮義廉恥背道而馳。
    與讀書人成為鮮明對比的,則是軍人,軍伍,真正的軍人。
    大多數的朝代,靠讀書人治國,靠軍伍打天下,守天下。
    讀書人總是在變,可軍伍從未變過。
    正是因為軍伍的不變,讀書人忌憚他們,卻又想利用他們,最終,以文抑武、文強武弱,軍伍地位低下等情況愈發不可收拾。
    可誰又能知,在遠離京中,遠離世人視線的?城,有一處大營,一處折衝府大營,他們即便短缺了糧草,即便不為人知,即便飽受詬病,卻從未忘記過為國除賊的信念。
    就如史恭所說,他隻是個武人,單純的武人。
    他不懂政治,不懂太多太多的事,他隻知道一件事,殺賊,殺敵,對國朝有好處,多殺一個敵賊,就能少死很多百姓。
    這是他的信念,折衝府眾將士們的信念,他們親身經曆過,經曆過家破人亡,經曆過妻離子散,經曆過生死離別,他們比誰都清楚瀛賊對東海造成的危害,危及東海三道,危及國朝,危及江山穩固。
    為了殺賊,軍伍們,願意變成賊,以賊之身去除賊,哪怕死的那一日,他們的身份卻是受人唾棄的賊!
    史恭,早就想除掉厲良玉了。
    他一直在等待一個機會,等待一個成熟的機會,每天生活在恨意之中,每天盤算著如何等到這個機會。
    可朝廷一封嘉獎,一封聖旨,令史恭對朝廷徹底失望了。
    國之大賊厲良玉,獲封國公之位,成了國朝的英雄,大英雄。
    史恭想問,問問朝廷諸臣,問問天子。
    厲良玉是英雄,那東海那些枉死的無辜百姓算什麽?
    舟師是抗擊瀛賊的善戰之師,那真正在海上,在沙灘上手無寸鐵與瀛賊搏命的百姓輔兵們算什麽?
    殘害無數子民與軍伍的惡賊,成了大英雄,成了國公。
    心心念念想要捐軀報國的折衝府將士們,朝廷不聞,宮中不問。
    血戰瀛賊死亦無悔的百姓與輔兵們,無人知曉,無人記得。
    如同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史恭已經忍耐到了極限,隻是齊燁的突然“造訪”,打亂了他的計劃,令他的計劃提前實施罷了。
    這就是內情,隱情。
    史恭的內情,?城折衝府的隱情。
    充滿了心酸,滿是無奈,每個字都是血,都是恨,都是世人不知的苦楚。
    “後山,當年營中伍長的衣冠塚…”
    史恭泣不成聲,那伍長入營前本是鏢師,教授了史恭刀法,拳法,如兄長一般。
    改朝換代後,伍長說,照顧好他在東海的妻兒。
    史恭說好,一定會照顧好他的妻兒。
    可到了?城後,伍長的老妻亡故多年,長子死在了抗擊瀛賊的沙灘上,幼子被私掠船掠走後跳入海中回到岸上落了肺疾,與廢人無異。
    家中遭遇如此大的變故,遠在北關征戰的伍長竟毫不知情,事情都發生了一年多快兩年,當地官府沒有告知兵備府,兵備府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告知州府,州府更不會報到兵部。
    這樣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多的說不過來,哭不過來。
    軍伍在外征戰,家中親族卻飽受淩辱乃至身死。
    望著帳外的將士,齊燁悲痛莫名:“相信我,我也希望厲良玉死,我會做到的,並且我會殺了瀛賊,打上瀛島,如果你們要依照你們的法子去辦,反而會打草驚蛇,抱歉,我不允許你們這麽做,散了吧,沒我的允許,任何人不準離營,包括那些妓家。”
    齊燁剛要離開,史恭伸出手緊緊握住了前者的胳膊。
    “殿下。”
    史恭忍住淚水,用力的搖著頭:“你做不到,你殺不了。”
    “我為什麽做不到,為什麽殺不了。”
    “敢問殿下,有多少兵馬?”
    “這…”
    “隻靠這區區百餘名司衛?”史恭垂下了頭:“還是靠東海最無人在乎的威名?”
    齊燁啞口無言,東海弱肉強食,不夠兵強馬壯僅靠一個世子頭銜,人們隻會恭維著,反而加上一個親軍司衛大統領的頭銜,人們表麵恭維,心中會戒備到了極點,自己將寸步難行。
    “殿下莫要怪末將說的難聽,殿下,回去吧,回京吧,至少,留在折衝府大營中等候著,若是末將與兄弟們身死,殿下回京中,若是末將與兄弟們將事辦成了,殿下可入東海,求京中發下一封聖旨,帶著人接管舟師,如何。”
    “不。”
    齊燁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史恭:“我說了,我要去東海,誰也攔不住我。”
    “那殿下你的兵馬在哪!”
    史恭的確是個愣頭青,低吼道:“殿下莫要誤了本將的大事。”
    “我誤你大事?”
    齊燁也來氣了:“是你誤我大事好不好。”
    “殿下你…”
    史恭一咬牙:“好,好,成,本將也不急於一時,那殿下請兵符,若是兵部應允了,殿下可調動我折衝府將士,那末將便帶著兄弟們跟著殿下前往東海任你驅使如何。”
    “這…”
    齊燁麵露猶豫之色,可行倒是可行,就是太耽誤工夫了。
    見到齊燁的模樣,史恭歎了口氣:“若末將猜的不錯,殿下既無聖旨也無兵符,朝廷,是不允殿下前來東海大鬧一番的,是也不是,不妨末將再大膽猜測一番,朝廷非但不許,殿下也未告知朝廷,說不定,朝廷還會派人將殿下帶回京中,對嗎。”
    齊燁深深看了眼史恭,著實沒想到這家夥腦子還挺好使。
    史恭歎了口氣:“殿下,您隻是世子,不是幽王爺,回去吧,就當末將…”
    話沒說完,遠處突然傳來戰馬疾馳之聲。
    十二人身穿紅色甲胄的騎卒,背插靠旗,領頭的身穿暖服,麵白無須。
    “?城折衝府都尉史恭何在,宮中聖諭、朝廷朝旨、兵部軍令,都尉史恭速速出營!”
    在場軍伍無不變顏變色,如果隻是聖旨,說不定和齊燁有關,可朝廷朝旨加上兵部軍令,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朝廷要辦史恭以及?城折衝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