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就快散朝了，太子突然拋出來了一個重磅消息。
    “楚王回京了，今早到的。”
    小二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任何鋪墊，口氣也是充滿了濃濃的無奈。
    別說朝臣了，連齊燁都詫異極了，不過他隻是詫異，朝臣全是驚詫。
    小二就和深怕朝臣沒有心髒病似的，又補了一句。
    “古大帥去年入秋時染了頑疾，久病不愈拖了許久，如今已是病入膏肓，欲卸下大帥軍務。”
    朝堂嘩然一片，太子和趕羊似的一揮手：“散朝。”
    散朝二字過去半晌，朝臣尚未從震驚與錯愕之中緩過神來，直到司空野又叫了一聲散朝，群臣這才快步而出。
    走出了大殿，瞬間三五成群竊竊私語。
    齊燁也走了出來，站在大殿之外，等著司空野。
    贇乘泰、董孝通、曹權國等人，似走非走，一步三回頭，也不知道太子會不會給他們也叫到敬儀殿。
    唯有張瑞山如往常那般，溜溜達達出了宮。
    “殿下。”
    贇乘泰都站不住了：“北關大帥染疾、楚王殿下歸京，這兩件事你可知曉？”
    齊燁搖了搖頭。
    眾人麵麵相覷，連齊燁都不知道？
    宮中不可能沒提前告訴齊燁，如果不告訴齊燁的話，隻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宮中也未提前知情，至少太子是不知情的。
    “這…這…”
    贇乘泰這了半天，心如亂麻。
    北關大帥古嘯，多年來鎮守北關，除了剛開朝那幾年外，之後直到如今，北關固若金湯，如今突然染了病，還是久病不愈，都要卸了軍務，可想而知病的有多嚴重，問題是如今朝廷之中並沒有任何接替古嘯的合適人選。
    還有，在這個節骨眼，名義上的北關副帥楚王殿下康凜回京，極為耐人尋味。
    康凜離京之前，因齊懷武一事觸怒了老六，被當著群臣的麵貶為庶民，不過後來事情真相大白了，這家夥純純是給尚書省和國子監那群人套路了，耍的和三孫子似的。
    老六也讓宮中“恢複”了康凜的清白，依舊頂著王爺和北關副帥的頭銜。
    “殿下，殿下，太子殿下請您入敬儀殿。”
    司空野快步跑了過來，衝著齊燁施了一禮。
    贇乘泰急忙問道：“隻尋了世子殿下？”
    “回大人的話，是。”
    贇乘泰麵色有些莫名，也不是氣惱，隻是不解。
    “贇大人若是公務不繁忙的話，在宮外等個一時片刻，如果半個時辰內學生還未出宮，大人先行回衙，學生去戶部尋大人。”
    贇乘泰微笑頷首，這就是他喜歡齊燁的原因。
    道了一聲“好”，贇乘泰帶著其他臣子離開了。
    齊燁這邊也跟著司空野走向了敬儀殿。
    “楚王殿下回京這事，太子殿下之前知道嗎？”
    “不知，也是開朝前才知曉的，老奴開朝時還想著稟您一聲。”
    齊燁哦了一聲，難怪開朝的時候這死太監總看向自己，和便秘似的。
    “古大帥的事，太子殿下也是剛知道的？”
    “是，突聞噩耗。”
    “噩耗？！”
    齊燁瞳孔猛地一縮，止住了腳步：“死了？”
    “楚王入宮時眼巴巴的看著就要開朝了，來不及細說，粗聽著是命不久矣，多年惡病，老傷舊病皆發，過冬時又了添新疾，聽楚王殿下的意思，怕是熬不住了。”
    齊燁歎了口氣，繼續朝著敬儀殿走，心情沉重。
    北關大帥，他怎麽能沒了解過呢。
    大帥古嘯，完全可以說是從龍之臣第三人，第一人肯定是他爹，第二個則是程文廣，第三個便是古嘯了。
    古嘯的從龍之功不全然體現在了幫著老六三人組造反，更多的是鎮守北關。
    老六離開北關的時候，倒是沒抬走太多人馬，可無一不是精銳，無一不是軍中虎賁。
    那時已是年過花甲的古嘯，接連數年都在守城中度過的，剛開朝換的頭幾年，大大小小的守城戰，北關經曆了三四十次。
    再看如今，古嘯也是年過古稀了，在古代，這個歲數全完算的上是長壽了，更何況從軍了大半輩子，大傷小傷數不勝數，這樣的一位老帥，完全算得上是為國朝嘔心瀝血了。
    “楚王現在在哪？”
    “就在敬儀殿中。”
    齊燁眉頭緊鎖，直到進了敬儀殿，麵色瞬間如常，分別向著坐在書案後以及回過頭的小二與康凜一一施禮。
    小二麵色有些陰沉，康凜則還是那副模樣，穿個儒袍，可長的和個連環變態殺人狂似的。
    康凜站起身，哈哈大笑：“齊家兄弟，距上次一別已有一年之久，風采依舊。”
    齊燁微笑著：“殿下也是如此。”
    “莫要著了他的道。”
    見二人談笑風生，小二叫了起來：“好賢弟，這狗日的可沒好心思，無需給他好臉色看。”
    康凜不以為意，衝著齊燁回了一禮，和多年未見的好友似的，還給齊燁倒了杯茶。
    齊燁坐了過去，分別看了眼哥倆，滿心困惑。
    小二冷笑道：“這狗日的擅離北關、擅離封地、擅自入京，又是在北關大帥命不久矣之時，孤在京中監國之時，父皇跨海討伐瀛島之事，好賢弟，你說，這狗日的是不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楚王殿下不是這樣的人。”齊燁聳了聳肩：“至少我認識的楚王殿下不是這樣的人，不過我認識他那時候，古大帥沒生病，你沒監國，陛下也沒離京，現在嘛，那我就不知道了。”
    齊燁側目看向康凜，眼神倒是沒什麽濃厚的戒備之色，不過多多少少帶點審視的意味。
    雖然和康凜接觸不多，可他做過調查，詳細的調查。
    康凜，不是一個追逐權利的人，而是一個想要救世，哪怕付出一切都想要救世的人。
    可怕就怕“付出一切”這四個字上，齊燁毫不懷疑，如果康凜覺得成了皇帝可以救世的話，這家夥會毫不猶豫的將太子，乃至是老六趕下皇位。
    這也是剛剛為何朝臣們不安的原因，皇帝不在、太子監國、北關大帥病重，這個節骨眼，一個王爺跑回來了，誰能不懷疑他是否存著別的心思，曆史無數次證明，造反就是這麽造的，要麽回京爭權奪勢收買人心，要麽在各地養精蓄銳準備隨時作亂。
    “皇兄多心了。”
    康凜灑脫一笑：“這皇位，便是你與父皇白送於我，兄弟也不會要的。”
    小二眯起眼睛：“那你這時回京是…”
    “請令，求學。”
    “請令求學？”
    “請軍令，大帥帥印，我需執掌北關邊軍，求學，求夔牛本相之學問，也就是火藥工藝。”
    “你他娘的…”
    小二霍然而起，指著康凜鼻子就罵：“還敢說不是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