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少女,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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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像話,真是太不像話了!”
    神奈川真田家,真田爺爺掛了電話肺都要氣炸了,不停地在屋裏走來走去。
    “轉學第一天就給我遲到?轉學第一天就給我疑似搶了食堂小賣部十個麵包?!轉學的第一天給我向男生求婚?!!”
    真田爺爺每反問一句,在場的幾個人小心肝就猛地抖兩抖,不過抖到後麵大家都疑惑了:額,父親(祖父)說的那個人,真的是小櫻麽?
    遲到,這個可以解釋為不熟悉去學校的路。可是搶了食堂小賣部十個麵包?小櫻從小膽子就小,平時被祖父瞪一眼都會嚇得渾身發抖,別人搶了她十個麵包比較可信一點~轉學第一天就向男生求婚?她要是有那個勇氣,就不會暗戀幸村那麽多年,連主動和他說句話都不敢了。
    “父親大人……會不會有什麽誤會?你知道小櫻她……”真田媽媽欲言又止,不過在場的幾個人都聽懂了她的話。
    真田爺爺吹胡子瞪眼睛,“誤會?真一那個老家夥是青學的校長,他說的能有什麽錯?!”
    就因為是七海大叔說的,真實性才更讓人懷疑啊……
    幾人心裏這樣想,不過老爺子正在氣頭上,誰都不敢去拔他的虎須。於是微垂著頭,默默地跪坐在墊子上,聽頭頂上氣急敗壞的聲音。
    “我們真田家的子孫曆來都是內心堅強,作風嚴謹,怎麽偏偏就出了這麽個女兒?平時一副懦弱的樣子也就算了,偏偏還為了一個男的要死要活?本來把她送到東京去是希望她能換個心情,順便改改她那不討喜的性子。沒想到她倒是學會叛逆了哈?遲到?搶劫?求婚?理由還是‘因為你像我父親’?!正雄,她不是一向都很怕你嗎?”
    “……是的,父親。”被點名的真田正雄跪直身體,一張黑臉看不出任何情緒。誰都不知道,真田正雄的內心因為那句‘你像我父親’而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老爺子的訓話持續了整整一個小時,出來後,真田媽媽憂心忡忡地跟在丈夫和兒子的身後,幾次欲言又止。小櫻性子內向又不善與人交往,獨自一個人去東京肯定會覺得很孤單。小櫻怎麽會去搶麵包呢?難道是因為沒吃飽又沒有錢?
    真田媽媽越想越覺得心都揪成一團了,小櫻雖然膽小又不聰明,但怎麽說也是她的女兒。比起從小就懂事,跟個小大人一樣的兒子,女兒反而和她更親近。
    “老公……”
    “弦一郎,你跟我來一下,我有話和你說。”真田正雄對身邊的兒子說,沒有聽見身後妻子的聲音。
    “是,父親。”
    夜晚的回廊上有風衝過重重障礙灌了進來,吹得人臉上的皮膚幹燥得發疼。父子兩人一前一後,好半晌都沒人說話,真田弦一郎納悶:父親到底要跟他說什麽?難道隻是想讓他陪他吹吹冷風?
    “弦一郎……待會兒給你妹妹打個電話,兄妹之間要多點交流,看看她需要什麽,你這個做哥哥的能幫就幫著點。記住!是你自己要打電話的。”
    真田弦一郎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啊……”父親難道是在不好意思?想著目光詭異地盯著前麵的人,總覺得他的背影看起來有些僵直。
    “好了,沒什麽事了,你回去吧。”
    “是,父親。”真田弦一郎恭敬地轉身離開,結束了父子之間這場莫名其妙的對話,至始至終真田爸爸都沒把頭轉過來。
    等腳步聲漸漸遠去聽不見了,真田爸爸才輕舒了一口氣,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自言自語,“做父親的關心女兒是天經地義的吧?我怎麽感覺怪怪的?”
    真田弦一郎不知道別人家的兄妹是怎樣相處的,他隻知道自己和妹妹小櫻之間關係並不好。每次聽到部員們帶著顯耀的語氣說起自己的兄弟姐妹,他都隻是沉默。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內,部裏的人甚至都不知道他還有個妹妹。
    他也曾試圖改善兩人之間的關係,可是小櫻總是很怕他,每次在他麵前都一副緊張到快昏倒的表情,讓他頓時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尤其是經曆了幸村那件事情之後,小櫻恐怕根本就不想見到他,也不想聽到他的聲音了吧?真田握著電話的聽筒,內心極度掙紮:是打呢?還是打呢?
    聽筒裏傳來電話接通的嘟嘟聲,真田的心髒急速地跳動起來,喉嚨發幹,他有種掛了電話先去倒杯水喝的衝動。
    “喂~這裏是青木。”
    “青木阿姨,我是弦一郎。”真田吞了吞口水,身形不由自主地站得跟標杆一樣。
    “啊~是弦一郎少爺啊?你是要找櫻空小姐吧?請稍等一下,我馬上去請她來聽電話!”
    真田聽見那邊聽筒放在桌子上發出的輕響,握著聽筒的手緊了緊。
    漫長的一分鍾,電話那邊換做了另外一個清冷得好像沒有一絲情緒的聲音,“……哥哥?”
    真田猛地一震,下意識地把電話給掛了:剛剛……是出現幻聽了?小櫻叫他哥哥而不是哥哥大人,沒有用疏離的敬語?
    好半晌反應過來又慌慌張張地按了重撥鍵,電話剛被接通他就心虛地大聲解釋,“剛剛電話斷線了!”一邊唾棄撒謊的自己,絕對不承認是被那聲‘哥哥’給嚇到了。
    “哦……”依舊平靜得沒有一絲情緒的聲音,然後是悠長的沉默。
    就這樣?真田總覺得有什麽不對,絞盡腦汁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倒是聽到了一段奇特的對話:
    “櫻空小姐,你怎麽不說話呢?”
    “說什麽?”
    “隨便說什麽啊?對了,你今天不是第一天去青學上學了嗎?有什麽有趣的事啊,或者遇到什麽麻煩的事情都可以說給哥哥聽啊~”
    “……什麽都可以說嗎?”
    “當然可以~”
    真田握著聽筒一邊唾棄自己聽牆角,一邊豎起耳朵聽得認真,很詭異地覺得青木阿姨的語氣有點像在哄小孩子,偏偏那被哄的人還感覺一副認真的樣子回答……
    想象少女仰著頭,清亮的紫色瞳孔認真地盯著青木阿姨的樣子,真田的眼底不由得染上了一絲笑意。隻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
    “哥哥,追求要怎麽做?”
    真田的腦子有一瞬間處於死機狀態:他聽到了什麽?
    “哥哥?”
    “……啊?”
    “追求要怎麽做?”少女的聲音依舊不帶起伏。
    也許剛剛祖父說的話是真的,真田想。不過小櫻喜歡的人不是幸村嗎?難道是自殺之後想通
    了,想通過這種方式忘掉他?真田琢磨了半晌,覺得不能對不起‘哥哥’這個稱謂。於是他想了想,語重心長地說,“小櫻……喜歡這種感覺不能勉強,你不要委屈自己……”
    “……喜歡?”
    果然是這樣啊!真田繼續扮演知心哥哥,“幸村他不適合你,但你也不應該用這種方式來忘記他,這樣……對自己的感情太不負責任了。”
    真田很佩服自己能說出這樣一番有道理的話,誰讓網球部那群家夥總說他不善言辭呢?等了半天不見回應,真田突然意識到自己觸到雷區了,頓時緊張,不過……
    “……幸村是誰?”
    誒誒??
    “小櫻……你不記得幸村了?”真田試探著問,沒有收到回答,電話裏隻剩下嘟嘟的忙音。
    這段忙音的威力是巨大的,它直接導致立海大的皇帝大人心神不定了一個上午,整個班上學生老師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一個不小心死在他鋒利的眼刀下。
    中午吃完飯,真田獨自一人打算去劍是道部調整一下心情,途中突然衝出來一個女生攔住她的路。真田低頭看她,這個女生生了一張平淡無奇的臉,不美也不醜,但是很難讓人記住。她的手放在背後,手裏麵好像拿著什麽東西。像是察覺到他在看她,女生的身體微微發抖。
    “真田大人,我喜歡你,請和我交往!”
    春日晴好,櫻花飛舞,這是個適合戀愛的季節。
    “切~這個女生長得這麽醜,居然也敢來向副部長表白?”
    “赤也,不能這樣說女孩子喲,說不定副部長就喜歡這種類型呢?”
    “無聊!”被一群看熱鬧的前輩壓在身下的切原翻了翻白眼,就聽到頭頂上傳來一陣整齊的抽氣
    聲。
    “不會吧……我隻是隨口說說而已啊~”
    “原來真田喜歡這種長相沒有特色的女孩啊,收集到了不錯的數據……”
    “傑克傑克!是我看錯了嗎?副部長他收下了那個女生的情書?”
    “文太,我確定你沒有看錯。不要再掐我的手臂了,很疼~~”
    所以說誤會什麽的,其實是很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