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將軍，鎮蠻軍的潰兵到了。”整整一夜的奔逃之後，鎮蠻軍終於再次抵達了襄平城附近。
    隻可惜，等待他們的，不是生還的希望，而是嚴陣以待的燕世雄。
    隋唐的書信隻比鎮蠻軍早到兩個時辰，而就是這短短兩個時辰，已經足夠燕世雄排兵布陣。
    他手裏隻有六千人馬，從人數上來看，鎮蠻軍是他的兩倍。
    但他卻並不畏懼，因為他麵對的不再是數日前的強兵勁旅，而是一群亡命奔逃的烏合之眾。
    “殺！”望著正在快速逼近的鎮蠻軍，燕世雄雙目閃過厲色，一道滿含殺意的命令，隨即脫口而出。
    “媽的，沒完了這是。”
    “這是襄平城的人馬。”
    “狗日的，真當爺爺是泥捏的？”
    “兄弟們，殺，殺過去，咱們就可以回家了。”
    出乎意料，在看到燕世雄之後，鎮蠻軍並未怯戰，反而是激起了他們心中的怒氣。
    自戚世恒起兵以來，這些鎮蠻軍士兵何曾想過自己會有如此狼狽的一天。
    想起這一路上被人追殺的憋屈，一時之間殺意四起。
    “殺，殺過去，回家。”
    “殺，殺過去，回家。”
    一聲聲呼喚，終於喚醒了鎮蠻軍骨子裏的決死之氣。
    一萬餘士兵拖著疲憊的身軀，開始對著燕世雄的陣線，發起了猛烈的衝擊。
    “燕將軍，他們太猛了，咱們頂不住了。”身後，有人在呐喊。
    襄平城的士兵沒有料到敵人會如此凶猛，短暫接戰之後，他們的陣線便開始動搖起來。
    “頂不住也得頂，絕不能放他們逃回壽春郡。”燕世雄聞言，緊握手中長槍，一個箭步便向著第一線衝去。
    這是一場互不相讓的廝殺，燕世雄用自己的行動表明了誓死不退的信心。
    襄平城士兵也漸漸收起了心中怯意。
    隻是，對於鎮蠻軍士兵來說，回家的迫切終究戰勝了對死亡的恐懼，在他們不斷的猛攻之下，襄平城軍隊的陣線開始接連崩碎。
    “穩住，穩住。”燕世雄在怒吼。
    可任憑他如何呼喊，都無法控製住那被撕裂的防線。
    難道真的就隻能眼睜睜看著對方逃走嗎？
    想起戰死城頭的孫章，燕世雄心中有著濃濃的不甘。
    與之相反，眼見即將突破對方防線，那些鎮蠻軍士兵臉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然而，就在此時，一聲恐怖的獸吼突然響起：“吼！”
    群山震顫，天地失色。
    隻是瞬間，戰場上的士兵臉上便露出了遏製不住的驚恐，緊接著一支身披重甲的騎兵出現在了鎮蠻軍身後。
    “隋唐，是隋唐。”不知是哪一個發出了驚恐的尖叫，緊接著所有人都下意識看向那迎風招展的死字大旗。
    不，他們看的不僅僅是那一麵大旗。
    還有那大旗下，一個手持雙錘的將領。
    “轟！”隨著擂鼓甕金錘重重的砸在鎮蠻軍的後陣，原本還在堅持的他們，瞬間崩潰。
    “孫章何在？”在持續了半個多時辰的廝殺之後，鎮蠻軍全軍崩潰，無一人逃脫。
    可惜，隋唐並沒有找到戚世恒的身影。
    一番詢問之下，這才知道，戚世恒帶著五千精銳走了另一條路。
    隋唐聞言一聲歎息，隨即，看向那些襄平城的軍隊，卻意外的沒有看到孫章的身影。
    “回統帥，孫將軍戰死了。”襄平城士兵中有原先四衛的士兵，站出來稟報道。
    “戰死了？”隋唐一愣，神情之間驀然多了一抹傷悲。
    那士兵點了點頭，連忙將孫章戰死前後的經過，仔仔細細的講了出來。
    “孫章，孫章......”隋唐聞言，頻繁張嘴，卻終究無法表達他心中的那份複雜。
    嚴格意義上來說，他與孫章之間，並無多少深厚感情，有的或許隻是南下襄城前一夜的那一次交談。
    然而，正因如此，才更讓隋唐心痛難忍。
    “盤古力士，下馬，為孫章將軍，還有許許多多戰死襄平城頭的兄弟，致哀。”
    沉默片刻，隋唐自金睛狻猊身上一躍而下，隨後將頭盔取下，舉在了手中。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唯太平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隋唐嗓音低沉，神色肅穆，身後盤古力士同樣如此，此時此刻，在這硝煙還未散盡的戰場上，數百人融合在一起的聲音，是那麽雄壯，又是那麽的讓人震撼。
    漸漸的，襄平城的軍隊中，也在有人附和起來，那是原本屬於四衛的將士，這一路走來，他們見證了太多太多的這樣的場麵。
    戰爭一場接著一場，死亡一波接著一波，他們似乎都已麻木，然而今天，附和著隋唐的吟誦，心中的那團火重又燃起。
    燕世雄呆呆的看著這一幕，從開始的嗤之以鼻到忍不住心生震撼。
    難怪，難怪孫章如此勇猛，卻依舊甘願為此人而死。
    果真是不凡呐！
    “一點浩然氣長存，千秋英雄魂不滅，兄弟們，敵人未滅，天下不寧，孫章將軍戰死，還有許許多多的兄弟，也都戰死在了襄平城頭，隋唐不會忘記他們，來日，待天下平定，隋唐一定親赴陰山浩氣堂，為他們刻碑設祭。”
    隨著眾人聲音的沉寂，隋唐的聲音複又響起，他為這群困守襄平城長達半個多月的士兵做出了最真切的保證。
    “願為統帥效死。”
    駐守襄平城的士兵發出了震天的回應。
    在孫章戰死之後，他們或許也曾有過恐懼，有過怨言，但此時此刻，卻終究煙消雲散。
    不為別的，隻為隋唐真的是把他們當人看。
    “你就是燕世雄燕將軍？”安撫好士兵的情緒，隋唐終於走到了燕世雄跟前。
    “見過隋將軍。”燕世雄極為客氣的拱了拱手，此刻，他已然傲氣全消。
    “你接下來有何打算？”隋唐眼神之中帶著幾許熱切。
    “孫將軍臨死之前，我曾承諾，要拿下戚世恒的人頭來祭奠他，不知隋將軍是否願意給在下一個機會？”燕世雄間接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能得燕將軍這般人才，是隋唐，是我死軍的榮幸，歡迎燕將軍加入我軍。”隋唐臉上不由露出了幾分欣喜。
    至此，這一場轟轟烈烈的襄城之戰終於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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