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冰。”隨著一聲驚喜的尖叫，洛河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裏。
    計都折羅的速度很快，不僅是因為隋唐的命令，更是因為洛河心中的迫切。
    誰能想到，東城營地那一夜匆匆而別，再相逢時，竟已是十年之久。
    好久啊！
    久到洛河每每想起，都快要想不起對方的樣子。
    望著近在咫尺的聚仙閣，洛河一聲歎息，終於可以相見了，這一刻，她的心中充滿了激動。
    洛河來了。
    聚仙閣上，洛冰長長的鬆了口氣。
    望著那明媚而熟悉的臉龐，燦爛的微笑開始在她臉上悄然綻放。
    然而，就在這笑容綻放的下一刻，她那微張的小口之中，卻突然噴出了一口鮮血。
    這一口血吐的極其突然，眾人根本就來不及反應，四散的血漬染紅了洛冰那如玉的麵頰，也染紅了隋唐身前的地麵。
    “洛冰。”
    這突然出現的一幕，驚呆了月東來，隋唐和洛河三人，他們幾乎同時驚呼出聲。
    隨後，開始疾步向著洛冰衝去。
    “滾開！”
    眼見月東來也想靠近，隋唐再也忍不住心中憤怒，一巴掌便拍了過去，月東來本能閃躲，但仍舊被那巴掌的邊緣掃中肩膀。
    “哢嚓！”一聲骨裂聲傳來，月東來的左臂立刻便軟趴趴的垂了下來。
    洛冰可是一直跟著月東來的，如今她口吐鮮血，這讓隋唐如何能不憤怒。
    他一把將洛冰抱起，緊緊的摟在懷裏，洛河也已經跪在了她的身前。
    “醫護營，快叫醫護營來。”隋唐大叫。
    “不用了小叔叔，我服的是劇毒，無藥可解。”洛冰笑著搖了搖頭，便將目光投向了洛河。
    “還是你長的更像母親一些。”洛冰強撐著笑臉，將手臂抬起。
    看樣子她是想要撫摸洛河的臉，卻因為毒性發作，而無力的向著地麵跌去。
    洛河見狀，趕忙抓住那隻小手，緊緊的靠在自己那沾滿淚水的臉頰上。
    “你為什麽，你這到底是為什麽呀？”洛河帶著哭腔，顫聲問道。
    她怎麽也不會想到，兩姐妹才見麵，便要麵臨這痛苦的分別。
    想起這一路上，她心中的那份歡呼雀躍，洛河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
    “莫哭莫哭，咱們姐妹才剛剛見麵，你應該高興才是。”洛冰輕聲安慰著洛河。
    可此時的洛河哪裏還能說得出話來，她隻是緊緊抓著洛冰的手，哭的歇斯底裏。
    “為什麽，你為什麽？”隋唐眼含淚水，發出了同樣的疑問。
    他和月東來仇深似海，但有一點卻是相同，那就是誰也不願讓洛冰受到傷害。
    可現在......
    隋唐看向月東來，神情之間宛若一匹噬人的惡狼。
    “小叔叔，不怪東來哥哥，都是洛冰無能，既護不住你，也護不住他，你們都是我最親的人，若要我眼睜睜看著你們死，倒不如我先死。”
    洛冰的笑容裏帶著幾分傻勁，她實在想不出辦法了。
    隋唐和月東來之間隔著千仇萬恨，以至於她想要開口勸說，都不知該從何處說起。
    相比起洛河的顛沛流離，她這十年實在是被保護的太好了，好到一旦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便下意識的想要逃避。
    “你這傻瓜，小傻瓜，你何必，何必......”隋唐語無倫次的說著。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自責。
    “能再見到洛河，我已經......已經很高興了，幸好有她，能......能陪著小叔叔，而我......”
    洛冰輕輕抬動手指，感受著洛河麵頰上的溫度，輕笑著說道。
    隻是說到最後的時候，卻忍不住停頓了下來，隨後將那滿含深情的目光投向了月東來。
    “我得去陪著東來哥哥，他......他一個人走，我不......不放心。”
    洛冰的聲音裏帶著不舍，帶著心疼，也帶著一絲少有的滿足。
    其實死了挺好，終於不用在麵對這艱難的抉擇了。
    月東來沒有說話，他強忍著肩頭的疼痛，緩緩向著洛冰走來，腳下不免多了幾分踉蹌。
    “統帥，我把隗囂的人頭帶來了。”恰在此時，任原那厚重的聲音突然傳來。
    眾人側目，隻見他滿身血汙，正提著隗囂的人頭，向著樓上走來。
    與此同時，隨著眾人閃開身形，任原也看到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洛冰。
    他微微有些怔神，隨即，那頃刻間噴薄而出的憤怒，便將那唯一還算幹淨的眼眸徹底染紅。
    “月東來，我要你死。”任原一聲怒吼，他一把丟開隗囂頭顱，金頂開山鉞便帶著劇烈的風嘯，向著月東來猛然劈去。
    隻是讓眾人沒想到的是，月東來的速度更快，就在任原踏出第一步的同時。
    他滄浪一聲抽出腰間短劍，精準無誤的從咽喉上一掃而過。
    幹淨、利落、決絕，沒有一丁點兒的拖泥帶水。
    甚至，連一句遺言都沒有，隻是隨著那殷紅的鮮血噴出，他那看向洛冰的眼眸之中充滿了無限愛意。
    “噗通！”月東來重重的栽到了地上。
    任原刹住了腳步，其他人也都震驚的看著這一幕。
    然而，還未等他們回過神來，洛冰那淒厲的聲音便響徹了整個聚仙閣。
    “東來哥哥。”
    隨著這一聲嘶叫，她那本就奄奄一息的生命，也終是走到了盡頭。
    “噗通！”又是一聲巨響，在洛冰之後，虞繇也從聚仙閣的樓上栽了下去。
    太快了，一切發生的實在是太快了。
    從洛冰倒地，眾人還沒緩過神來，一切就都結束了。
    耳邊充斥著任原的怒吼和洛河的哭泣，隋唐卻隻是靜靜的坐在那裏，仿佛已經失去了靈魂。
    這個他從小就抱在懷裏的姑娘，終究還是沒能留住。
    這一刻，月東來的死似乎都已變得不再重要。
    “為什麽？這到底是為什麽？”洛河喃喃自語。
    她沒能從洛冰的死亡之中緩過神來，隋唐隻好伸出另一條手臂，將她也緊緊的抱在了懷裏。
    此時此刻，這場景是何等的熟悉，十年前的禦奴城中，他就是這樣抱著兩個小姑娘。
    如今，過去了十年，他又能將她們抱在懷中，可惜，卻不曾想，竟麵對的是這般局麵。
    一聲歎息，道不盡這十年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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