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似乎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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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郡五家除了顧家和朱家外,還有一個張家也歸順了前朝太子黨。”不用陳韶問,範老爺又繼續,“蜀郡除了文家和任家外,還有一個費家歸順了前朝太子黨。”
    吳郡有五家士族,蜀郡也有五家士族,兩郡都有三家士族歸順了前朝太子黨,形勢如此複雜且惡劣,僅靠她一個人奔走,當真能將他們拔除嗎?
    陳昭要她代替他出任大理寺卿,前往各郡查找害死他們父母及屠殺藥王穀的奸臣亂黨,她一開始的確是奔著這個目的來的洪源郡,但前朝太子黨的出現讓她明白,陳昭讓她查的的確是奸臣亂黨,可這個奸臣亂黨與她以為的奸臣亂黨顯然不是一回事。陳昭要她查奸臣亂黨,意在讓她助太子清除沉屙積弊,還大棠海晏河清,而她一直誤以為他的目的是讓她報仇雪恨。
    也許,他們早就知道前朝太子黨的存在,隻是礙於大棠如今的情況或者前朝太子黨的勢大,才不敢貿然動手,才會借口查什麽奸臣亂黨,讓她從地方上一步一步剪除前朝太子黨的羽翼。
    當然,這些都隻是她的猜測,是不是真的,得回頭寫信問陳昭才知道。
    收斂好思緒,陳韶接著問道:“除了吳郡、餘杭郡、蜀郡之外,你們還知道有哪些郡城或是哪些士族歸順了前朝太子黨?”
    範老爺小心地看她一眼,猶猶豫豫地說道:“就我聽說的江南道而言,有好些郡,好些士族都歸順了。”
    陳韶耐著性子:“具體有哪些?”
    “具體有哪些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聽本家那邊提過幾回說什麽江南有過半的郡城都已經掌握在前朝太子玄孫手中。”範老爺躊躇片刻,頗有些遲疑不決地說道,“我所知道的隻有丹陽郡、晉陵郡和吳興郡的太守,還有丹陽郡的甘家、紀家、左家;晉陵郡的蔣家、周家;吳興郡的沈家、錢家、姚家和吳家。”
    陳韶看向戚老爺,示意他補充。
    戚老爺垮著臉道:“我知道的跟他知道的是一樣的。”
    陳韶點一點頭,扣著手輕輕敲著扶手,將範老爺所招供的幾個郡與世家記下來後,又連續問了幾個問題,見答案已沒有什麽新意,又暫時想不出來別的什麽可問,便讓羽林衛將他們帶走了。看著他們踉蹌遠去的背影,將他們的回答在腦海裏快速過上兩遍後,將幾家的世襲詔書收起來,一一放回檀木盒,隨後也起身,慢慢打量一遍忠勇堂,便抬腳出了範家。
    天已經見亮。
    陳韶站在範家大門外,回頭看一眼範家,又看一眼對麵的戚家,在夜幕快速退去,日光席卷而來的當頭,長舒一口氣後,說道:“清查各家錢庫的動作要加快了。”
    全書玉點頭稱是。
    陳韶踱下台階,走向馬車時,傅九從戚家竄出來,飛快地蹦到馬車跟前,“公子要回去了?”
    陳韶‘嗯’一聲,問他:“昨夜沒出什麽亂子吧?”
    傅九挺起胸膛,“沒出亂子。”
    陳韶看向他:“那就再辛苦你幾日,好好守著這邊。”
    傅九立刻道:“公子放心,就是我丟了,這裏麵裝著的金銀珠寶也絕不會丟!”
    “我相信你。”陳韶笑著說道,隨即坐上馬車。
    範家、戚家所在的上陽街距離郡城最繁華的永安街與楊槐街,就隔著一條青陽街。從上陽街出來,穿過一條長巷,便是青陽街,橫穿過青陽街,又穿過一條長巷後,永安街鼎沸的人聲伴著各色早點的熱香氣便迎麵撲了上來。
    範家、戚家被抄的事,經過一夜的發酵,早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車隊猛然從巷子裏鑽出來時,見到的人下意識朝著兩旁退去,但下一刻,退去的人又立刻圍上來打著招呼:“大人忙完了?過來吃碗餛飩再回去吧。”
    “吃個餅也成。”
    “來吃包子,我們剛蒸好的包子。”
    “我家有麵條。”
    吆喝聲此起彼伏,絡繹不絕。
    “忙了一夜,也都餓了,”陳韶朝李天流吩咐,“那就停下來吃些東西再回去吧。”
    李天流抬手,車隊緩緩靠著路邊停了下來。
    陳韶走下馬車,在各個攤販競相邀請下,走進了汪正爺爺奶奶的麵攤。
    汪正也在幫忙,看到陳韶過來,忙拘謹地說道:“惠民藥鋪還沒有開門,我,我就是過來幫幫忙,一會兒,一會兒就過去了。”
    汪正的爺爺奶奶聽到他的話,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兩人搓著手,不安地幫著解釋道:“我們也說過不讓他過來幫忙,我們自己能忙過來,他就是不聽話,非要天不亮就過來跟著忙乎。不過大人放心,他從來沒有耽誤過藥鋪裏的正經活,他要敢耽誤,我們老兩口第一個不放過他!”
    陳韶笑了,看一看汪正,又看回兩個老人,玩笑道:“看來我在百姓當中的口碑不怎麽好呀。”
    兩位老人趕緊解釋:“大人誤會了,我們不是那個意思,我們……”
    “老人家不用再說了,”陳韶笑道,“我明白。”
    回過頭,又問汪正道:“七爺或是其他人不準你來幫忙了?”
    汪正搖頭,並連連說沒有。
    “我就說,七爺不是這樣的人。”陳韶莞爾道,“你能每日趕早過來為你爺爺奶奶分擔活計,是一件好事兒。我雇用你,或者說七爺雇用你,都隻是雇用你為惠民藥鋪做賬,而不是買下了你這個人。簡單來說,你隻要將惠民藥鋪的賬做好,其餘時候你依舊是你,而不是誰的奴仆,明白了嗎?”
    汪正連連稱明白了。
    陳韶看他是真明白了,也沒有再多說,尋了張桌子坐下後,吩咐道:“給我來碗麵吧,也讓我嚐嚐你的手藝過不過關。”
    蟬衣拉著全書玉跟著坐下來,也叫道:“給我們也來一碗。”
    陳韶看向李天流:“你呢,是在這裏跟著我們吃麵,還是去吃別的?”
    李天流在蟬衣對麵坐下來,“給我也來一碗。”
    又朝後揮一揮手:“想吃什麽,都去吃吧,今日……”
    對上他的目光,陳韶很是上道地說道:“今日我請客,隨便吃。”
    李天流揚聲道:“都聽到了?”
    羽林衛高聲叫道:“聽到了!”
    繼而一哄而散。
    “大人也嚐嚐我們的包子。”
    “也嚐嚐我們的餅。”
    “還有我們的豆腐。”
    “我們的湯餅。”
    “餛飩,餛飩,先吃我們的餛飩!”
    桌子小,擺不下多少吃食,幾個攤主伶俐地抬了另外兩張桌子拚過來。盡管陳韶一直在叫夠了夠了,還是有吃食源源不斷地擺上來。眼見再不抓緊又沒有位置,汪正和他的爺爺奶奶也急急忙忙地將麵端了上來,“我們的麵也好了,大人慢慢吃。”
    看著滿滿幾桌吃食,又看著將吃食送過來後,又著急忙慌回去照顧羽林衛的各個攤主,陳韶的眼眶忽地一熱。
    這個千瘡百孔的國家,真的還有挽救的必要嗎?
    這一刻,她似乎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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