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淩晨，幾人看到了放在桌上的藥材，那是治療林明軒所必需的幾樣珍貴的藥材。
    雖然沒有見到人，但大家都知道是雷送來的。雷最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早在林明軒剛剛受傷被符衝帶來的時候就說自己出去找藥材，接著就經常不見人，上一秒還在家裏，下一秒就不見了，在不在家裏全看運氣。
    得到藥材後，小白立馬研究藥方開始熬藥。
    傍晚，在使用了大量珍貴藥材之後，林明軒終於醒了。
    風睜著兩隻通紅的眼睛，問林明軒有沒有不舒服。
    然而林明軒卻完全沒有辦法回答他的問題。
    這個時而古靈精怪，時而沉默寡言，時而溫柔體貼，時而冷漠無情的孩子，現在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風死死地攥緊拳頭，生生將眼淚壓下，拿來毛巾為林明軒擦臉。
    沒過一會兒，詹允刈端著藥湯進了房間，將藥湯交給風，然後便默默離開了。
    風一口一口將藥湯喂進林明軒的嘴裏。
    這些從好幾天前就已經開始熬的藥湯，現在終於起了作用——熬了那麽多次，隻是為了在林明軒醒的時候能剛好趕得上的這一碗。
    很快，符衝也到了。
    林明軒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古寒山初代七小將之一充滿了疑惑，但是符衝所表現出的對林明軒的了解又是其他人所無法企及的，這使得林明軒不得不去相信，也許自己真的就是古寒山的少將軍。
    可是，既然是古寒山的少將軍，是臣殊的兒子，那為什麽他會出現在林族，又會被沐塵認為是聖族的少尊者呢？
    林明軒不明白。
    “少將軍……有疑惑？”符衝半跪在林明軒身邊，一邊為林明軒梳洗，一邊問道。
    由於魔族本源入體，時刻傷害著林明軒的身體，現在他一動就會痛得難以言表，連話都說不出來。可哪怕是在這種情況下，符衝也僅僅隻是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小家夥，就立刻知道林明軒此時對他有疑惑。
    林明軒不知道這到底是好是壞。
    ******
    雷拉開不知由什麽材料製成的大門，帶著古杉走進了一個空曠的大廳內，入眼可見的是各式各樣的儀器設備。
    幾名和雷一模一樣的人在儀器前擺弄著，他們的工作很顯然是需要配合完成的，但這幾人全程沒有一點交流，竟然就能做到完全同步。
    大廳內，除了機器發出的機械聲，就隻剩下雷和古杉的腳步聲。
    古杉和雷進來，那幾名和雷相貌完全一致的人就像完全沒有看到一樣，還在專心致誌地做自己手上的事。
    當然，這些人早就知道雷和古杉會來這裏了，因為這裏的所有人都是“雷”，或者說，都是“雷”的一部分。他們共享著思維、記憶、天賦、修為，每一個個體的所見所聞都會被自動分享給其他個體。
    那幾個站在儀器前的個體早在幾個小時前就從其他個體分享來的記憶中得到了古杉會來這裏的消息，也知道會有其他個體去接待古杉，此刻自然不會去理會不需要理會的東西。
    之前那個去第二聖殿的個體已經見到聖族的沐言了，此時應該正在和沐言談話。
    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沐言，在幾千年間，一直隻有一個聲音在統領整個聖族，沒有人能見到他的麵。
    然而，在泠鴻隔著門表示，雷猜測曆代少尊者都是同一個人的時候，沐言沉默了許久，最終讓雷進入了那個幾千年來隻有極少數人能進入的房間。
    此時帶領古杉進入這個到處是儀器的房間的，是“雷”這個群體中的另一個個體，雖然相貌一樣，談吐、舉止都一樣，甚至能一字不落地說出剛才在第二聖殿發生的事；但古杉清楚，這已經不是剛剛那個個體了。
    “你還有別的事情要告訴我。”古杉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中回響，語氣是肯定的，不帶有一絲疑問，好像就真的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一般。
    此時的古杉，依舊保持著聖族的外貌——銀白的發絲，過分蒼白的膚色，以及那標誌性的環形眸子。
    雷笑了笑，說：“泠鴻的心理承受能力沒有你那麽強，連大腦服從於血液這樣的事都會讓他如此震驚，有些事情，他不能知道。”
    “比如？”
    雷忽然俯下身，湊近古杉，隨著距離的縮短，壓迫感也隨之而來。
    “比如，他的好兒子，在某些事情上做了不少推波助瀾的行為呢。”
    古杉的眼神不可察覺地閃爍了一下。
    他和雷擁有同一套思考的方式，所以，在雷借助夜皇的身份在殺殿暗殿發布消息時，僅僅憑借赤金這一個看似不起眼的關鍵點，古杉就能明白，雷已經知道了他第二聖族少族長的身份，緊接著他立馬就猜出雷是想和他在第二聖殿見麵。
    而在第二聖殿當中見麵時，由於泠鴻不合時宜地出現在他們身邊，很多事情，他們說得很隱晦，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點到為止”的描述方式，如果不是正好經曆過當初的事，如果沒有極快的反應能力，如果他們沒有共用一套思考的方式，可能連交流都做不到。
    所以，在第二聖殿，剛開始，泠鴻還能理解他們在說什麽，後來對他們兩個的談話便愈發感到雲裏霧裏；隻是他信任自己的兒子，認為古杉不會對聖族不利，所以並不對他們提出質疑。
    然而，泠鴻忽略了一點：古杉確實不會背叛聖族，但古杉認為的“背叛”和泠鴻認為的“背叛”可能不是同一個概念。
    古杉對“背叛”的定義是唯結果論的。
    古杉不在乎自己是不是違反了聖族的條例規定，他隻在乎他做的事對聖族有沒有好處，對聖尊和少尊者有沒有好處。
    雷站起身，重新拉開與古杉之間的距離，輕緩的聲音響起：“你雖然隻有十五歲，但進入殺殿已經有十三年了。憑借超腦獨特的天賦，五年前，年僅十歲的你掌管了殺殿的實驗部，雖說因為年紀小，很多權力並沒有完全給你，但已經足以讓你做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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