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警覺地抬頭，綠色火焰般的眼睛眯了起來。
    丟下手中的屍體，發出一聲充滿警告意味的低吼。
    五名黑袍人終於抬起頭，望向劍光襲來的方向。
    為首者兜帽下的陰影中，兩點紅光微微閃爍。
    下一刻，白光在祖宅上空停下，顯露出一名白衣女子的身影。
    眉目如畫卻冷若冰霜。
    看著下方的恐怖場景，女子眼中閃過一絲震驚，但很快又恢複平靜。
    “邪魔歪道，安敢在此作亂！”
    清喝一聲，手中長劍光芒大盛。
    黑袍首領緩緩站起身，仰頭與女子對視。
    慢慢摘下兜帽，露出一張布滿詭異符文的臉。
    “季雨清？”
    沒錯，來人正是季雨清。
    西嶺老祖立於虛空，白衣獵獵作響。
    當看清那從祭壇黑洞中爬出的怪物形貌時，瞳孔驟然收縮。
    那怪物頭頂生著斷裂的獨角，脖頸處殘留著被利器斬開的舊傷，正是之前肆虐西嶺的上古大妖計蒙的特征！
    當時這畜生毀了西嶺，派中上下三百餘口，除她與千秋雪外盡數殞命。
    如今這孽畜竟被薑家餘孽再次用殘軀煉化，妄圖重現人間！
    “找死！”
    季雨清的聲音並不大，卻仿佛一柄冰刀刺破夜空。
    方圓十裏內的溫度驟降，枯陰河麵瞬間結出細密冰淩，那些漂浮的屍體被凍在冰層中，仍保持著詭異的笑容。
    五名黑袍人同時悶哼一聲，口鼻噴出帶著冰碴的血沫。
    僅一聲嗬斥，便傷了五位黑袍人！
    這便是天下第一歸墟的威勢。
    信難求，或者說季雨清的"君臨天下"之道。
    無需出手，單是道韻外放，便如帝王臨朝，萬靈臣服。
    祭壇上的怪物計蒙發出痛苦嘶吼，身上剛凝聚的鱗片被寒氣凍得開裂。
    猛地躍起，巨爪撕向空中的白衣女子，爪風所過之處連空間都出現細微裂痕。
    季雨清看都不看，左手掐劍訣向下一按。
    千山雪寒！
    轟隆！
    一座完全由寒冰凝成的山峰憑空出現，重重砸在計蒙背上。
    怪物哀嚎著墜落，將祭壇砸塌半邊。
    冰峰鎮壓之下，怪物掙紮著卻無法起身，每動一下就有更多冰棱從體內刺出。
    為首的黑袍人終於變了臉色。
    世人不怕季雨清，但卻沒人不懼信難求
    為首者胸口符文爆發出刺目血光，嘶聲吼道：
    “起陣！”
    話音落，養屍地方向突然炸開八道土柱，每個土柱中躍出一道黑影。
    這些黑影速度快得驚人，眨眼間便來到廣場，分布在黑袍人身後，如影隨形。
    與此同時，養屍地的土壤劇烈翻湧。
    原本暗紅色的泥土此刻變得如同新鮮血肉般猩紅濕潤。
    八處地麵同時隆起，伴隨著骨骼摩擦的"哢哢"聲，十六雙蒼白手臂破土而出！
    “砰！”
    第一雙手完全鑽出地麵時，季雨清看出了那是一隻屍鬼。
    身形佝僂卻肌肉虯結，全身皮膚呈現死屍特有的青灰色，上麵布滿了用黑線縫合的傷口。
    最駭人的是它的麵部，五官被粗糙地縫合成扭曲的表情，眼皮用銅線強行撐開，露出沒有瞳孔的慘白眼球。
    “呼呼！”
    一條若有若無的黑氣從一個黑袍人胸口射出，精準刺入這具屍鬼心口。
    繃直的瞬間，屍鬼背後"刺啦"一聲裂開一道口子，竟又鑽出個半透明的身影，
    正是與之配對的屍魂！。
    “砰砰砰——”
    接二連三的破土聲響起。
    十五對屍鬼與屍魂組合相繼現身。
    有的屍鬼四肢反關節爬行，有的渾身長滿骨刺。
    屍魂們則飄忽不定，有的形如老嫗，有的狀若嬰孩。
    季雨清冷眼看著這一幕。
    忽然注意到養屍地邊緣最後破土的那對組合與眾不同，屍鬼鑽出時竟黑刺環身，女性屍魂周身飄著黑氣。
    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便被壓下。
    輕叱一聲，腳下冰霜驟然擴散。
    那些從地縫鑽出的雜草瞬間凍結，繼而粉碎成冰渣。
    但詭異的是，這些冰渣落地後竟化作細小的骷髏形狀，蹦跳著想要重組。
    下一刻，屍鬼們動了。
    三具反關節屍鬼率先撲來，它們的移動方式完全違背常理。
    時而四肢著地狂奔，時而像蜘蛛般倒掛殘簷。與之配合的屍魂飄在半空。
    季雨清不避不閃，右手虛握。
    一柄通體透明的冰劍在她掌心凝聚，劍身內部有風雪旋渦流轉。
    當第一具屍鬼的利爪距她咽喉僅剩三寸時，她終於出劍。
    斷！
    劍光如新月掠過。
    屍鬼的爪子定格在空中，隨後連帶著半個身子斜斜滑落。
    切口平整如鏡，卻沒有一滴鮮血，暴露在外的筋肉早已凍成冰晶。
    與其配對的屍魂發出尖嘯，魂體膨脹成球狀撲來。
    季雨清左手掐訣，指尖綻開一朵冰蓮。
    “禁！”
    蓮瓣合攏，將屍魂囚禁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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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蓮墜地，碎成漫天光點。
    但詭異的是，那些光點沒有消散，反而被地麵吸收。
    整片廣場的青石板突然滲出黑血，石縫中伸出無數細小觸須，貪婪地舔舐著蘊含靈力的冰晶。
    “薑家的"噬靈地"還沒廢掉？”
    季雨清微微蹙眉，終於抬腳重重一踏。
    “轟！”
    以她為中心，方圓百丈的地麵瞬間覆蓋上三寸厚的冰層。
    那些觸須被凍在冰中，仍保持著蠕動的姿態。
    五具趁機逼近的屍鬼同時僵住，腳底與冰麵凍結在一起，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為首黑袍人見狀，口中響起嗚咽聲。
    最後出現的那對特殊的組合突然暴起！
    帶著倒刺的屍鬼每一步踏出，冰麵就炸開蛛網般的裂紋。
    女性屍魂雙手結印，引動天地元氣形成的陰冷氣息竟不弱於季雨清。
    季雨清眼中寒光暴漲。
    冰劍橫於胸前，左手二指抹過劍身。
    劍脊上的風雪紋路驟然亮起，映得她眉目如畫卻殺氣凜然。
    君臨天下！
    雪滿群山！
    九座冰峰虛影在她身後浮現，每座峰頂都盤坐著一個與季雨清相貌相似的虛影。
    整座薑家祖宅劇烈震動，那些早已坍塌的牆壁殘骸浮空而起，被寒氣碾成齏粉。
    其餘屍鬼與屍魂的組合同時發出痛苦哀嚎。
    身上寸寸斷裂，黑血從七竅中噴湧而出。
    就連那對特殊組合也單膝跪地，艱難的承受著君臨天下的鎮壓。
    就在這時，其中一隻屍鬼的背甲脫落，露出了一道疤痕。
    當瞧見那疤痕之後，季雨清瞳孔微縮，隨即怒意上頭。
    “你敢用我西嶺弟子煉製屍鬼，找死！”
    季雨清的氣息驟然一頓。
    就在這瞬息破綻之際，祭壇廢墟下的計蒙殘骸突然暴起！
    掙脫冰峰鎮壓，一口陰冷氣息噴向季雨清後背。
    同一時刻，地麵冰層毫無征兆地裂開，無數裹著血泥的骨手抓向她的雙足。
    絕殺之局！
    方寸乾坤！
    季雨清的身影突然模糊，下一刻，氣息與骨手穿透了身軀。
    不過那隻是殘影，真身已出現在為首那人背後，冰劍抵住其後心。
    “不知道你能不能把自己也煉製成功…”
    聲音比劍氣還冷，“給我死！”
    說著，一劍刺入為首之人後心，劍意瞬間將五髒六腑攪碎。
    黑袍人渾身顫抖，卻發出癲狂大笑：
    “晚了...你看祭壇…”
    季雨清餘光瞥見，那祭壇廢墟上的黑洞已擴大到十丈方圓。
    一雙蒼白的赤足正從黑暗中邁出，足踝上纏繞的鎖魂鏈寸寸斷裂。
    更可怕的是，祖宅後院那棵千年枯槐突然開花，血紅色的槐花漫天飄落，每朵花蕊中都有一隻轉動的眼睛！
    “就憑這些破爛貨色？”
    季雨清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薑家當真也就能幹些偷雞摸狗的事了…”
    一腳踢開黑袍人，緩緩降落在殘破的廣場中央。
    腳下每落一步，就有一圈冰霜漣漪擴散。
    當第七步落下時，整個薑家祖宅已被籠罩在直徑千丈的冰藍色光罩中。
    黑洞凍結，裏麵的東西被徹底凍住，無法再往外邁出一步。
    道域！
    屍鬼不停朝著季雨清撲來，卻在距離季雨清三丈處齊齊停滯，仿佛撞上一堵無形牆壁。
    最前麵的三具屍魂突然凍結成冰雕，隨後炸裂成漫天冰晶。
    季雨清閑庭信步般向前走去。
    “第一個！”
    劍光閃過，一具屍鬼的頭顱高高飛起。
    傷口沒有鮮血噴濺，因為整個軀體已在瞬間被凍成冰塊。
    與其配對的屍魂發出淒厲尖嘯，魂體開始膨脹，這是要自爆的前兆。
    季雨清左手輕抬，食指隔空一點。
    “禁。”
    屍魂的尖嘯戛然而止，膨脹的魂體被強行壓縮回原狀，最後凝結成一枚拇指大小的黑色晶體，落入季雨清掌心。
    看著季雨清閑庭信步一般的殺人，剩餘屍鬼和屍魂在黑袍人操控下改變了策略。
    幾具屍鬼結成戰陣圍攻，幾具屍魂在外圍施展各種陰毒咒術。
    黑霧、毒火、骨箭從四麵八方襲來。
    可所有的一切，都在進入君臨道域的瞬間速度大減，最終懸停在季雨清身周一尺處，不得寸進。
    季雨清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她突然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已在一具屍鬼身後。
    冰劍毫無阻礙地刺入屍鬼後心，極寒之氣瞬間蔓延。
    這具以肉身強橫著稱的屍傀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化作一尊冰雕。
    與其配對的屍魂剛要逃遁，就被季雨清隔空一抓，魂體如煙霧般被吸入她掌心。
    “你們想玩，那就陪你們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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