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8章 當年種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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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嗚咽,林間枝葉沙沙作響,遠處苗寨方向的血光仍未消散,映得阿夏布衣臉色忽明忽暗。
    石頭握緊龍驤刀,眉頭擰成疙瘩:
    “肯定是調虎離山!把咱們引出來,好對寨子下手!”
    阿夏布衣聽著,搖了搖頭:開口道:
    “不對…”
    “怎麽不對?”
    石頭瞪眼,“咱們倆不在,寨子裏少了兩大戰力,敵人趁虛而入,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阿夏布衣瞥了他一眼:解釋道:
    “你我實力雖有,但還沒到能左右整個苗寨存亡的地步,就算我們不在,寨子裏還有族長和幾位長老坐鎮,對實力影響並不大,魔音族若真想強攻,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
    石頭一愣,隨即摸了摸下巴,眼中閃爍著“狂族第一聰明人”的光芒:
    “那…會不會是他們想抓咱們當人質?逼寨子交出什麽寶貝?”
    剛說完,自己就搖了搖頭:
    “不對不對,抓人質也不用這麽麻煩…”
    說著,又皺眉思索起來,片刻之後,忽然一拍大腿:興奮道:
    “我知道了!他們是想引咱們出來,然後在半路埋伏,搶走你的金蠶蠱!”
    阿夏布衣默默看著他,眼神有些怪異。
    石頭被盯得有點心虛,訕訕道:
    “呃…好像也不太對,他們要是真想搶金蠶蠱,也不用把咱們引出來…”
    抓了抓臉,絞盡腦汁又想了個理由:
    “那…會不會是有人嫉妒咱們倆,故意設局讓咱們和魔音族打起來,好借刀殺人?”
    阿夏布衣依舊沒說話,隻是輕輕歎了口氣。
    石頭自己也覺得這理由太扯,幹笑兩聲:
    “哈…好像也不太可能哈…”
    見自己的“狂族智慧”實在靠不住,石頭終於放棄,轉頭看向阿夏布衣:
    “那你說,到底怎麽回事?”
    阿夏布衣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從懷中取出一枚瑩白的玉繭,之前收到的傳信之物。
    可此刻,玉繭表麵不知何時已布滿蛛網般的裂痕。
    剛想拿起重新看一遍上麵的內容,可指尖剛觸碰到,玉繭便“哢嚓”一聲碎裂,化作細碎的粉末,隨風飄散。
    石頭“嘖”了一聲:
    “怎麽這麽不小心?”
    阿夏布衣臉色卻越發凝重,開口道:
    “我沒用力…”
    “那還能是自己碎的不成?”
    石頭說著,忽然愣了下。
    因為從阿夏布衣的神情來看,她並沒有開玩笑。
    看著手中的碎片,阿夏布衣皺了皺眉。
    玉繭碎了,意味著她無法再確認青丘來信的真假。
    甚至,青丘是否真的有人中了枯心蠱,都已經無法證實!
    夜風驟冷,遠處的血光漸漸暗淡,阿夏布衣的心卻沉到了穀底。
    所以這一切,絕對不會隻是一個巧合。
    魔音族的截殺、死去的金蠶蠱、破碎的玉繭…
    瞬間,腦海中閃過幾個可能的猜測。
    第一,有人假借青丘之名,引自己和石頭出寨,目的,便是是為了千戶苗寨的金蠶蠱。
    第二,魔音族獵殺其他苗寨的金蠶蠱持有者,是想要阻止他們去青丘救援。
    第三,也是最壞的一個可能,那就是這是一場針對整個苗族的陰謀,而自己和石頭,隻是其中一環…
    想到此,阿夏布衣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若真如此,那幕後之人…究竟是誰?
    是魔音族,還是另有其人?
    如果單純是魔音族複仇的話,沒必要在身上刻死士紋。
    夜風卷著血腥氣在林間盤旋,火堆旁的空氣安靜了下來。
    阿夏布衣盯著掌心碎裂的玉繭粉末,眉頭緊鎖。
    "咱們現在怎麽辦?"
    石頭用龍驤刀撥弄著鷹靈弦的屍體,確認對方確實死透了才收回刀鋒。
    "要回寨子看看嗎?"
    阿夏布衣聽著,搖了搖頭,將掌心的玉繭碎末灑向風中。
    "來不及了,若真是調虎離山,等我們趕回去也晚了,若不是..."
    頓了頓,繼續道:
    "現在回去反而會打草驚蛇…"
    石頭撓了撓頭,開口道:
    "那總不能在這兒幹等著吧?"
    鷹無咎三人逃走,現在不知去向,但很可能會回來。
    如果被堵住,這回絕對不會有方才的好運氣了。
    "去青丘。"
    阿夏布衣斬釘截鐵地說,彎腰撿起地上那個暗紅錦囊小心收好。
    "去青丘幹啥?"
    石頭開口問著。
    阿夏布衣抬眼看向石頭,開口道:
    "兩個原因…"
    豎起一根手指:
    "第一,若真有人中了枯心蠱,我們既然應了求援,就該去救人…"
    第二根手指隨即豎起:繼續道:
    "第二,若是陷阱..."
    說著話,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安紅豆的腦子比我們好使,找她幫忙分析分析…"
    石頭眼睛一亮,一拍大腿,開口道:
    "對啊!那丫頭鬼精鬼精的,肯定能看出門道!"
    阿夏布衣將東西收好,轉身走向紫雷神虎,翻身上了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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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吹起散落的發絲,露出頸側一道淺淺的傷痕,那是方才戰鬥時被音刃擦傷的。
    "等等!"
    石頭突然想起什麽,"要是半路再遇到埋伏怎麽辦?"
    "那就殺過去。"
    阿夏布衣的聲音很平靜,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既然有人費盡心機引我們出來,總不能讓他們憑空得逞!"
    話語中,透露著妖族特有的野性。
    紫雷神虎低吼一聲,足下雷光隱現。
    很顯然,它也認為女主人說的很對。
    石頭也不再猶豫,縱身躍上虎背。
    隨著一聲震天虎嘯,紫色身影如閃電般竄入夜色之中。
    就在兩人離去後不久,三道黑影從林間重重跌落。
    砰砰砰三聲摔在地上,正是先前逃走的鷹無咎三人。
    隻是此刻他們麵色鐵青,七竅流血,早已氣絕身亡。
    夜風嗚咽,卷起幾片枯葉飄過屍體猙獰的麵容。
    林間重歸寂靜,仿佛方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忽然,樹影微動,兩道身影悄然浮現。
    華服老者負手而立,衣袂輕揚,眉宇間透著一股雲淡風輕的氣氣息。
    而在老者身旁,原本邋遢不堪的老頭,不知何時換了一身雪白長袍。
    白發如霜,麵容清臒,哪裏還有半分先前油漬滿身的模樣?
    如果這一幕被易年看見,一定會驚訝無比,因為這二人他都認得。
    華服老者,正是聖山一別後再沒見過的鍾萬爻,而原本的邋遢老頭,赫然是北疆碰見的那個老騙子。
    而從二人相處的狀態來看,顯然已經認識了許久。
    老騙子淡淡瞥了一眼地上的屍體,開口道:
    “你倒是好心,還幫他們料理後患…”
    “總是相識的…”
    鍾萬爻輕輕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當瞧見龍驤之後,鍾萬爻便不會不管石頭的死活了。
    雖然懶,但看見,總不會不管。
    “再說了,這幾個魔音族身上帶著‘噬魂引’,若讓他們逃回去報信,麻煩更大…”
    老騙子輕哼一聲,目光投向阿夏布衣和石頭離去的方向,開口道:
    “那丫頭倒是警覺,可惜腦子還是不夠靈光…”
    說著,抖了抖雪白的衣袖,斜眼看向鍾萬爻:
    "你這傷可不輕啊,這世上還有能把你傷成這樣的存在?"
    鍾萬爻輕咳一聲,輕輕搖了搖頭,卻依舊神色淡然:
    "暫時還死不了。"
    "嘴硬。"
    老騙子嗤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個酒葫蘆扔過去。
    "說吧,怎麽跑來這兒了?"
    鍾萬爻接過酒葫蘆,仰頭灌了一口,開口道:
    "這話該我問你,北疆待得好好的,不遠萬裏跑這兒來做什麽?"
    老騙子嘿嘿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老夫閑雲野鶴,自然是哪裏熱鬧往哪湊…"
    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向鍾萬爻,
    "倒是你,不在你的青山守著,跑來南嶼..."
    "來看看故人。"
    鍾萬爻望向遠方,目光深邃。
    "既然有了約定,總要有人盯著的。"
    老騙子聞言,臉上的嬉笑漸漸收斂。
    沉默片刻,輕聲道:"胡不絕那老狐狸,絕對會非常歡迎你的到來…"
    "南行一走後,平衡就被打破了…"
    鍾萬爻摩挲著酒葫蘆,輕輕歎了口氣。
    "可約定就是約定…"
    老騙子忽然開口,眼中閃過一絲銳利。
    "不管對錯,總要有人堅持到底…"
    鍾萬爻輕歎:"南行一走得太早…"
    "那老家夥..."
    老騙子搖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懷念。
    "總說我們太過極端,要按他理想的來,可結果自己先撂挑子了…"
    夜風驟起,卷起滿地落葉。
    遠處傳來一聲淒厲的獸吼,驚起林中飛鳥。
    老騙子眯起眼睛:手指輕動。
    "要變天了…"
    鍾萬爻將酒葫蘆扔回去,負手而立,開口道:
    "南嶼太平太久了…"
    "是啊…"
    老騙子拍拍衣袍上的灰塵,語氣突然輕快起來。
    "不過這樣才有趣,不是嗎?"
    鍾萬爻沒有回答,隻是望向南方,似乎那裏有什麽東西。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老騙子忽然哈哈大笑,聲音在林間回蕩:
    "該走的,也總是要走的…"
    待笑聲散去,林中重歸寂靜。
    隻有滿地落葉無聲訴說著:
    一場席卷南嶼的風暴,即將來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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