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8章 各自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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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想容突然變招!
假意刺向倉嘉咽喉,卻在最後一刻手腕翻轉,斷劍脫手飛出,直取倉嘉眉心朱砂。
同時身形一矮,袖中暗藏的匕首滑入掌心,捅向倉嘉丹田。
倉嘉似乎早有預料。
竟不躲不避,任由斷劍飛來,隻在劍尖即將觸及眉心的刹那猛地仰頭。
劍刃擦著朱砂飛過,帶出一線血珠。
與此同時,膝蓋上頂,精準撞在花想容持匕的手腕上。
"哢嚓"一聲脆響,花想容腕骨錯位。
痛呼一聲,卻借勢旋身,右腿如鞭掃向倉嘉下盤。
倉嘉躍起避過,不料這是連環計。
花想容的左手不知何時已撿回落地的斷劍,自下而上撩向他的胸膛!
"刺啦——"
僧袍裂開一道長口,鮮血頓時浸透前襟。
倉嘉踉蹌後退,卻在中劍的同時甩出佛珠。
花想容一擊得手正要追擊,忽覺腳踝一緊,原來佛珠不知何時已纏上她的足踝!
倉嘉猛地一拉,花想容頓時失去平衡,重重摔在青石板上。
掙紮著要起,倉嘉已經壓了上來,染血的手掌扼住她的咽喉。
"認輸。"
倉嘉喘息著命令,佛相金身忽明忽暗。
花想容因缺氧而麵色漲紅,卻露出個猙獰的笑容。
突然抬起錯位的右手,拇指狠狠按向倉嘉眉心的傷口!
"啊!"
倉嘉吃痛鬆手。
花想容趁機翻身,二人位置瞬間顛倒。
現在是她跨坐在倉嘉腰間,斷劍抵著他的喉結。
"該你認輸了,禿驢。"
喘著粗氣,額前碎發被汗水浸透,黏在妖豔的麵容上。
倉嘉突然笑了。
鬆開一直緊握的左手,十五顆佛珠早已消失,此刻掌心隻剩一根空蕩蕩的繩子。
"你笑什麽?"
花想容劍尖又往前送了半寸。
"笑我們…"
倉嘉的聲音忽然平靜下來,"像不像困獸之鬥?"
這句話像盆冷水澆在花想容頭上,飛花顫抖了下。
怔怔地看著身下的小和尚,金身已散,朱砂的血痕蜿蜒到眼角,像滴血淚。
而自己眉心的蓮花不知何時已完全變成金色,散發著不同於殺手的平和氣息。
下一刻,斷劍"當啷"落地。
花想容頹然從倉嘉身上滾下,仰麵躺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夜風拂過兩人之間的空隙,帶走些許血腥氣。
"我們...到底怎麽了?"
望著沒有星辰的夜空,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倉嘉沒有立即回答。
抬手觸碰眉心的傷口,指尖沾了血,在月光下呈現出詭異的暗紫色。
"可能淨竹寺在調換我們…"
說著,眼中的無力增加。
"你的殺心在佛化,而我的佛心在入魔…"
花想容側頭看向倉嘉,忽然發現小和尚的眼睛在暗處泛著淡淡的紅光。
突然想起了老和尚每日重複的舉動。
"會不會是輪回…"
說著,猛地坐起,"那畫中的老禿驢當年佛魔同體,所以這破寺也在逼我們..."
這句話,像是打開了什麽開關。
話音未落,古井方向突然傳來"嘩啦"水聲。
二人同時轉頭,隻見大殿的壁畫,此刻正如同活物般蠕動。
而西邊的井水開始翻湧,像是有什麽東西正要出來。
倉嘉和花想容對視一眼,同時伸手去抓各自的武器,卻發現短劍和佛珠都已損毀。
倉嘉苦笑一聲,花想容卻突然握住他的手腕。
殺手本能展現。
"跑!"
二人衝向寺門,明知不可能打開卻還是拚命推撞。
門板紋絲不動,身後的水聲卻越來越近。
花想容突然轉身,將倉嘉護在身後,這個下意識的舉動讓二人都愣住了。
"你…"
"閉嘴!"
花想容厲聲道,眉心金蓮大放光明,"老娘愛站哪站哪!"
倉嘉看著花想容微微發抖的背影,突然一把將她拉到身旁。
二人背靠寺門,麵對著洶湧而來的黑暗。鐵鏈如巨蟒般遊過地麵,井水已經漫到腳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花想容眉心的金蓮與倉嘉眉心的血痕突然同時亮起。
一金一紅兩道光芒在空中交織,竟形成一道光幕,暫時擋住了襲來的鐵鏈。
"這是…"
花想容驚訝地看向倉嘉。
小和尚額頭的傷口正在快速愈合,朱砂重新變得鮮紅。
似有所悟,倉嘉突然握住花想容的手:
"佛魔相生!淨竹寺要的不是取代,是平衡!"
花想容尚未理解這句話的含義,突然傳來一聲蒼老的歎息:
"淨竹...永寂..."
井水迅速退去,壁畫又變成了壁畫。
而寺門在他們背後,"吱呀"一聲。
開了…
寺門洞開的瞬間,一股陳年的檀香氣味撲麵而來。
花想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手指卻仍死死攥著倉嘉的手腕。
門外沒有想象中蔥蘢的山林,隻有一片朦朧的白霧,霧中懸浮著兩幅泛黃的卷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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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倉嘉的聲音有些發顫。
卷軸自動展開,像兩扇通往過去的窗戶。
左邊那幅繪著個渾身是血的女娃,正被一個蒙麵女子塞進一個竹簍。
右邊則是布達宮中莊嚴的摸頂儀式,繈褓中的嬰孩額間被點上朱砂。
花想容突然鬆開小和尚,踉蹌著撲向右側卷軸。
倉嘉則像被某種力量牽引,徑直走向左側。
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自己正走向對方的畫卷。
"這是…?"
花想容的指尖懸在布達皇宮的畫麵上方,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
金碧輝煌的佛殿中,尚在繈褓的倉嘉被無數人環繞,那雙清澈的眼睛裏竟帶著超脫年齡的悲憫。
畫卷繼續展開,幼年的倉嘉入睡時被嚇了一跳,然後安撫著犯了錯的小宮女。
"原來你這禿驢從小就這麽虛偽。"
本想嘲諷,聲音卻莫名哽咽。
某種陌生的情緒在胸腔膨脹,花想容突然看見畫卷角落裏的一行小字。
"佛子降世,魔種隨行…"
瞪大眼睛,隻見畫麵中的小倉嘉每次行善時,影子都會詭異地扭曲一瞬。
那影子分明是個女子的輪廓!
另一邊,倉嘉正凝視著左側畫卷中血腥的一幕。
黑衣人在雨夜屠盡農家滿門,卻獨獨放過搖籃中的女嬰。
那嬰孩眉心天生不哭不鬧,在血泊同樣冷靜異常。
畫麵流轉,小女孩被殺手組織收養,第一次握劍就劃破了師父的臉...
"以殺求活,這就是你的路嗎?"
倉嘉喃喃自語。
他看到十二歲的花想容執行任務時,手上沒有一絲顫抖,但眼中卻閃過一絲波瀾。
看到她在無人處偷偷擦拭染血的短劍,眼中滿是迷茫。
看見叢中笑問著殺人的感覺如何,花想容回著不好。
與此同時,畫卷邊緣同樣有一行小字浮現。
"魔女臨世,佛性暗藏…"
而二人誰都沒有察覺,自己的神智正隨著畫卷的展開而逐漸模糊。
花想容的瞳孔開始擴散,倒映著倉嘉苦行的善舉。
倉嘉的眼神越發空洞,盛滿了花想容半生的殺戮。
他們的身體慢慢滑坐在地,卻仍死死盯著對方的畫卷。
"原來...你也會哭啊..."
花想容無意識地呢喃。
她看到少年倉嘉在無人處偷偷抹淚,因為救不活一隻受傷的雛鳥。
"這一刀...偏了三寸..."
倉嘉的指尖虛撫畫麵。
十八歲的花想容本可以一刀斃命,卻故意刺偏讓目標有機會說出遺言。
而二人觀看畫麵之時,淨竹寺開始發生微妙的變化。
倒塌的梁柱重新立起,剝落的壁畫恢複色彩,連院角那棵枯死的菩提樹都抽出了新芽。
而沉浸在畫卷中的二人,正在經曆更可怕的變化。
花想容眉心的蓮花印記完全化作金色,周身散發出純淨的佛息。
倉嘉額間的朱砂痣卻轉為暗紫,僧袍無風自動間竟有魔氣繚繞。
表情越來越平靜,可眼神卻越來越空洞,仿佛正在變成畫卷中的那個人。
當倉嘉看到花想容放過"覓影"時,突然流下一行血淚。
這滴淚水墜地瞬間,整個淨竹寺劇烈震動!
古井中的鐵鏈嘩啦作響,八條鎖鏈破水而出,如同巨蟒般向二人撲來。
可沉浸在對方記憶中的他們毫無反應。
花想容正癡癡望著畫卷裏倉嘉為救孩童跌入冰河的片段,唇角泛起溫柔的弧度。
倉嘉則定格在江南的那個夜裏,眉心的紫光忽明忽暗。
鐵鏈纏上二人腳踝的刹那,異變陡生!
花想容突然暴起,周身佛光大盛,一掌劈向鐵鏈。
這分明是倉嘉的招式!
與此同時,倉嘉袖中魔氣翻湧,五指成爪直取井口。
這竟是花想容的殺招!
"鐺!"
金石相擊之聲響徹寺院。
二人背靠背站著,一個佛光普照,一個魔氣森然,卻配合得天衣無縫。
鐵鏈節節敗退,最終縮回井中。
可危機解除後,他們並未清醒,反而繼續在對方畫卷深處沉淪。
花想容開始無意識地結印,動作與畫卷中的倉嘉如出一轍。
倉嘉則摸向腰間不存在的短劍,模仿著花想容的殺人技法。
他們的記憶、情感、甚至武學招式都在互相滲透。
仿佛兩杯水被倒入同一個水壺,輕輕一晃,便再也分不清彼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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