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情難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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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走出密室,明月收拾一下準備下山,師太突然叫住明月,說道:“明月,要熬出和桃花庵一樣的桃膠膏,還需要重要的一味藥。”
明月就是一驚,心想難道師太給我的不是完整的桃膠膏密方,還是缺一味藥沒告訴我?於是問道:“師太,這味藥難以買到嗎?”
師太說:“說難也不難,但缺了這味藥,你熬出來的桃膠膏就有可能成為害人的毒藥。”
明月問:“這味藥是什麽?”
師太說:“你先下山去吧,等你準備好了,開始生產桃膠膏的時候再來問我,我會告訴你的。”
明月說:“那還來得及嗎?”
師太說:“來得及,如果你心存善念,不變今日的初心,這味藥伸手可得,否則你就是走遍千山萬水,訪遍世間名醫,也難求一兩。”
明月告別師太,決定下山回家,明月拎著行李走下青石台階時,山霧正被晨光蒸成輕薄的紗。石階旁的野杜鵑開得放肆,殷紅的花瓣上凝著露珠,像是昨夜未幹的淚痕,卻在她路過時被風輕輕卷走,散入滿坡新綠。
山路蜿蜒如褪色的綢帶,兩側桃林沙沙作響。她記得來時滿心悲戚,連桃葉摩挲聲都像聲聲嗚咽,野桃更是酸澀無比。此刻再聽,倒像是無數雙手在輕拍她的脊背,明月伸手摘了個野桃子放在嘴裏咀嚼,酸澀的餘味中竟有一絲甜味。山澗溪水比往日清亮,跌落石潭濺起的水花,竟映出虹彩——原來不是溪水變了,是看風景的人眼裏有了光。
水庫中一對老漁夫向明月打著招呼:“蕭老板,坐船嗎?”
明月記得那年和曹玉娟,康月嬌遊桃花山時,坐過老人的船,老人的兒媳婦和女兒都在公司裏上班,老人對自己特別客氣,明月大聲回道:“大爺,不用了!我要回公司了!”
大爺說:“閨女,加油!”
這裏的老人,稱年輕的女孩,有時叫閨女,是一種十分親近的叫法,明月估計大爺可能也聽說到公司遇到的困難,所以才給自己加油的,也大聲的回答道:“知道了,大爺,你們也注意安全!”
明月到山腳時,打電話給康月嬌,康月嬌來接明月,看到明月眼皮有點紅腫,擔心的說:“明月,別那麽傷心,隻要我們盡力了,將來曹玉娟也會理解的,前幾天我讓喬飛宇把家裏的貨車賣掉,也能湊一點錢,喬飛宇罵我是神經病。”康月嬌說完,眼裏也是紅紅的,眼看要到時間了,一千萬,連一分都沒湊到,康月嬌一想到曹玉娟可能在監獄裏度過幾年,心中就非常難過,無能為力的感覺讓她潸然淚下。
明月見康月嬌傷心流淚,想起自己就要和誌生離婚,不禁也是淚流滿麵,兩個人,就在山腳下抱在一起,失聲痛哭!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上山了,明月才止住淚水,對康月嬌說:“好了,別哭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們回去吧。”
兩個人擦幹眼淚,回到了明升公司,明月剛到辦公室裏坐下,誌生就走了進來。
明月指尖剛觸到辦公桌冰涼的邊緣,誌生的腳步聲就混著熟悉的洗衣液的味道漫進來。她盯著玻璃桌麵倒映出的虛影,看著那道身影逐漸與記憶裏並肩打拚的輪廓重疊又錯位。五年光陰像團迷霧,此刻在晨光裏蒸騰,露出斑駁的裂痕。
\"怎麽去了兩天?走不叫我去送,回來也不通知我去接。\"
明月垂眸望著自己交疊的雙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硌得生疼。山路上野桃的酸澀還殘留在舌尖,此刻卻混著胸腔裏翻湧的情緒,化作辛辣的灼燒感。她深吸一口氣,在誌生開口催促前輕聲道:\"在桃花庵想通了些事。\"
話音未落,誌生已經扯開領口,說道:\"公司現在火燒眉毛,哪有閑功夫參禪?曹玉娟的事、資金鏈......\"他突然頓住,盯著明月泛著血絲卻平靜異常的眼睛:\"你哭過?\"
明月說:“沒有,山風吹了一下。”
這句關切讓明月喉頭發緊。她想起簡依依撲進誌生懷裏的模樣,想起孩子酷似他的眉眼,想起師太說\"冤冤相報終無盡頭\"的箴言。窗外的陽光斜斜切進辦公室,在兩人之間投下明暗交界線,像極了橫亙在他們之間再也跨不過的鴻溝。
\"誌生,\"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輕飄飄的,仿佛來自很遠的地方,\"如果有一天,有些事不得不攤開說......。”誌生打斷明月的話,說道:“老婆,我們有什麽事不能直說的,現在最大的事情不就是曹玉娟的事嗎?我也想通了,聽你的,拿高利貸我也不反對了,多少債我們一起背!”
明月看著誌生那張真誠的臉,她想不出來誌生背後的虛偽,她有點慌亂,好像自己犯了錯,明月站起來,說道:“我到車間看看!”
誌生見明月眼泡有點紅,像哭過的樣子,又見到明月不敢麵對自己,有幾分慌亂,似乎在逃避自己,心中的疑慮湧上心頭。
明月拿起包,就去了車間!
剛到車間,明月就接到律師陳振國的電話:“蕭老板,錢準備好了嗎?法院來電話催了幾次,如果錢沒準備好,法院對曹玉娟的刑期將要改判!”
明月說:“準備好了,我這就過去。”
明月到車間裏叫出了康月嬌,說道:“和我去醫院一趟,該給劉天琦交醫藥費了。”
康月嬌說:“讓誌生陪你去吧。”
明月說:“走吧,一會就回來了。”
明月到醫院看了劉天琦,劉天琦還是那個樣子,一點也沒好轉,明月和康月嬌來到繳費窗口,對收費的醫生說:“三0一室的二號床繳費。”
醫生看了明月一眼,說道:“前天剛剛交了十萬,暫時不用。”
明月和康月嬌都感到奇怪,兩個人同時想到了譚健,但明月馬上否定,自己沒有答應譚健的條件,譚健又怎麽會幫劉天琦繳十萬塊錢的費用,就是自己,一次也不會繳這麽多。
康月嬌看著明月,她以為這錢是譚健繳的,難道明月真的答應了譚健的要求,想到上午明月的痛哭,一時讓康月嬌滿心疑慮!
明月說:“走吧,我們去趟銀行!”
康月嬌開著車,到了工商銀行門口,明月說:“你在車裏等我一會,我馬上就回來。”
明月到了裏麵,把三千萬的支票換成三張一千萬的,就走了出來,對康月嬌說:“走,我們到振國律師事務所去,把錢交給陳律師。”
康月嬌忍不住了,問道:“明月,你哪來的這麽多錢,你兩天沒在家,你是不是答應了譚健的要求,明月,如果你這樣,你以為曹玉娟放出來了會安心嗎?你不僅毀了自己,也毀了家庭。”
明月說:“我沒有,我這兩天在桃花庵,哪裏也沒去!”
康月嬌說:“你哪來的這一千萬?你告訴我。”
明月說:“我會告你的,但現在不是時候!你放心,我不會出賣我的身體!這錢說不上幹淨,但也是我應得的。”
康月嬌歎了一口氣,和明月曹玉娟相處十幾年,從一嫁過來時的初相識,到後來成了閨蜜,知已,三個人無話不說,心心相通,她也不相信明月會為了錢答應譚健那無恥的要求!
明月把一千萬塊錢的支票交到了陳振國律師的手裏,陳振國律師也感到奇怪,他也聽說明月貸款的路被人堵死了,甚至連放高利貸的人都接到傳話,說不許借款給明月,明月竟然按時的拿出一千萬,可見明月的後麵還有能人。
“陳律師,曹玉娟還有多少天能出來?”
陳振國律師想了想,如果開庭早的話,兩個星期,我們已經達成協議,隻要按時把錢交了,法院那邊會很快進入流程,最多半個月。
明月點點頭:“陳律師,您辛苦了,還要您費心,讓我的朋友早點出來。”
陳律師點點頭,他不禁對明月刮目相看,為了朋友,能不顧一切的拿出一千萬,就是放在整個雲灌縣,甚至是海東市,都很難找出來,更別說是女人!
蕭老板,真的佩服你,現在像你這樣講義氣的人不多了!
明月微微一笑,說道:“你也不是頂著壓力接下了我朋友的案子嗎?”
陳振國說道:“和你相比,真的慚愧!”
明月回到公司,誌生還在車間忙碌,明月疲憊的坐在沙發上,總算鬆一口氣。
誌生回到辦公室,笑著對明月說:“你又和康月嬌出去轉一圈?”
明月說:“是的,到醫院裏看了劉天琦。”
“劉天琦情況怎麽樣?”
“不是太樂觀,我和主治醫生聊了聊,醫生說就是醒過來,大概率也是植物人!”
“又交了多少醫藥費?”
“沒交,本來我打算去交費的,可一問,昨天有人給他交了十萬塊錢。”
誌生說:“誰這麽好心?”
明月說:“誰還沒有幾個朋友啊?”
“現在這個時代,能為病重的朋友花錢,而且一出手就是十萬,已經不多了。”
明月沒說話!
誌生說:“還有最後三天,曹玉娟需要的一千萬就到期了,你下午出去時,我又聯係了戴誌遠,希望他能做中間人,拿點高利貸,可戴誌遠說不行,人家高利貸都不放給我們。”
明月說:“算了,不用你操心了,錢我已經給了陳律師。”
誌生吃驚的瞪大眼睛,問道:“你哪來這麽多錢?”
明月說:“借的。”
“你向宋遠山借的?”
“向誰借的你就不要管了。”
誌生開心的說:“我知道,隻要你開口,別說一千萬,就是再多點,宋遠山也會借給你的。”
明月說:“這些天辛苦你了,今天晚上你也別加班了,我們到縣城吃頓飯,再看場電影,上次說看電影,後來也沒看成!”
誌生開心的說:“沒問題,要不我們現在就出發!”
明月點點頭。
誌生問:“要不要帶上兒子?”
明月說:“算了,就我們兩個人!”
誌生說:“行,多少天沒過二人世界了。”
縣城的霓虹在車窗上暈開斑斕的光,誌生哼著不成調的小曲,時不時伸手去握明月的手。她的指尖冰涼,卻還是勉強擠出笑容,任他將自己的手捂在溫熱的掌心。
吃飯時,誌生還是一如既往的都點了明月愛吃的紅燒排骨,糖醋魚,明月卻借口沒有婆婆燒的好吃而不動筷子,隻喝了半碗紫菜蛋花湯。
誌生還是那樣節約,見妻子不吃,他舍不得浪費,拚命的吃,明月看著誌生,轉過臉去,偷偷拭去眼中的淚水。
誌生挽著明月隨著人流進入了電影院,找到座位,明月看著電影,腦子裏一片空白,隻看著人物在屏幕上來回變換,眼淚在眼裏悄悄的流淌,她不敢擦,怕一擦就失控,哭出聲來。
電影院散場時已是深夜,夏日的風裹著細雨掠過街道,誌生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肩上,這個熟悉的動作讓明月的眼眶瞬間再次發燙。
誌生攬著她的肩,皮鞋踩在積水裏濺起細碎水花:\"等曹玉娟出來,咱們幾個再去桃花山野炊,你不是總念叨那裏的野桃?\"他說得興致勃勃,全然沒注意到明月僵硬的身體。
“還是等劉天琦好了再說,否則曹玉娟會傷心的,還有喬飛宇,一年到頭看不到他的影子!”誌生還在不停的講著。
回到家推開臥室門,月光透過紗簾灑在整潔的床單上。誌生隨手扯開領帶,轉身將明月抵在門框上,溫熱的呼吸噴在她耳畔:\"老婆,這些天委屈你了......\"他的吻落下來時,明月突然想起禪房外簡依依的笑,想起那個叫簡依依的孩子笑起來和誌生長得一模一樣。
明月的胃裏翻湧著惡心,她猛地偏過頭躲開。誌生的動作僵住,借著窗外的月光,他看清明月臉上未幹的淚痕。\"怎麽了?\"他的聲音裏帶著困惑。
我渾身是汗,先去洗個澡!
明月說著,推開誌生。
誌生說:“老婆,快點,你洗好後我也洗一下。”
明月衝進衛生間,反手把門鎖上,打開水龍頭,讓淚水盡情的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