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回家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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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鑫蕊此時,猶如一朵嬌豔欲滴,含苞待放的花朵,又如一顆清香四溢的成熟果實,站在誌生麵前,心中默默的鼓勵誌生,勇敢點,勇敢點,而此時的誌生,又何嚐不想把簡鑫蕊擁進懷裏。
這些年,簡鑫蕊對他的情義,他又怎能不知道,以前自己有婚姻,有家庭,想都不敢想,現在自己離婚了,單身一人,沒有了顧忌,自己是正常的男人,也有對女人的需求,簡鑫蕊就站在麵前,而且是伸手可得,誌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伸手欲擁抱簡鑫蕊,正在這時,依依卻突然坐起來,揉著眼睛。說道:“媽媽,我要尿尿!”
誌生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像被施了定身咒。暖黃的燈光落在他手背上,能看見微微凸起的青筋,那點剛鼓起的勇氣隨著依依的聲音瞬間泄了氣,指尖甚至有點發燙。
簡鑫蕊的臉頰“騰”地紅了,剛才還氤氳在兩人之間的曖昧氣息像被戳破的氣球,倏地散了。她下意識地往旁邊退了半步,睡袍的下擺掃過地毯,帶起極輕的聲響,倒顯得這寂靜的臥室裏格外清晰。
“媽媽抱你去。”她慌忙開口,聲音裏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轉身時發梢掃過誌生的胳膊,像根細針輕輕刺了一下,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縮了縮。
依依還沒完全醒透,迷迷糊糊地張開胳膊要抱,小腦袋在簡鑫蕊頸窩裏蹭了蹭,正好對上誌生還沒來得及收回的目光。誌生趕緊別過臉,手尷尬地往回縮,指尖不小心碰到沙發扶手,發出“咚”的輕響,更添了幾分狼狽。
簡鑫蕊抱著依依往衛生間走,轉身時,兩人的目光在半空撞了一下,又像觸電似的彈開。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氣混著自己身上沐浴後的清香,他也瞥見她泛紅的臉頰,像被夜色浸過的櫻桃。
衛生間的門輕輕合上,裏麵傳來淅淅索索的水聲。誌生鬆了口氣,卻又覺得心裏空落落的,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剛才那股子衝動還在血液裏沒散盡,此刻卻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斷攪得七零八落。
等簡鑫蕊抱著重新睡熟的依依回來,臥室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她把孩子輕輕放回小床,掖好被角,動作輕得像怕碰碎什麽。轉身時,兩人再次對視,誰都沒說話,隻聽見窗外雪粒打在玻璃上的沙沙聲。
簡鑫蕊率先移開目光,說道:“你帶好依依,我……我回房睡了。”
誌生點點頭,聲音低低的:“嗯,晚安”
簡鑫蕊起身往外走,浴袍的係帶卻不小心散開,麵前露出了一大半,兩人同時頓住,誌生又慌忙閃開自己的目光。簡鑫蕊攏著浴袍,幾乎是逃也似的出了客房,門合上的瞬間,誌生靠在門板上,聽見自己胸腔裏擂鼓似的心跳。
回到臥室,簡鑫蕊站在原地,抬手摸了摸發燙的耳垂。她輕輕歎了口氣——這人間的情愛,果然比放煙花時的引線,更難拿捏分寸。
簡鑫蕊也才三十四五歲,也是女人一生中最好的年齡,長期生理上的壓抑,隻能用繁重工作來減輕自己的欲望,現在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就在家裏的客房,而且現在是單身,她多想再回到客房,和心愛的人在一起,以解相思之苦,可她卻總找不到回去的理由。
誌生起來洗個冷水澡,才撲滅心中的欲火,他慶幸自己剛才的克製,現在自己不過是一個漂流在外的打工仔,一個月掙萬把塊錢,總敢染指億萬富翁的簡鑫蕊,他們之間的差距,不是相隔一道鴻溝,而是相隔一個太平洋!
冷水順著誌生的發梢往下淌,砸在瓷磚上濺起細碎的水花。鏡子裏的男人眼下泛著青黑,左手臂的疤痕在水汽裏若隱若現——那是年輕時在工地上被鋼管砸的,當時血流如注,可他隻想著第二天能不能上工。
現在他盯著那道疤,忽然覺得有些可笑。剛才竟會生出那樣的念頭,以為離婚了就卸下了所有枷鎖,以為簡鑫蕊眼裏的溫柔是可以伸手觸碰的。
客房的門沒關嚴,留著道細縫。他擦幹身子出來時,看見主臥的燈光暗了下去,像顆被風吹滅的星子。
躺在依依的身邊,誌生翻來覆去睡不著。這棟別墅的每個角落都透著精致,連地毯的絨毛都比他出租屋的床單柔軟,可他躺在這兒,卻像顆誤入天鵝絨盒子的砂礫。
淩晨三點,窗外的風停了。誌生悄悄想坐起身,身邊的依依卻緊抱著他,睡得那麽安靜,依依沒有踢被子。迷糊中卻見簡鑫蕊也站在那兒,手裏拿著條小毛毯,指尖懸在半空,正猶豫著要不要蓋上去。
兩人的呼吸在寂靜裏輕輕交纏,誰都沒動。月光斜斜切進來,在她臉上劃開明暗交錯的痕,睫毛投下的陰影像蝶翼,輕輕顫著。
“她睡覺很老實。”誌生先開了口,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簡鑫蕊“嗯”了一聲,把毛毯輕輕搭在依依腳邊,指尖不小心碰到誌生的手背。這次兩人都沒縮,那點溫熱像電流,順著皮膚鑽進骨頭縫裏。
“你……”
“我……”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住。簡鑫蕊抿了抿唇,轉身往門口走,發梢掃過他的肩膀,帶著股淡淡的梔子花香。
簡鑫蕊本想悄悄的過來,她怕女兒受涼,誌生又喝了點酒,如果睡得太死,依依把被子踢掉了,就受涼了,他進屋一看,依依蜷縮在誌生的懷裏睡得正香,她看著這父女倆,心中充滿甜蜜,沒想到誌生擔心依依踢被子,也醒了。簡鑫蕊感到如自己偷人一般,慌忙離去。
誌生一看時間,夜裏三點,他沒有再睡,想起往年在家時,明升公司總是臘月二十二放假,家裏人都說過了二十三,天天都是年,送走工人,他還要和明月在公司裏忙上兩天,然後把各車間的大門用福字貼上,安排好值班的人,才回家。
現在明月一個人,公司的工人都回家了,她一個人住公司還是住在家裏,住公司她肯定會感到怕,也許她會把兒子帶在身邊壯膽。誌生兩眼望著天花板,怎麽也睡不著,明月的一顰一笑,在腦海中如放電影一樣回憶著,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的睡著。
簡鑫蕊來喊吃飯時,喊了幾聲,誌生也沒醒,簡鑫蕊心想誌生昨天晚上一定失眠了,想到這裏,抿嘴一笑。誌生沒醒,卻叫醒了依依,依依揉著眼睛,見誌生還在熟睡,一下子捏住誌生的鼻子,說道:“爸爸,媽媽喊你吃飯了。”
誌生才從睡夢中醒來。
吃飯時,簡鑫蕊低聲的問誌生:“怎麽了,昨天晚上沒睡好?”
誌生笑了笑:“還好吧,也許是到陌生的環境。”
簡鑫蕊知道誌生在找借口,打趣道:“你又不止睡過一次,還陌生呢?”誌生臉一紅。
簡鑫蕊說:“我昨晚也沒睡好!”
誌生沒有追問簡鑫蕊沒睡好的原因,隻是低頭喝著牛奶。
依依說:“媽媽是不是也到了陌生環境啊?”
把誌生和簡鑫蕊口中的牛奶都笑得噴出來。
誌生說:“你媽媽啊,夢到了陌生環境。”
誌生的公司是臘月二十七放的假,誌生卻不想回去,有出租房裏躺著,他不知道,回去怎麽過這個年。
所以很多離婚的男女,喪偶的男女,平時的日子忙忙碌碌的在不知不覺中度過,也還好過,但每到逢年過節時,他們就倍感孤單,特別是那些失去家庭的女人,簡直不知怎麽過,家回不去。娘家又沒有自己容身的地方,有的人隻能一個人,縮在公司宿舍或出租屋裏,過個傷心的節日。兩個人走到一起不容易,且行且珍惜吧。
簡鑫蕊知道誌生公司放假,她沒有打電話給誌生。她要給誌生一個空間,讓他自己決定,如果誌生決定不回去了,她想請誌生到東莞去過年,如果誌生不去,她就在南京過年,今年任姨和夏正雲都要回去,剛好把劉曉東和陳潔留下來,讓劉曉東陪誌生。
臘月二十八的晚上,誌生來到簡鑫蕊家,簡鑫蕊還沒下班,到年底了,公司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簡鑫蕊這幾天晚上都要加班到十點才回來,任姨二十五就回去過年了,夏正雲陳潔算是公司的員工,要等公司放假才能回去,夏正雲收拾好行李箱,準備明天回去,見誌生過來,這問道:“你吃飯了沒有?”
誌生說:“還沒呢?有飯嗎,我隨便吃一口。”
夏正雲說:“那怎麽行?簡總說過了,隻要你來,就通知廚房做飯,別瞎對付。”
誌生說:“我暫時不餓,等簡總回來,和她一起吃吧,省得麻煩廚房師傅。”
說完,就和依依到樓上的遊戲室裏,玩起了樂高。
簡鑫蕊回來時,剛到臥室脫下外套,就聽到三樓的遊戲室裏傳來依依開心的笑聲。簡鑫蕊知道,肯定是誌生在陪著依依玩,她收拾一下,就去了三樓。
三樓遊戲室的門虛掩著,簡鑫蕊剛推開一條縫,就被樂高零件鋪成的“小廣場”絆了下腳。依依正趴在地毯上,舉著塊藍色積木往誌生手裏遞:“爸爸你看這個!像不像媽媽公司的玻璃樓?”
誌生仰頭時,額前的碎發垂下來,沾了點不知哪來的金粉。“像。”他接過積木往城堡塔尖上拚:“就是少了紅燈籠。”簡鑫蕊倚在門框上笑,看他指尖捏著細小零件的樣子——竟透著點笨拙的溫柔。
“媽媽!”依依最先發現她,爬起來時帶倒了半麵“城牆”,積木嘩啦啦散了一地。誌生慌忙去扶,卻被小姑娘拽著胳膊往簡鑫蕊那邊帶:“我們在拚新年城堡,媽媽也來!”
她走過去時,裙擺掃過散落的零件,誌生下意識伸手擋了下,掌心正好貼在她膝蓋後方。兩人都頓了頓,誌生像觸電似的縮回手,指尖在褲子上蹭了蹭:“你上了一天班,先休息一會。”
“不累。”簡鑫蕊在他身邊坐下,撿起塊粉色積木往城堡上加,“這塔樓太高了,得加個護城河才穩。”依依立刻舉著綠色底板湊過來,誌生則埋頭找灰色長條當橋,三個人的影子在暖燈下疊在一起,樂高零件的碰撞聲裏,混著依依時不時的歡呼。
“廚房熱了湯。”她起身時說,聲音比平時低了些:“夏正雲說明早走,讓廚房做了她愛吃的梅幹菜扣肉。”誌生“嗯”了一聲,目光落在她散開的發尾上——剛才抱依依時,她的發繩鬆了,幾縷碎發垂在頸側,沾了點樂高的金粉,像落了星子。
吃飯時,依依扒著碗沿看誌生喝湯,忽然說:“爸爸明天也別走好?”。誌生舀湯的手頓了頓,簡鑫蕊正給依依夾菜的筷子也停在半空,空氣裏漫開一絲不易察覺的滯澀。
“爸爸得……”誌生剛開口,就被簡鑫蕊打斷:“湯快涼了,先喝。”她給誌生碗裏添了塊排骨,“夏正雲說老家雪大,路不好走,說不定要等雪化了才能走。”
誌生抬頭時,正撞見她眼裏的光,像落了雪的湖麵,藏著點沒說出口的期待。他低頭喝了口湯,溫熱的暖流從喉嚨淌下去,熨帖了心底某處發緊的地方。窗外的雪不知何時停了,雪光透過玻璃照進來,在桌布上投下淡淡的影,倒比平日裏多了些安穩。
依依玩累了,早早的想睡,簡鑫蕊送依依去臥室睡覺,回來時客廳隻剩下他們倆。誌生坐在沙發上沒動,簡鑫蕊剛要開口,就聽見他說:“我……明天回去。”聲音不高,卻讓她猛地抬起頭,燈光在他眼底碎成點點星光。
“嗯。”她應著,走到窗邊拉開窗簾,“雪化了路滑,是該等等。”窗外的雪很白,落在光禿禿的樹枝上,倒比平日裏清亮了許多。
誌生看著她的背影,忽然說:“你是回東莞過年還是在南京過年?”
簡鑫蕊轉過身時,眼裏的失落藏不住,“到時候看吧,爸媽要是想過來,就在南京過年,否則,就要去東莞。”
目光在兩人之間偶爾糾結,沒說出口的話像發了芽的種子,在寂靜的夜裏悄悄舒展,帶著點冰雪初融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