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家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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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臘月二十九的上午,誌生和夢瑤一起回去,簡鑫蕊讓劉曉東來送誌生,誌生說不用了,方正送戴夢瑤去車站,順便帶他過去,簡鑫蕊說:“回去安安穩穩的過個年,讓阿姨省心,明月也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女人,我相信,你們雖然離過婚了,但有兒子,還有這麽多年的感情,作為男人,肚量放大點,會相安無事的。”
    誌生說:“我知道,謝謝簡總。”
    方正一邊開著車,一邊說:“兄弟,沒想到你真的離婚了,明月那麽好,你怎麽把他弄丟的,剛開始聽說的時候,我和我老婆都不相信,但我們也不敢問你,你來南京工作,我們還真的以為你在家沒什麽事做,才又出來的呢?”
    戴夢瑤早就聽她爸說過誌生和明月離婚的事,開始也不相信,直到誌生在南京工作,一直沒回去,才相信是真的,不過年輕人看得更開,離婚沒什麽,兩個人過不到一塊,過得不幸福,離婚是最好的選擇。
    戴夢瑤說道:“這年頭,離婚有什麽奇怪的,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方正說:“離婚是很正常,但也得要有個原因啊!”
    戴夢瑤平時就討厭方正嘴快,就懟道:“方正,你好像沒離過似的,拚命問人家離婚的原因幹嘛?”
    方正被戴夢瑤懟的接不上話,笑著說道:“你的嘴越來越厲害了啊,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
    誌生笑著說:“方正,注意安全,下次不要你來送我們,讓你老婆來送。”
    方正說:“拉倒吧,你現在光棍一條,少打我老婆主意,我得讓她離你遠點。”
    說完兩個人哈哈大笑!
    其實戴夢瑤也問過爸爸戴誌遠,誌生叔和明月嬸子為什麽離婚,戴誌遠支支吾吾的說不知道,戴夢瑤就感到誌生和明月之間有什麽誤會,她在南京,知道誌生的品行,在男人當中真是沒說的。但簡鑫蕊的女兒簡依依一直叫誌生爸爸,開始時戴夢瑤也以為是小孩子叫順口了,後來發現依依和誌生越長越像,她心中就有幾分懷疑,簡鑫蕊在公司,對誌生又十分照顧,就是對自己都高看一眼,夢瑤知道。如果不是誌生的關係,簡鑫蕊和鄭裕山絕對不會讓自己這個初中畢業生來當人力資源總監的,即使有顧盼梅的培養。
    夢瑤還是個姑娘家,本來年輕人就不愛管閑事,所以夢瑤心裏雖然有所懷疑,但從未說出口,每年過年回家時,也不曾在別人麵前提起過依依,即使母親在世時,也沒和母親說過。
    按理說誌生離婚後,再來南京找工作,肯定會回久隆公司的,因為公司裏有簡總,還有處得不錯的朋友和原來的手下,無論從哪方麵講,到久隆地產集團工作,都是誌生叔最好的選擇,可誌生卻選擇了一家小公司工作,這點也讓夢瑤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女孩子心細,她也發現誌生到南京這幾個月,臉色比在家好看多了,人也精神了不少,可以肯定,誌生在家過得並不好。所以誌生和明月離婚了,戴夢瑤感到他們的選擇沒有錯。
    到了車站,方正說:“誌生,聽說你們桃花山的桃膠膏吃了對女人特別好,我老婆生了女兒後,總感覺渾身沒勁,年後能不能帶幾盒給我。”
    誌生笑著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說你今天怎麽這麽好,還專門接我,送我到車站,原來是有求於我。”
    方正說:“嘿,你這話說的,咱哥倆誰跟誰啊!我這不是關心我老婆嘛。再說了,你那桃花山的桃膠膏可是好東西,外麵想買都買不著正宗的。年後你帶幾盒來,我給你錢,絕對不少給!”
    誌生擺了擺手:“錢就不用了,多大點事。年後我給你帶幾盒,讓你老婆吃。不過先說好了,要是沒效果可別找我麻煩。”
    “你還能騙我不成?”方正拍了拍誌生的肩膀,“快上車吧,別誤了點。過年期間少喝點酒,好好陪阿姨和孩子。”
    誌生說:“你倆決定不回去了?”
    方正說:“不回去了,方雪還小,來回顛簸也受不了,我們就在南京過年,方雪的外公外婆說要來南京過年,你早點回南京,到我家喝酒。”
    誌生點點頭,和戴夢瑤一起拎著行李下了車。戴夢瑤回頭衝方正揮了揮手:“方正,路上慢點!”
    方正隔著車窗擺了擺手,看著兩人走進車站,才發動車子離開。
    候車廳裏,戴夢瑤看著誌生望著窗外發呆,輕聲說:“誌生叔,別想太多了,好好過年。”
    誌生回過神,笑了笑:“嗯,知道。”
    誌生突然問道:“夢瑤,談男朋友了嗎?”
    夢瑤臉一紅,說道:“算是在談吧。”
    “是宋雨生嗎?”
    “不是,我和他早就不聯係了。”
    誌生聽夢瑤這麽說,感到有點可惜,就說道:“宋雨生那小夥子很不錯。”
    夢瑤說:“這個,鞋穿在自己腳上,才知道合不合腳。”
    誌生苦笑一下:“是啊,世上哪有什麽感同身受,隻有冷暖自知。”
    戴夢瑤說:“誰又能想到你和明月嬸子會走到離婚這一步,明月嬸子是那麽漂亮,那麽能幹,可以說除了文化水平沒有簡總高,其他的各方麵都不輸簡總。”
    誌生沒想到夢瑤會拿明月和簡鑫蕊比,就說道:“夢瑤,她倆沒有可比性,你可千萬別這樣想。”
    “知道啦。”戴夢瑤應著,心裏卻又想起了簡依依那張和誌生越發相似的臉。她偷偷看了眼誌生,見他神色平靜,終究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有些事,或許還是讓它爛在肚子裏比較好。”
    誌遠開車來接夢瑤的,見到誌生,就說道:“我來接你時看到了明月,明月說你很可能和夢瑤一起回來,或者一前一後,還真給明月說中了。”
    戴誌遠很精,明月遇到他說這話,就知道明月想讓他如果遇到誌生,一起接回來,如果沒遇到,就在車站等等,現在春運。南京到雲灌縣的班車兩小時一班。
    戴誌遠想到車站打誌生的電話的,沒想到誌生和夢瑤一起出了車站。
    一路上,隻是夢瑤和戴誌遠不停的聊著天,誌生心情複雜的坐在車上,一路沉默著。
    誌遠說:“誌生,明月還真是個能幹的女人,你知道嗎,明年春夏新品訂出去多少貨嗎?”
    誌生說:“不知道,我沒聽說!”
    誌遠說:“四千萬,再加上明年四五月份舉行的秋冬新品發布會,估計要過億了。”
    誌生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老弟,你難道不為明月感到高興嗎?”
    “我就知道,她離開我會做得更好,我們倆分開,也算是相互成全吧。”
    誌遠已知道到明月和誌生離婚,不是明月所說的為了錢上了譚健的床,明月也告訴過他真相。而且當時是自己把誌生遇到困難的事告訴戴夢瑤,讓夢瑤告訴簡鑫蕊的,簡鑫蕊才帶著依依來桃花山,明月的那些錢也是簡鑫蕊給她的,明月和誌生離婚後,誌遠一直後悔把這事告訴戴夢瑤。但戴誌遠也沒想到明月會想出與譚健上床的理由,而且天衣無縫,把誌生傷得體無完膚,到現在還蒙在鼓裏。
    戴誌遠沒說話,車裏又陷入了沉默。
    誌生昨天到商場裏,給兒子,母親,和老李叔都買了東西,在商場裏,誌生一直思考該不該給明月買點東西,雖然離婚了,她還是兒子的媽,再說了,如果到家,明月要是在家,見自己給家裏的每個人都買了東西,唯獨沒給她買,是不是讓她感到有點尷尬?
    誌生陡然看到櫃台裏有一款女式手表,是明月早就看好而沒舍得買的那款,一看價錢,三千八百元,誌生有點舍不得,又怕買了明月不要,或者說嫌差,不帶在手上,那自己就尷尬了,誌生想來想去,還是咬著牙,買下了那塊手表,把它放在包的最底層,如果到家後,明月在家,就拿給她,明月不在家,就給母親轉送給她。
    亮亮知道爸爸今天回來,早早的在院子裏向外張望,明月笑著問:“兒子,想爸爸了嗎?”
    亮亮點點頭,問道:“媽,爸爸回來了,你還在家過年嗎?”
    明月見兒子這樣問,就笑著說道:“為什麽這樣問呢?”
    亮亮說:“電視劇裏大人離婚時,會吵架,會打罵,也不會在一起吃飯,更不會在一起過年。”
    明月沒想到兒子擔心這麽多,就笑著說道:“不會的,爸爸媽媽和電視上的人不一樣,爸爸媽媽雖然離婚了,但都愛你,都是你的親人,會在一起過年的。”
    “那還會在一間屋裏住嗎?”亮亮歪著頭問。
    明月笑了笑,說道:“應該不會,你沒看媽媽已經把西房收拾出來了嗎?亮亮和爸爸住西房,媽媽住東房。”
    “難怪你給奶奶住的西屋和西房都裝了空調!”
    明月說:“是啊,怕你們凍著。”
    戴誌遠先把誌生送回家裏,他沒下車,隻是按了兩聲喇叭,大聲的喊道:“明月,我把誌生接回來了。”說完幫誌生拿下行李箱,夢瑤要下車看看明月,誌遠說:“我們回家吧,明天再來看明月嬸嬸也不遲。”
    戴誌遠知道,此時夢瑤和自己進屋不合適,開著車就離開了。
    院子裏的亮亮聽見喇叭聲,像隻快活的小鳥般撲了出來,“爸爸!”一聲清亮的呼喊劃破了臘月的清冷。
    誌生剛拎著行李箱站穩,就被兒子撞了個滿懷,他順勢把亮亮抱起來,手掌摩挲著孩子凍得發紅的臉蛋:“慢點跑,看摔著。”
    明月從屋裏迎出來,身上還係著圍裙,鼻尖沾了點麵粉——顯然是在準備年貨。她看著抱在誌生懷裏的兒子,嘴角彎了彎,目光落在誌生身上時卻輕輕頓了頓,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尋常事:“回來了。”
    “嗯。”誌生應了一聲,把亮亮放下,眼睛掃過院子裏晾曬的臘魚臘肉,又瞥見東屋窗台上擺著的幾盆綠植,都是他以前侍弄過的品種,心裏忽然泛起一陣說不清的滋味。
    亮亮拉著誌生的手往屋裏拽:“爸爸,你看媽媽給你收拾的西屋,可暖和了!”
    誌生跟著兒子往裏走,經過明月身邊時,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油煙味混著一股熟悉的茉莉花香皂味,那是她用了許多年的牌子。他喉結動了動,終究沒說什麽。
    西屋果然收拾得幹淨利落,床單被套都是新換的,疊得整整齊齊的,棉被上還有曬過太陽的味道。牆角擺著台嶄新的空調,出風口的塑料膜還沒完全撕掉。
    “媽媽說你在南京住慣了暖和地方,怕你回來凍著。”亮亮獻寶似的指著空調,“昨天剛裝的,我和媽媽盯著工人師傅弄了一下午呢。”
    誌生的心像被什麽東西撞了撞,悶得發慌。他放下行李箱,從最底層摸出那個裝著手表的盒子,指尖在冰涼的包裝盒上捏了捏,又悄悄塞了回去——剛才明月那平靜的眼神,讓他突然沒了拿出來的勇氣。
    這時,外麵傳來誌生母親的聲音:“是誌生回來了?”
    “媽,我回來了。”誌生趕緊走出去,見母親扶著門框站著,頭發梳得整整齊齊,身上穿著新羽絨服。微笑著看著兒子。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喬玉英拉著他的手,眼眶有點紅,“路上累壞了吧?明月燉了排骨,這就給你盛一碗。”
    明月已經解了圍裙,聞言轉身進了廚房:“我去盛,媽你坐著歇著。”
    誌生看著她的背影,忽然想起剛才戴誌遠說的四千萬訂單,想起她把西屋收拾得妥帖,想起她對亮亮說“特意為自己收拾的房間,新買的空調”。心裏像被塞進一團亂麻。他原以為離婚後見麵會尷尬,卻沒想過會是這樣——平靜得像一潭深水,底下卻藏著說不清的暗流。
    亮亮趴在誌生耳邊小聲說:“爸爸,晚上我們一起包餃子,媽媽說要包你愛吃的白菜豬肉餡。”
    誌生摸了摸兒子的頭,望著窗外飄落的細碎雪花,輕輕“嗯”了一聲。這個年,注定不會像簡鑫蕊說的那樣“相安無事”,至少在他心裏,早已翻起了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