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神祭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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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祁第一次見到劇情中的祭司。
那是個看起來和之前正常遊戲線內的祭司樣子差不多的人,長發,大概身高在一米六八左右,身材勻稱,穿著繁複美麗的祭司服裝,臉上戴著那張熟悉的鬼麵具。
以他的這個劇情身份是沒辦法靠近祭司的,有資格的巫女隻有秋、一兩名啞巴巫女,還有千順和那位和大海。
表麵上這兩人依舊是對立陣營的領頭人,私下裏卻早就結盟了。
陸川柏的咒也被順利種在了巫女身上,就像是一枚微不足道的種子正在緩慢生根發芽,靠著血肉的滋養最終長成一棵參天大樹。
而樹木茂盛時,人的生命就要枯萎了。
然後,他看到了年少的洛白夜。
年紀很小,很漂亮,安靜又孤僻,意外的是竟然還有朋友。
那兩位朋友嘰嘰喳喳的把該洛白夜說話的份額都一起說了,白祁甚至感覺大部分時候小洛白夜在睜著眼睛發呆。
白祁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站在一棵樹下,粗壯的樹幹和垂下的茂密枝椏很好掩藏了他的身形,紀冬淩坐在距離地麵幾米的樹枝上,她一條腿垂下,另一條腿曲起踩在樹枝上,手肘搭在膝蓋上。
隻要和白祁待在一起,她無時無刻不處於警戒狀態。
此時白祁抬手,他手心向上懸浮在大概自己腰腹的高度,片刻後,手心上出現了懸浮的星向羅盤。
無數發光的絲線交織出一幅縮小的星辰運行圖,白祁左手輕輕在羅盤上點了幾下,羅盤某處無限放大,他手指又輕輕一撥,那些絲線輕輕旋轉。
最終他的視線定格在了某處絲線交纏處。
混亂的,三條時間線的交纏處。
三條。
他目光複雜的又看向不遠處正在玩鬧的三個小少年。
小洛白夜似有所感的扭頭看向這邊,白祁先一步退到了樹後躲了起來。
白祁一向鬆弛帶有笑意的表情消失了,他唇線平直,唇角都被壓了下來,睫毛垂下,掩住了瞳孔中的光。
還沒等他說些什麽,紀冬淩的聲音響了起來。
她似乎在翻看係統中剛收到的隊友的消息,聲音中難得帶了幾分好笑:“小陸哥跑去那神殿裏被npc抓了。”
白祁:“?他沒事去那邊幹什麽?”
紀冬淩:“說是想去看看壁畫。”
壁畫?
白祁想了想後說:“這時候那後麵的壁畫還沒畫吧,他去了也是白去。不過還能被npc抓住?”
“嗯,不過好像沒什麽,人家也沒對他怎麽樣,隻是告誡他這裏不能靠近,就算是兩位大人帶來的貴客也不行。”
聽說他沒事,白祁便也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一連好些天,白祁沒事的時候就像是個神經病一樣遠遠盯著三人組,這時候的小洛白夜看起來純然是個人類,反正白祁沒一次被發現。
隻是他腦子裏的想法越來越雜,看著異常的心煩意亂。
“怎麽了?”祝鶴行問。
在他們又跳了幾次劇情後的某個夜晚,一直都不怎麽過問白祁決定和想法的祝鶴行破天荒的又主動關心起來。
“我想殺人。”白祁跪坐在他麵前,坦言道。
“到現在還沒動手,說明你權衡後認為不應該殺,或者說是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殺。那麽你現在又在苦惱什麽?”祝鶴行輕輕敲了一下木製矮幾的桌麵,發出細小沉悶的敲擊聲。
“不,我並沒有權衡出來。”白祁搖頭,“有關祂的未來,我算不準,也支付不起推演的代價。”
祝鶴行輕輕笑了起來。
“那也很簡單,就用直覺嘛。”他起身走到白祁旁邊,彎腰拍了拍白祁的頭頂。
白祁的頭發漆黑柔軟,很好摸,祝鶴行忍不住又多摸了一把。
“隻想求神卻不想付出,又欲求不滿的古板鎮民,想要推翻舊信仰而擁立自身上位的“新”思想者,以及被所有人拋棄不得不成為犧牲品的“無用”祭司和神社,下一場神祭應該不遠了,就在咒吸幹祭司最後一絲生命力時。”
“從這一次開始,自此之後所有的神祭儀式都將成為騙局。”
白祁輕輕抬手擋開了祝鶴行的手,解救了自己的頭發。
“我會讓假的成為真的,給騙局套上不可拒絕的外衣。”
“我要讓洛白夜就算明知是死,也要心甘情願一步一步的走上祭台。”
白祁一字一頓道。
他為這一天謀劃了很久很久。
“轟隆——”
暴雨傾瀉而下,天地像是被人用無數透明的密密麻麻的絲線連接起來,烏雲陰沉的下壓。
猶如神收緊了手中的透明絲線,要將天地重新縫合在一起,變為最初的混沌模樣。
秋舉著一盞燈,赤腳跑在神社空曠的回廊上,咚咚咚的腳步聲回蕩,她一向平靜的臉上露出了慌亂的神色,衣裙上沾染了汙水也不在意。
空氣中彌漫著暴雨也無法衝淡的焦臭味和鐵鏽味,心理作用放大了這種氣味,劇烈跑步又讓喉嚨發幹,毛細血管破裂。
這血腥味便從嗅覺又加深到了味覺,咽喉滾動,每一次吞咽都夾帶著不可忽視的血腥氣。
在神祭儀式開始之前,祭司突然讓她不必參加,待在房間不許出門。秋沒多問什麽,遵守了命令安靜待在自己房間。
她沒什麽個人愛好,唯一的消遣方式就是讀書,但今天她的心不靜,看了幾頁後就把書放到了一邊。
秋雖然沉默但卻格外聽祭司的話,她站屋簷下看著一點點變黑的天空,再到第一滴雨落下。
淅淅瀝瀝的,雨聲和距離吞噬了來自神社門前的混亂。
直到不安到達了頂峰,秋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第一次違背了祭司的命令,拎著一盞罩了防水罩的燈直接跑了出去。
她經過神殿,看到潑灑在木製回廊上的血跡,看到了積水中漂浮的猶如漆黑枯枝一樣的軀體,她竟然沒有絲毫的恐懼,隻是目光焦急的開始尋找。
沒有,沒有,到處都沒有。
她提起礙事的裙擺踉蹌的往神社大門跑去,門口原本高聳的祭台已經成為了看不出原貌的廢墟,她怔愣片刻,走過去開始茫然的繞著廢墟走了一圈。
在走入暴雨中的瞬間,冰冷雨水兜頭澆下,濕透的頭發和衣服都緊緊貼在皮膚上,密不透風的雨簾讓人睜不開眼,也幾乎無法呼吸。
突然,在漆黑一片的天氣間,借著閃電和手中幾乎要熄滅的燈光,她看到了漂浮在肮髒積水中的彩色飄帶。
她涉水而過,看到了安靜躺在地上的祭司。
這是秋第一次看見沒有戴麵具的祭司,她從小到大無數次想象她會是什麽模樣,但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副模樣。
空洞幹癟的眼眶,被割掉的鼻子,縫住的嘴唇已經捅穿的雙耳。
秋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她似乎想要憤怒的叫喊,她想要恨將一切變成這樣的人,但她不知道她應該去恨誰。
於是她隻能先跪在水裏,竭力將祭司抱起來,嚐試將她背在背上。
這一次,她沒向祭司恭敬行禮,沒有在見她之前仔細檢查儀容,也沒有尊敬的喊她“大人”。
她被雨水衝的睜不開眼張不開嘴,但還是認真說:“阿姐,我帶你回家。”
“我給你報仇。”
“咱們這個劇情還沒結束嗎?”時雁回問。
從神祭開始之前白祁就示意他們不要出門了,無論外麵發生什麽都別出門,就在這等著下一個找上門的劇情點。
這是專門給陸川柏這位“大師”準備的套房,他們四個在裏麵,把陸川柏趕到外麵去等。
“嗯,等下一個重要劇情點,畢竟小陸的身份卡得好遵守。”白祁笑說。
沒讓他們等太久,“砰砰砰”的砸門聲響了起來。
還真有送上門的劇情點?陸川柏前去開門。
“誰...你,秋小姐?”
門外正是秋。
她渾身上下都被濕透了,雨水滴滴答答的往下落,不消一分鍾就在腳下的地板上積起了一個小小的水窪。
秋伸手緊緊拽住陸川柏的衣領,她眉眼被冰冷的雨水凍的仿佛結了一層冰霜,皮膚蒼白的不像話。
“大師?”她一字一頓的開口,“之前你被我發現在神殿鬼鬼祟祟時,你說隻要我不告訴別人,你願意報答我,現在還算數吧?”
陸川柏向後仰身,似乎想要拉開和麵前人的距離,但仍舊應了下來。
“當然。”
“我要成為祭司。”她說。
在她說出要求時,陸川柏的身份卡也有了新的信息。
【姓名:陸川柏】
【年齡:??】
【身份:流落荒島的詛咒師】
【經曆:一次出海尋找傳聞生物的旅途中,船隻遭遇了風暴,所有人都落入海中喪生,隻有你經過一天一夜的漂泊後,幸運的被衝到了一座有人類生活痕跡的島嶼上,被島上的人救了下來。為表感謝,你答應為他們做一件事,當他們提出想要解決一名奇怪的祭司時,你認為這並不是難事,於是依照他們的想法為他們提供了某種長期的,讓人很難察覺的詛咒之術。你在神社生活時無意中闖入禁地,被巫女秋發現,為了不遭受懲罰,你不得不“賄賂”秋,因為秋一直未向你提出要求,你忐忑不安。終於,秋主動找上了你,說希望能讓你幫她成為祭司。更多經曆解鎖中...】
【人物debuff:暫無】
【ps.祭司可不是隨便一個人就可以當的哦,你隻是一名詛咒師,你可以讓她成為‘祭司’,但她永遠不可能站上祭司的高台】
【哦,當然,她看起來並不一定要求神,拜鬼似乎也可以】
這是一段強製劇情,不需要陸川柏做任何操作,詛咒猶如無數黑色的蠕動的蟲子一樣爬上麵前人臉上、脖頸上和被衣服遮掩的皮膚上。
最終形成了無數詭譎的花紋。
陸川柏輕輕蹙眉。
之前他們進入遊戲時看到的祭司,竟然是麵前這個秋嗎?
那...她之前說的話,給出的“任務”,有幾分真?
秋平靜的低頭,借著腳下的積水反射,她勉強看清了自己的臉。
沒關係,她還是要戴上麵具的。
隻要用麵具遮住,沒人知道她的臉上有什麽東西。
“對了,我還需要你們幫個忙。”
她輕聲說。
陸川柏的汗毛一下子豎起來了。
這位新任祭司說的是你“們”。
【係統提示:即將進入下一階段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