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吧！他一跟我說，他晚上衣服袖子是濕漉漉的，我就知道他爸回來了！他爸可是掉到河裏淹死的。”我得意洋洋的晃悠著大腦袋，繼續說道：“肯定是他爸半夜從河裏爬出來，看他兒子來了。”
    “哼！真本事了你。”神婆婆的口氣中有幾分不屑。
    “什麽意思啊？！您的口氣好像不是在誇獎我。。。”我看著她眼睛說道。
    “他們家根本就沒有髒東西。那鬼啊！在他們娘倆的心裏。”神婆婆的話讓我很是意外。
    “啊？！什麽意思？！”我翻動了一下眼睛，開動我超級大的腦袋想了一下：“他爸不會是他媽殺的吧？！”我這句話脫口而出的同時，神婆婆突然愣住了，笑了一下看著我搖了搖頭。
    “不是？”我問她。
    “不知道。”神婆婆把院子掃好了，把苕帚放到了一邊。
    “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啊？陳坤的袖子為什麽每天晚上都是濕漉漉的？！不是他爸幹的事能是誰？！”我還在那裏不停的追問著。
    神婆婆突然笑了一下，問我：“你今天不上學了？”
    “哎呀！”我一拍腦門兒，我快遲到了！我早飯還沒吃呢。想到這裏，我扭頭就往家裏跑。
    現在愛誰死誰死，我要是遲到了我就死了！老師現在因為懷疑我早戀特別關注我。我可不想惹麻煩。
    我著急忙慌的低著頭往家裏跑，那時候天氣還沒有徹底轉暖，屋門口還有個厚厚的棉門簾子。我往屋裏跑的時候，小寶兒正背著書包往外跑。
    “啪！”我們倆撞一起了。這次沒撞到我鼻子，撞到哪兒呢？撞到了我的胸口。
    “滋～～～”一下，一陣劇烈的疼痛，從胸口竄到了我的肩膀。
    “啊！”我一下子捂著胸口就表情痛苦的蹲了下去。
    “怎麽了？！”我媽聽見我大叫就走了過來。看著我捂著胸口蹲在地上痛苦的樣子，二話不說，上前就拍了小寶兒的後腦勺子。“一天一天，老毛毛躁躁的。”
    小寶兒低頭看了我一眼，沒敢動地方，可能是怕我流鼻血。
    我揉著胸口站了起來。“嗯，沒事兒了。不怪他，是上次陳坤。。。”我嘴巴說一半，腦袋刹住了車。
    我這不是找死嗎？！這時候提陳坤。
    我假裝著急的進屋，拿著書包就要上學。我媽一個箭步就擋在我麵前了。
    “陳坤怎麽了？！”我媽盯著我的胸口問：“他，他摸你了？”
    “什麽啊？！哎呦喂！媽！您陽光一點！想法太陰暗了！”我無語的說道：“是他那次在學校撞我一跟頭的那次，他胳膊肘不小心戳我胸口上了，我胸口一直沒好，腫起來了。小寶兒剛才掀門簾子不小心碰了我一下，就挺疼的。”我耐心的給我媽解釋著，我媽這時候草木皆兵的樣子，看著特別可笑。
    “腫了？這都多少日子了？怎麽腫這麽久？你怎麽不跟我說？！”我媽瞪著眼睛問我。
    “我沒好意思。。。我怕姥。。。您老著急。。。”我吞吞吐吐的說道。
    我媽哢一把，就給我拽屋裏去了。把我按在床上就解我衣服扣子。
    “媽，媽，您要幹嘛啊？！”我捂著胸口一臉驚恐的問我媽。
    “我看一眼！”我媽瞪了我一眼：“我看一下，是不是撞壞了！你這死孩子，平時就你話多！該說的時候你倒是不說了。這要是真撞壞了，回頭長不出來了，怎麽辦？”
    “媽，什麽長不出來了？”我疑惑地問。
    我媽沒搭理我，還是執意拉開我的衣服查看了我一側的胸口，還用手輕輕的按了按。她一按，我就喊疼。她有點著急，緊鎖著眉頭，又看了看我另一側的胸口，也按了按。
    “這邊疼嗎？”她問我。
    “嗯。。。也有那麽一點疼。。。”我小聲的說著。
    “那他撞你這邊了嗎？”我媽追問。
    “沒有，就撞到了右邊，右邊腫了，左邊沒撞！”我肯定的回答。
    我媽瞪著眼睛，緊繃著臉看著我說：“你自己摸摸你左邊。”
    我伸手一摸，“嗯？！”我驚訝的瞪大眼睛：“左邊怎麽也腫了？！”
    “啊哈哈哈哈哈”我媽突然捂著嘴大笑了起來，然後扭頭就出去了：“快點穿好衣服，去上學吧！天天什麽都不懂！還學人家搞對象，真是氣死個人！”
    “媽，我沒搞對象！”我一邊係扣子，一遍追著她說道。
    後來我才知道，我的胸根本就沒腫，它隻是單純的長大了。但是，兩個又不是完全的一樣大，我猜跟撞的那一下還是有些關係的。
    陳坤回到學校告訴我，陳婆婆說他家沒有鬼。也就是說他爸爸根本就沒回來過。
    “這有點兒不可思議了。。。”我撓著腦袋說道：“那你袖子怎麽會濕呢？”其實我也琢磨了一下，我問他：“你爸爸是在哪兒淹死的？”
    陳坤說：“在我們家旁邊的小河裏。”
    “離得很近嗎？”
    “嗯，沒幾步路。本來他喝完酒，可能去那裏撒尿的。結果掉裏麵了。等第二天一早，我去上學，走到小橋那裏，才看見他趴在水裏沒動靜了。”陳坤回想著當初的樣子，聲音裏有幾分哽咽。“我在想，如果我早點出門去上學，可能就能早發現，也許他就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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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坤似乎掉眼淚了，他歪頭看我：“你能看見死人嗎？你能看見我爸爸嗎？我想跟他說幾句話。”
    “啊？！”我深吸一口氣：“我可能不大行。。。”我挺心疼他的，我感覺，我還得幫他去求求神婆婆。
    “你能找到你爸爸活著時候的常用的東西，或者貼身的衣物嗎？！如果有的話，你帶給我。我幫你去求求神婆婆，試試看。”我對陳坤說：“我可不保證神婆婆一定管。。。”
    “基本上都燒了！我媽恨我爸，什麽都沒留。”陳坤搖了搖頭。
    “哦。。。那。。。就隻能這樣了。。。”我也歎了口氣。
    我以為這件事兒就這麽不了了之了呢。沒想到，幾天之後陳坤的媽媽秀芬阿姨出了岔子，我媽說她有兩天沒來上班了，也沒請假。問我陳坤有沒有去上學，我點了點頭。
    “該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兒了吧？！”我媽說：“今天周末，吃完早飯，我得去一趟他家，看看是什麽情況。不想幹了也得跟我說句話啊！我下周一就找人了。這直接不來了，算怎麽回事兒，我找不找人啊。”
    “媽，我也想去他家。。。”我看著我媽說道。
    “去他家幹嘛？！”我媽沒好氣兒的瞪著我。
    “你放一萬個心吧！我沒跟陳坤搞對象！我也不喜歡他！他長得有點黑。我喜歡白白淨淨大眼睛的，不是他那樣的！”我直接了當的就跟我媽打開天窗說亮話了，省得她天天疑神疑鬼的。
    “他喜歡你？”我媽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問我。
    “那也不是！他也不喜歡我！他嫌個子矮，我長得寒磣！他跟我說他爸爸每天晚上回家看他。他知道我能看見。。。有時候能看見。。。有時候能感應到那什麽。。。就偶爾跟我聊天問問我。我給他寫紙條也是這件事兒！您得相信我！我要是真早戀了，我肯定認！我答應您了，等我18歲上大學我再談戀愛，您放一萬個心吧！”
    “就你這小嘴，叭叭叭的，不夠你說的了！我可相信你，你別騙我！”我媽盯著我的眼睛對我說。
    “放心吧！什麽時候騙過您啊？”我嘟著嘴巴，一臉的不高興的說道。
    吃完飯，我媽騎著自行車就要走。我一下就擋在前麵：“我也去！”
    “去什麽去！在家寫作業吧你！”
    “我寫完了！”
    “寫完了看會書！”我媽明顯不想帶我去。
    “好！您不信我是不是？！那我以後可不保證不早戀了！”我一側身就站在了一旁。“不信我就拉倒！我剛才保證18歲再談戀愛的事兒，我也收回了。看緣分吧！”我故意陰陽怪氣的對我媽說道。
    “緣分個屁！欠揍！”我媽狠狠用手指頭戳了我腦袋一下，回身看了看自行車的後座子：“我可帶不動你！吃得跟小肥豬似的。”
    “我帶著您！”我剛想上前推車，就被我媽拉到身後了：“行了，行了！你坐吧！”
    我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還是騎車帶著我去了陳坤家。我坐在後座上，摟著我媽的腰說：“媽，您可真瘦！你看您這小細腰。可真苗條！我怎麽不隨您啊？”
    “嗯。因為你懶。見天什麽都不幹。但凡你勤快點你都不至於這麽胖！”我媽碎碎念著。
    “您不是說，勤快媽，懶閨女嘛？！這都賴您！誰讓您這麽勤快，有這麽多傳統美德在身上啊！我都沒成長空間了！”我嘻嘻哈哈的逗著我媽。我媽這一路咧著大嘴，嘎嘎嘎的笑著。
    我們到了陳坤家的村子打聽了一下，來到了他家。到了他家門口我發現，他家門口不遠處真的有一條小河。
    我媽叫了幾聲，屋子裏麵有了回應，陳坤走了出來。他看見我媽和我，十分驚訝。
    “你媽呢？！”我媽問他。
    “在，在屋裏躺著呢。她，她病了。。。”陳坤看著我媽有點緊張，真逗。他之前還說我膽小，跟做賊心虛似的！看他的樣子，才像賊！
    我捂著嘴笑了起來。
    “你媽怎麽了？我來看看。用不用去醫院啊？！”我媽一邊問一邊往屋裏走。
    我緩緩地轉動著身體，目光掃視著陳坤的家。這所房子看起來飽經風霜，歲月的痕跡深深地烙印在了它那略顯破舊的外牆上。一眼望去，便能感受到它經曆過的漫長時光。
    那三間半的北房雖然稍顯陳舊，但還算是保持得相對幹淨整潔。然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兩邊的廂房，它們仿佛已被時間遺忘，顯得破敗不堪。尤其是西側的廂房，更是慘不忍睹，一側的屋頂竟然已經出現了部分坍塌的情況，讓人不禁擔心它是否還能繼續支撐下去。
    從那些殘垣斷壁和布滿蛛網的角落可以看出，這裏似乎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住過人了。整個院子彌漫著一種荒涼、寂靜的氛圍。但是院子裏還算幹淨，應該是他媽媽經常打掃。
    陳坤把我媽和我帶進了屋子裏。他家裏的陳設也很破舊，看著。。。有幾分貧困的感覺。
    秀芬阿姨應該是聽見了我們來訪的聲音，掙紮著從炕上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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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您來了。我這對不住您，好幾天沒去廠子，也沒跟您請假。”秀芬阿姨，伸手拽著我媽抱歉的說道。
    “哎呀！身體重要。我這不是說過來看看你嘛！知道你肯定是家裏有事兒，所以沒過去。我這問孩子，說咱兒子天天去上學，我想著你八成是病了。就說過來看看你，這不，我家胖丫頭也非要跟來。”我媽笑著坐到了秀芬阿姨的身邊。
    “哎呀！小坤，快，別傻站著，給阿姨和妹妹倒水喝。”秀芬阿姨催促著陳坤。
    陳坤應了一聲，從桌子上的水壺裏倒出了兩杯水，遞給了我和我媽。
    “阿姨您怎麽不舒服了？去醫院看了嗎？”我也客氣的詢問道。
    “嗯。我這頭暈，睜不開眼睛，站不起來。”秀芬阿姨說到這裏，我才看出來，她一直痛苦的眯著眼睛。
    “你平時血壓高嗎？！”
    “不知道。應該不高吧。”
    “看著有點像耳石症。。。要不然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吧？！”我媽問道。
    “不用不用，我躺了兩天好多了，去醫院又得花錢。”秀芬阿姨拒絕了我媽的好意。
    “你吃飯了嗎？！我幫你弄口飯？”我媽繼續問道。趁著她倆人聊天的功夫，我把水杯放在桌子上，扭頭就從屋子裏走了出去。
    不知道為什麽，我很想到他家旁邊的那條小河邊去看看。對，應該就是淹死陳坤爸爸的那條小河。
    我剛出家門，陳坤就追了出來。我們倆一前一後，來到了這條小河的岸邊。
    我蹲在小河岸邊的堤壩上，仔細看著這條河，又回頭看了看陳坤家，然後慢悠悠的看著陳坤說道：“我可能知道。。。你袖子為什麽每天晚上都是濕漉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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