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山林截殺堂子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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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雨飄飄,野草搖搖,老鴉嘎嘎叫個不停,一隻兩隻、三隻四隻飛撲林中,落橫七豎八屍首之上啄著屍體爛透,姻緣縣衙役官刀左右不停揮打,烏鴉撲通撲通翅膀才自那已經有腐臭氣味縈繞的屍體上飛離。
    “相公,這個人他是……”
    雲槿姝手帕死死捂住口鼻不讓自己多眼瞧去周圍衙役抬的那一具具爛透屍骨,才能壓抑住她翻江倒海的胃,給雲冠玉指去一個熟悉麵孔。
    雲冠玉目落雲槿姝所指堂子哥那個心腹崽子麵上,雖人死已久麵上死氣環繞,但雲冠玉也認出著這人。
    再視線轉向四方,有衙役搬運屍體經過他身旁時,雲冠玉擺手製止,他檢查屍體雙手,雙手十指有老繭且比之掌心要厚,再瞧之身上傷口皆為刀傷,所著衣物也皆為同款樣式,初步判斷,死在這片山林中這些人皆乃一夥之人,為路間截殺。
    瞧之好幾具屍體後,雲冠玉心思多動。
    皆是一夥人,無有另一夥截殺之人一具屍身,是賭堂這些打手太過弱?還是另一夥人的屍身皆被轉移?
    “副手,這二十六具屍體瞧著皆乃同一夥人。”
    府衙衙役也在初步檢查後來稟報,心頭也有與雲冠玉一樣心思想法。
    兩方廝殺,除非雙方人手懸殊過甚,否則不可能隻死一方,從林中打鬥痕跡以及埋伏人手所壓林中蒿草叢痕跡來推斷,埋伏在這裏人手不會超過三十人左右,現在這裏屍體二十六具,人手懸殊不過幾人而已,那麽便不可能出現隻一方死傷慘重另一方卻無一人身死情況出現。
    “相公,賭堂的人死在姻緣縣山林中,難道他們是前來埋伏我們的,隻是反倒被不知什麽人給殺死在這裏。”
    雲槿姝適應了胃裏翻江倒海的不適感,目光還沉沉落在堂子哥那個心腹崽子身上不離。
    活該,定是老天都看不過去出手了。
    雖然雲槿姝沒有雲冠玉和景琛厲害,可王士財被雲知府扣押衙門,現在他們在回來途中遇見這樣一場殺戮,雲槿姝怎麽想都能想到,一定是堂子哥想幫王士財半路埋伏他們好毀滅掉證據。
    就像雲冠玉和景琛自雲河縣回去路上遭遇埋伏那次一樣,一樣卑鄙手段。
    “應是娘子所想無疑。”
    雲冠玉頷首,同時擺手讓來稟報那名府衙衙役繼續去做事,將二十五具屍首就地挖個大坑擱置,他們隻留堂子哥那一個心腹崽子帶去西巷府。
    此番雲冠玉與雲槿姝回西巷府押著許師爺和張捕頭,人手加上他和雲槿姝以及押送囚車的姻緣縣十幾名衙役,也就二十人,要帶二十六具屍體回西巷府,且不說他們人手不足車馬不夠,帶回去其實並沒多大用處。
    隻帶堂子哥一個心腹崽子能證明是堂子哥在此地遭受截殺,便足矣。
    這一場截殺是發生在姻緣縣縣域之內,雲冠玉暫代姻緣縣縣令一職,理應他過問,但此番雲冠玉和雲槿姝回西巷府乃為王家奪財殺人一案,此一案府衙下令三日之內查清,雲冠玉這邊自不可為此就耽擱停留。
    雲冠玉暫代姻緣縣縣令一職是為處理李縣令落馬後姻緣縣中後續事宜。
    百姓情緒已安撫,縣內並未有大動,雲冠玉自不必繼續停留姻緣縣,姻緣縣內還有閔縣丞和主簿以及典史等官差,他一個州府景推官副手,案子已然查清,自該回去述職。
    搬運屍體擱置妥帖,事做完後稍作休息,雲冠玉這一行人繼續出發趕路,著一名縣衙捕快回去將此事報閔縣丞曉,讓閔縣丞帶人來查此事。
    風蕭蕭,車軲轆咯吱咯吱遠離這一片山林,飛走烏鴉在無人後又撲落埋骨之地繼續啄露天大坑裏屍體。
    “他娘的,為抓白子堂一個大意許司就被逮了,娘的,這小兔崽子到底是咋得就查出來許司,明明所有線索都指著李鴻那廝,咋得許司就被抓出來,他娘的沒一點跡象在,讓咱損失一人,真他娘的都是廢物。”
    雲冠玉一行人離開,山林之內走出兩人,一人裴山虎,一人畢家郎君,此二人走至露天大坑前,凝視一眼坑中一具疊上一具屍體,目光注目遠離漸漸消失他們視線之內雲冠玉那一行之人,裴山虎滿口爆粗,粗壯鐵臂憤然砸一旁樹上,驚起樹間棲息鳥兒與烏鴉撲通翅膀再次逃離。
    裴山虎怎麽也想不明白,他們所有安排天衣無縫,怎麽就這麽突然間許師爺就被逮了出來,毫無征兆。
    畢郎君亦難明,已瞧不見雲冠玉那一行人身影,可他目光依舊眺望遠方,心中存疑,究竟許司是怎麽暴露的?即便懷疑張捕頭懷疑閔縣丞,也不該就準確懷疑到許司身上,在他們毫不知情間就令許司招供。
    大哥以花大嬸狀告王家奪財殺人引景琛前往姻緣縣查之,以邱胡子撞見屍骨引景琛查知他畢家祖墳被盜,查到八年之前王癩子那起人命案查出張捕頭,從而查到收屍人田貴,由田貴認罪供出李鴻多年來指使張捕頭為非作歹貪贓枉法魚肉百姓。
    最後李鴻被拿,他們再以其家人為威脅,迫其認下王士財與許司勾結殺害陳記酒坊十幾口人命慘死此一罪。
    大哥這一手布局,輕而易舉即可鏟除此二人,姻緣縣可在他們全權掌控中,再無李鴻那廝一再貪得無厭不知足,怎麽喂都喂不飽,既不知足,便換一個無能無為可由他們掌控的新縣令。
    可現在……
    “大哥一石二鳥,雖中途生出些許波折,雲知府這悄然離西巷府的女婿摻和進來,可倒更快查到田貴,更快曉知李鴻所行所為,反倒節省我們繼續布局,隻是許司暴露你我竟是毫無半分察覺,此人不容小覷啊!許司已然廢子,留他不得了。”
    一聲“留他不得”流露出毫不掩飾殺意,廢子不留,畢郎君才斂回他眺望遠方的視線,與裴山虎對上目光。
    本推閔縣丞上位,有許司坐鎮閔縣丞這新縣令身旁把控縣衙,姻緣縣便乃他們鹽幫一手把控,乃他們鹽幫的天下,可現在許司竟被查出,得須告知大哥盡快除之許司免生後患。
    二人在此駐足稍久,至夜幕之下,火把燃燃,由遠到近,照亮夜空下風雨閃爍透亮光色,畢郎君得見縣衙官差前來,與裴山虎離開此地。
    閔縣丞一路急趕前來,在前往縣衙稟報那名縣衙衙役帶領下至這露天大坑前,得見一具疊一具腐爛屍體,即便風雨之夜,也遮不住二十五具屍體共同發出的屍臭味,刺入鼻間,閔縣丞屏息強忍,才不至於捂住嘴轉身嘔吐起,隻忙忙揮手讓衙役將這些屍體弄出來趕緊運回去。
    江湖上爭鬥,還是西巷府賭堂中人,要查出是什麽人在此截殺賭堂中人絕非易事,何況留下屍體沒一具是截殺那夥人的,還是如此風雨飄搖日,山林內即便留有痕跡也多半被洗滌,半點線索都無,無處著手,根本就不可能查到那夥截殺之人。
    閔縣丞心底清楚,可清楚歸清楚,府衙雲副手著人告知他,他現在乃姻緣縣縣衙最大的官,查不出也得把這些屍體帶回去仔仔細細驗過屍,做好驗屍筆錄,好給府衙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