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修複文物,把文物修到自己身體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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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樂全身顫抖!
那一縷白光,從絲帛裏衝出來的時候,是奔著他的腦門,奔著他的眉心來的啊!
一不小心就要給他腦洞大開的那種!
而且這玩意兒是有殺傷力的!別看它現在有形無質,像是隻有一縷光線在他指縫裏掙紮,他是真切地感受到了力量!
不但有作用力,還有一種非常銳利的感覺,千針萬刺紮進皮膚裏,他但凡一不小心,手指就能給紮得千瘡百孔,像是抓了一把繡花針的感覺!
甚至可以說,如果不是他調動金行力量,護住手指,在手上層層包裹,他已經被紮穿孔了!
就這樣一縷白光,五寸長,半寸寬,不到頭發絲厚,遊魚一樣在他指縫裏來回擺動。每一擺,每一蕩,都有立刻要脫手而出的感覺。
沈樂微微垂下目光,調勻呼吸。經過長時間訓練,他哪怕心頭怦怦亂跳,也很快鎮定下來,開始調動體內的熱流。
漸漸地,指掌間升起一片銀白光芒。先是把他整隻手照得通亮,再籠罩手臂、肩膀、全身,最後向內一兜一籠,將先前抓住的白光包裹在內。
白光左衝右突,奮力掙紮,卻刺不開沈樂呼喚出的銀光,動作漸漸放慢,像是從空氣中落到了水中,再陷入了淤泥當中……
“老韓啊,你看你學生……”
教書畫修複的那位教授咽了口唾沫,喉結艱難滾動一下,回頭召喚沈樂的導師。
郭教授兩眼發直,雙手緊緊交握,早就從閑散的靠坐姿勢變成了筆直的端坐,甚至脊背發僵,像是背後綁了個十字架一樣。
他早就知道,沈樂已經走在了一條和他們完全不同的路上,甚至他看見過沈樂把他們所有人趕出去,再孤身一人走進鬧鬼的古宅;
但是他在親眼目睹之前,從來沒有想過,沈樂幹的這份活計,是這麽危險的!
是當真會死的啊!
那道白光衝起來的時候,哪怕在隔壁房間,哪怕隔著厚重的、防彈的、專門添加了隔絕靈力成分的玻璃,他都一瞬間寒毛倒豎!
那股銳利的氣息,真實地衝擊了過來,玻璃窗上裝的設備甚至報警了!
“沈樂啊,咱們以後不修這些東西了……”
老教授想要這樣說,卻說不出口。沈樂已經踏入社會了,他的經曆,他的成果,他的……修為?
都給了他足夠的底氣,讓他麵對這個世界的另外一麵,已經不是自己這個外行能夠指點的了!
老教授左顧右盼。身邊兩個同事,臉色也同樣僵硬:
他們第一次真實地感覺到了,這個學生雖然一直對他們非常尊敬,雖然日常嘻嘻哈哈,但是,他接觸的東西,有些真不是他們能接觸的:
那是外行,或者哪怕不夠強的內行,碰都不能碰,沒有足夠防護,看都不能看一眼的東西!
會死的,真的會死的!
沈樂身上銀光升起,包裹住絲帛當中的白光。銀光越來越強,越來越厚重,漸漸地,把白光約束得完全不能動彈。
看似大獲全勝,沈樂卻僵在了那裏:
然後呢?
接下來應該怎麽做?
我總不能保持著召喚銀光的姿勢,一天到晚釘在這裏不動啊!
或者,找個盒子把它裝起來?
他有點緊張地左右張望。看教授,教授雙手按在玻璃窗上,滿臉擔憂;
看現場特事局人員,特事局小哥遠遠站在實驗室邊緣,保持一個“絕對碰不到任何儀器、任何試劑、任何物料”的姿勢。
沈樂向他招招手,指指手裏那團銀光,小聲提出要求。特事局小哥轉身跑出去,沒多久,又轉身捧了一堆盒子回來。
一個貼滿各種符篆的金屬盒子,一個同樣貼滿符篆的木盒子,一個玉質盒子。沈樂屏住呼吸,將白光挪到金屬盒子裏,關閉盒蓋,放開銀光。
颯然一響,盒蓋當場開裂,白光衝出,一頭撞進沈樂等待好的銀色光圈!
接下來,木盒被切成木條,玉盒稍微好點兒,也隻撐了不到十分鍾的時間。沈樂無奈歎一口氣:
看來,兩邊的援助都不用指望,隻能靠他自己了……
沈樂微微散開精神力,去感受那道白光,去探查它的呼吸、它的律動、它的特點,想要和它溝通。
稍微放開一點,白光猛然一衝,在他掌心裏撞出一道紅痕,險些破皮流血。再勒緊一點,勒到白光動彈不得,感覺溝通更加沒有可能了……
沒辦法,沈樂隻好分出一點精神力,沉到萬能的銅片上,再讓銅片幫忙溝通身邊的小家夥們,看看誰能帶給他一點靈感。
嗡的一聲輕響,被他吊了一晚上,終於老實了被放出來的瓷劍抖擻精神,遊魚一樣飛起,直接撲向絲帛!
“別動!”
沈樂大驚失色,脫口喝令。別碰它!別給我碰它!
一個年代未知但顯然很早的,大概率是仙家修行之處發掘出來的玉枕,玉枕裏麵收藏的絲帛,它的價值無可估量!
你別說把它劃了一道,你就算帶起來的劍風,把它給弄皺了,弄毛了,弄斷了哪怕一根絲線,這都是不可估量的損失!
瓷劍一個緊急刹車。放慢速度,返回沈樂身邊,左蹭一下,右蹭一下。沈樂從它的動作當中,不知為何竟然讀出了委屈——
大概就是“以前叫人小甜甜,現在叫人牛夫人”的那種。沈樂無奈地伸出一點精神力,拍了拍它:
“好啦,乖,沒有不喜歡你。嗯,你要說什麽?”
瓷劍擺正劍身,微微下沉,落到和絲帛差不多的高度。
停一停,微微往前飄近一點,劍身略側,做了一個“用劍尖和劍脊挑起什麽東西”的動作。
挑起,往旁邊送,劍身翻一個麵,把那樣東西撫平;退回,移位,再挑起,再往旁邊送……
這段無實物表演進行了大概半分鍾左右,沈樂皺著眉頭,努力想要弄明白瓷劍想要表達什麽。
不等他想清楚,瓷劍又往後一退,升起,劍尖向下,劍身垂直。開始左一劃,右一劃,再往前,往後,往前,往側麵……
“這是在寫字?”沈樂看了半天,終於看懂了:
“是有什麽字要寫給我看?等等,你從頭來一遍!”
他伸出一根手指,跟著瓷劍的動作,一橫一豎,一撇一捺。寫著寫著,已經輕聲念了出來:
“肺……肺藏太白之……炁……我明白了!是要我把那卷絲帛打開,跟著上麵的法訣練習,直到能夠把這縷白光收服?”
打開是不能打開的,沈樂用精神力感知了一下,浸透絲素蛋白溶液的絲帛,還沒恢複狀態,隨便打開,容易哢吧一聲,哪裏就折斷了。
但是,精神力能夠展開,就意味著可以順著那卷絲帛,仔細探查,一個字一個字讀下去:
“肺藏太白之炁,凝而為劍鋒……夫劍者,金精之魄也。內煉則肺宮生白芒,外禦則巽氣化青虹……
常以寅時東向,吞東方九炁,與劍同息四十九轉。
三年劍光青,可斬木魅;
七年劍光白,能斷水妖;
十二年劍光紫,方禦炁淩虛,朝謁太微……”
沈樂鋪開紙筆,一邊用精神力探查絲帛上的文字,一邊抄寫。從頭到尾抄寫一遍,再核對一遍,才微閉雙眼,默念文字,嚐試練習。
隔著窗子,幾位教授看得頭皮發麻。他們一邊舉起手機,努力調出長焦,努力拍攝沈樂寫下的、和絲帛上少量露出的文字,一邊著急:
“這個字他有沒有認錯啊?”
“筆跡歪歪扭扭的……這裏長一點,短一點,都是不同的字啊!”
“這還是繁體字!萬一認錯了呢?他就嚐試照著錯的練了?”
“沈樂!咱們慢點啊!”韓教授已經開始拍玻璃窗了。一邊拍,一邊點開手機,發微信語音過去:
“不急在這一時一刻的!咱們等卷軸修複完了,全部展開了,把上麵的文字拍下來,找專家看過,確認了意思再練!”
遲了。沈樂不是不想謹慎從事,但是,他用精神力探查絲帛,一筆一劃,一個字一個字“摸”過去的時候,已經引動了某種力量。
內息自然而然地旋轉了起來,每“讀”出一個字,就向前推進一分……
這股內息,起於中焦(胃脘部),向下聯絡大腸,再返回沿胃上口穿膈屬肺;
在肺裏凝聚出一團銀白銳利的能量,再橫出腋下,沿手臂內側前緣下行,過肘至腕,止於拇指末端。
向外釋放而出的時候,和他之前聚集的金行能量悄然融合,又與絲帛裏衝出的白光,起了輕微的共鳴……
內息轉動一圈,共鳴就強烈一分,再轉動一圈,共鳴又強烈了一分。
沈樂凝神垂目,精神力撫摸在絲帛上,一字一句默讀著上麵的經文,連續讀了九遍,絲帛裏那道白光猛然大亮。
這一次卻不是拚命衝向銀光之外,為所欲為,肆意衝撞割裂,而是亮起之後,開始一點一點分散、解離,自然而然,融化到銀光當中!
“看,化了化了!”
“這東西沒了!”
“沒了應該是搞定了吧?”
“呃,把文物裏麵的東西修沒了,好像哪裏不對……”
幾個老教授交頭接耳,哪怕隔著玻璃牆,聲音也都不敢放大了,生怕打擾到沈樂一星半點。
沈樂卻在入定狀態之下,完全感受不到外界的變化,隻能感覺自己引動的金行力量越來越強,也越來越乖順。
內息再度九轉,整個兒安靜下來,如薄霧,如細雨,潤物無聲,歸入經脈。沈樂猛然睜眼,長長呼出一口氣:
就看見一道白光,從鼻孔當中噴出,凝為劍型,飄在眼前;隨著自己的心意,橫空竄動,左劈右斬,在空中帶起道道殘影!
“這是什麽情況?”
“把那個卷軸裏的白光收走了?收到自己身體裏了?”
幾個教授看得目瞪口呆。沈樂的親導師尤為擔憂:
“不會出問題吧?這是飛劍啊?是飛劍嗎?真的能收進身體嗎?真的不會弄出點肺結節,肺大泡之類的東西嗎?”
“唉,老韓,孩子們自己懂的事情,我們外行就不要去擔心了。”兩個同事一致安慰他:
“沈樂做了那麽多我們想也想不到的事了,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他心裏有數的。你要想,他現在說不定都是仙人了,不會出事的!”
來回安慰幾輪,韓教授才稍微放鬆了一點兒,還是皺著眉頭盯住玻璃窗,一眼都不敢眨。另外兩個教授已經竊竊私語起來:
“說真的,把文物裏麵的東西收到自己身體裏,這個……據為己有什麽的……”
“你還想追究他責任啊?哦,到時候法庭上麵,跟法官一說,那卷軸裏跑出一道白光,被他吸進身體了——法官直接趕你出來好吧?”
“不是趕我出來的事兒了,這種情況,連立案都立不了!”
“那不就完了?特事局的事情,有特事局的規則處理——你看旁邊站著他們專業人士呢!他們都不提抗議,我們當沒看見得了!”
“就是,反正也不是我們負責發掘的文物……”
“唉,本來還想到他發掘文物的地方去看一眼,可能還有什麽發現呢……現在,算了吧……”
兩個人小聲議論了一陣,放平心態,悠閑旁觀。沈樂指揮白光在空中盤旋幾圈,張口一吸,白光再次撲到他身前,被他吸進肺裏,消失不見。
這才站直身體,長長舒了口氣,對玻璃窗那一邊揮了揮手:
“老師放心,我沒問題。那啥,我動手修複卷軸了,諸位老師,你們看看我的操作,有什麽問題一定要指導啊!”
“行了行了,你幹你的!”專注紡織品修複的那位教授,有點鬱悶地揮手:
“你現在幹的事情,我們都要看不懂了!你隻管做,這卷軸我看著,感覺要出問題了,我會提醒你的!”
雖然隔著玻璃窗,或者隔著攝像頭,比直接站在沈樂身邊看,甚至直接上手差了很多,但是他有幾十年的經驗!
隻要沈樂不搞什麽離譜的操作,他應該看得懂,應該能夠給予指點的……應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