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包子鋪開張。
    一個身高不高，但是肩部很寬的青年在幫著把東西搬出來。
    老板娘喊了一聲：“當家的，手腳得快點了，客人已經很多了。”
    “東西都讓啞巴搬過來就行了，你不用管這個。”
    那啞巴沒應聲，但動作卻加快了不少。
    而且他力氣非常大，一次過能搬很多東西。
    老板娘的丈夫還在不停地做著包子，這些搬運的粗活就讓這個啞巴先幹了。
    說起來也是巧。
    那天家裏的包子剩了一些，老板就想著拿去給自家住在城裏另一邊的親戚。
    結果走到一半，就遇到一個渾身邋遢，睡在巷子裏的人。
    這人聽到有人靠近，很是警覺地睜開了眼睛。
    老板看著他年紀輕輕的，居然這樣潦倒，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小夥子，你這不能睡在這裏啊。”
    “咱們府君不讓城裏出現乞丐，大家都要力所能及地去幹活，好好過日子的。”
    “等會巡邏的官兵見到你，要把你抓走的。”
    這年輕人正是巫泰。
    他沒有戶籍文書，身上沒有錢。
    那天包子鋪的老板娘給了他一點吃的後，他已經兩天沒吃過東西了。
    隻渴了去別人家門口的水缸偷點水喝，其餘的他暫時沒有想法。
    現在正餓得煩躁的時候，本來不想理說話的人。
    但他鼻子裏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眼睛便忍不住看了過去。
    也許是這曲州城裏太過和平了，巫泰也像個真正的少年人。
    他眼睛盯著老板手中的包子，喉頭不自覺地滾動著，隨後才生硬地移開了眼睛。
    老板自家也有個這麽大的兒子，在城裏學堂讀書。
    見到這年輕人瘦巴巴的樣子，便覺得有些可憐。
    他“哎”了一聲。
    “好手好腳的，怎麽就在這裏做乞丐呢？”
    “罷了。”
    他拿出兩個包子，直接遞過去。
    “吃吧，反正是剩下的。”
    說著，就跟老板娘一樣，把包子強行塞到了巫泰的手裏。
    巫泰愣愣地接過，老板又給他多拿了兩個。
    不過不全是肉包，有兩個是素包。
    給完後，老板便提著東西走了。
    等他送完東西回來，看到這年輕人還呆呆地坐在巷子裏，剛剛他給的四個包子已經吃完了。
    老板走過去，這年輕人便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他。
    這些東南人，都是這麽熱心腸的麽？
    一點警覺都沒有。
    自己明明是一個異族人，不過換上他們東南人的服裝，就能騙得他們給自己送東西吃。
    巫泰有些迷茫。
    這樣的東南人，怎麽就把他辛辛苦苦打下的地盤全都輕易地搶走了呢？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是不是完全可以讓自己手底下的人裝作老弱病殘，吸引這些東南人的注意，然後直接混進兵營裏從裏麵開殺？
    巫泰明明想的是很恐怖的事情，但他這眼神，老板卻理解錯了，看著覺得愈發可憐了。
    這少年人，估計是發生了什麽事。
    可能父母去世了，遇到一個好心人便用一種小狗一樣的眼神看著。
    自己的兒子也是這般大的，卻從來沒有露出過這樣的眼神。
    罷了。
    反正他們家的生活條件不錯，就當多雇一個夥計了。
    老板說：“噯，你跟我走吧。”
    “我包子鋪的活不多。”
    “我給你一口飯吃，你睡在鋪子裏給我看鋪子吧？”
    “等到你想去找別的活幹了，到時候再去。”
    老板說著，拍了拍巫泰的肩膀。
    巫泰沒有完全聽懂，但卻又好像懂了。
    被他這樣拍一拍，就跟鬼上身一般，直接就跟著老板走了。
    回到包子鋪，正在擦洗的老板娘看到自己丈夫帶了個人回來，還有些吃驚。
    再一看這人。
    “哎呦，啞巴？”
    “不是讓你去找活幹嗎，怎麽沒去？”
    老板聽完老板娘的述說，沉吟道：“這麽年輕卻不會說話，估計是家裏父母過世後被趕出來的。”
    “算了，我們先留他下來吧。”
    老板娘倒是無所謂，說：“你是當家的，你決定就好。”
    “反正多一個人多一雙筷子，不過睡的地方可不大好。”
    他們包子鋪後麵有張躺椅。
    平時做完包子，老板娘在前麵叫賣，老板就在後麵暫時休息。
    這啞巴要是留下，也隻能在這裏先睡下。
    畢竟不知道他留多久，總不好直接就收拾家裏給他另外準備床鋪什麽的。
    巫泰有些好奇地看著兩人，老板娘隨手給他遞了一根熱氣騰騰的紅薯。
    “又餓了吧？”
    “吃吧吃吧，裏麵還有包子，不夠你自己拿著吃就行。”
    巫泰接過，感覺這根紅薯跟他上次吃的一樣好吃。
    老板又順手給他倒了一杯茶水。
    很便宜的茶葉，就放了一點點，有點茶味，但是喝起來甘甜無比。
    夫妻二人還在商量巫泰留下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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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晚上，他便洗了個冷水澡，換上了老板幹淨的衣裳，躺在了那間躺椅上。
    肚子不餓了，身上也幹爽了。
    巫泰躺在躺椅上，迷迷糊糊的想，再有幾天，他就能離開了。
    吱呀~
    門突然被推開，巫泰的眼睛在黑暗中一下子睜開，把提著燈籠進門的人嚇了一跳。
    來人是一個很年輕的男人，看起來年紀跟他差不多。
    “嚇死我了，還以為你睡了。”
    這年輕男人說：“現在開春了，天氣逐漸暖和，我娘說這邊晚上蚊子多，讓我給你拿根艾條來掛著熏一熏。”
    “喏，掛這裏了，讓它點著，一晚上都沒蚊子。”
    掛好後，便關上門走了。
    房間內重歸黑暗，巫泰看著那一閃一閃的火星眼裏閃爍著奇怪的光。
    於是，他就這麽在這家包子鋪裏留了下來。
    吃飯和睡覺的問題都解決了，巫泰還學了不少大周話。
    他雖然什麽都不懂，但是幹事還算勤快，老板他們都對巫泰很是滿意。
    就這麽到了第八天，再有兩天，巫泰就能離開曲州了。
    然而這天。
    巫泰正在後麵幹活的時候，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
    其中，還夾雜著老板娘的驚呼聲。
    “沒有。”
    “你放開！”
    “信不信我抽你？”
    巫泰有些疑惑地走了出去。
    結果就看到老板正被一個肥頭大耳的人抓著衣襟，那人一臉橫肉，手中碩大的拳頭似乎要對著老板揮舞下來。
    巫泰想也不想，直接衝過去，一腳就把這胖男人踹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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