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鮮小吃店夥計要花錢買消息的情報，很快傳到李都督的耳朵裏。

    “王中華下落不明……革命亂黨裏剩下的……也不乏蠢貨……本官還沒有去找他們的麻煩……他們反倒自己送上門來……來而不往非禮也……”李都督一邊得意地自言自語，一邊囑咐回來報信的手下。

    “你們一定給本都督聽仔細了……看看那些革命亂黨要尋什麽人……”

    回來報信的密探連連稱是，不敢有絲毫耽擱，當即回去傳話。

    年年鮮小吃店裏的兩個夥計清點了店裏的所有錢財，悉數交到來客的手中。

    “我們就這點家當了……恐怕是不夠……”其中一個夥計有些無奈地說。

    “你們不要擔心……剩下不夠的……我再去想想辦法……”來客迅收好錢財，給自己的同誌寬心。

    “清廷的這幫狗官……胃口真是大得很……”另一個夥計憤憤地罵道。

    “俗話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上梁不正下梁歪……上頭的官員如此……那些現管的小吏……就更是象惡鬼一般敲骨吸髓了……”來客不禁歎息。

    兩個夥計麵麵相覷，隨即又前後追問。

    “你是要尋衙門裏的小吏？”

    “衙門裏的小吏那麽多……個個欲壑難填……我們這點錢……真是杯水車薪……”

    來客無奈地又長歎道。

    “財力有限……我們得把錢花到刀尖上……”

    “說起來容易……”兩個夥計麵露難色，異口同聲道。

    “實不相瞞……我已經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人選……”來客冷靜地解釋。

    兩個夥計急著催促，追問那人是誰。來客不慌不忙地回道。

    “那人就是府衙裏出了名的薛牢頭……”

    兩個夥計不禁大吃一驚，忙又前後追問。

    “你提到的薛牢頭……莫非就是那個好多人暗中議論的惡鬼薛……”

    “若真是他……你可多加小心……”

    來客點點頭。

    “不錯……就是那個惡鬼薛……事到如今……他再難纏……我們也要會會他……”

    兩個夥計跟著點點頭，再不多問，小心翼翼地打開店門，見外麵無人，才送來客離去……

    革命黨要尋惡鬼薛的消息，不到片刻的工夫，便傳回府衙之中。尚在書房裏等待最新消息的李都督，聽後勃然大怒。

    “這個膽大包天的薛牢頭……竟敢私通亂黨……他是活膩歪了吧……”

    回來報信的密探，立刻在一旁替薛牢頭說起了好話。

    “都督息怒……薛牢頭也就是吃坐牢之人的飯……他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與亂黨勾結啊……”

    李都督想想也是，就憑薛牢頭那副德性，革命黨若是能看上他，整個廣州城就都成了革命黨。

    “你且回去……讓弟兄們繼續盯緊……”

    見李都督怒氣漸消，回來報信的密探立刻告辭。早就沉不住氣的李都督，衝出書房，喚了管家，乘上藍呢子大轎，急匆匆地直奔府衙大牢。

    漆黑的羊城大牢，裏麵猶如人間地獄。喝酒甩錢的牢頭，在油燈跳躍的火光之中，每個人臉上橫肉亮光閃閃。熏天的酒氣，頃刻間壓住牢房裏的股股惡臭。

    他們中領頭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右手不離碗，嘴裏散著酒氣，左手還在和一眾牢頭忙活著。

    “快……快……快……你們這幫兔崽子……老子都下注了……你們還磨蹭什麽……”

    一眾牢頭，紛紛從懷裏摸出幾個銅板，扔在了桌上。

    “薛頭……能開了……”有人催促道。

    “你們這幫兔崽子……就等著哭爹喊娘吧……到時候……你們的老婆本……都要歸我了……”薛牢頭笑得甚是得意，一嘴的酒氣，衝出了給自己開道。其他牢頭並不在意，每個人的眼睛，都瞪得溜圓，他們都在等待扣碗裏的骰子露麵。

    扣碗已開，帶出一片近乎瘋狂的喊叫，接著便是一陣陣的嬉笑怒罵。

    “薛頭……怎麽樣？我看是你輸了老婆本……”有人調侃薛牢頭道。

    “奶奶的……今天真是邪門了……你們這群兔崽子……不會是暗中有人使詐吧？”薛牢頭瞪大了眼睛，罵罵咧咧地吼道。

    “薛頭……兄弟們就是想出老千……那也得看誰……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啊……”又有牢頭笑著說。

    “想見也是……不過以後你們說話……還是要小心點……別一句一個太歲的……”薛牢頭冷冷地囑咐。

    其他牢頭聽了，絲毫不放在心上，笑得更加大聲。

    “薛頭……我們這是什麽地方……就連閻王爺都要繞著走的風水寶地……在這裏……您說話最好使……喊您薛太歲……那也一點不為過……”又有牢頭調侃道。

    此時的薛牢頭，雖然再一次示意眾手下不要胡說八道，但心裏卻是十分得意。

    “你們這幫兔崽子……老子要是太歲……就讓你們不能喝……不能賭……更不能嫖……”

    幾個牢頭聽後，不禁哄笑。

    “薛頭……那活人多沒有意思……”

    “可不是……人生幾大快活事……都做不得……還不如死了……”

    “罷了……咱們接著玩……別扯這些閑淡……”薛牢頭一邊說，一邊拉幾個牢頭過來，繼續押注，扣碗擲骰子。

    扣碗再次打開，又給苦想翻本的薛牢頭帶來黴運。

    “奶奶的……老子不玩了……前幾日剛剛賺了點小錢……就今晚這點工夫……都輸了個一幹二淨……”

    見薛牢頭不再下注，其他幾個忙湊過來寬慰。

    “薛頭……這點小錢對您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您的家底……兄弟們心知肚明……再來一局……若您不來……兄弟們玩得也沒勁……”

    薛牢頭看了看圍過來的幾個手下，又罵罵咧咧道。

    “你們這幫賭鬼……這是要敲我老薛的骨頭……吸我老薛的骨髓啊……也罷……老子今晚就豁出去了……不信就贏不了你們這點小錢……”

    終究薛牢頭還是經不起眾人的教唆，赤膊重新上陣。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已經站在他們身後……

    繼續磨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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