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牢頭讓妻子送走老煙槍，便趕緊搭上衣服，匆匆敢往府衙。妻子不解，陰陽怪氣地攔下便問。

    “我說……老煙槍前腳走……你後腳就走……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薛牢頭看了妻子一眼，不耐煩地嚷道。

    “你這個婆娘……老子自然是有事……唱哪一出……告你你也不明白……”

    妻子頓時急了，幹脆一把揪住他的領口，毫不示弱地回敬道。

    “奶奶的……你別以為自己在大牢裏……練就了一副好嗓門……老娘就會怕了你……實話告訴你……別人暗地裏都叫你惡鬼薛……可在老娘這裏……你屁都不是……”

    薛牢頭見狀，心裏隻能又生一股悶氣。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婆娘，那不是一般人，撒起潑來，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更不會顧及什麽輕重。隻好立刻服軟，作揖苦苦解釋道。

    “我的姑奶奶……你再攔我……就得改嫁了……”

    “呸……呸……呸……你胡說……老娘可不想咒你去死……”薛牢頭妻子的快嘴，猶如射出的連珠炮。

    “我可沒有工夫騙你……這次老煙槍攬回來的生意……都驚動了李都督……我得趕緊過去稟報……”薛牢頭一本正經繼續解釋。

    妻子不由得一聲歎息。

    “奶奶的……老娘嫁給你這麽多年……見你這般正兒八經地和我說話……還是頭一次……你果真沒有騙我？”

    薛牢頭叫苦不迭。

    “姑奶奶……你也不看看……不是當班的時辰……我穿這身官家的衣服幹嘛……”

    妻子點點頭，這才放開自己的手，徹底放他離開……

    已經耽誤了工夫，薛牢頭出了自家小院，便大腹便便地一路狂奔，徑直趕往府衙。

    待趕到做了稟報，府衙裏很快傳出命令：李都督要薛牢頭趕緊進府單獨稟報。薛牢頭上氣不接下氣地答應一聲，當即跟在管家的身後，急匆匆地趕往府中。

    此時的李都督，早已經等候在書房。聽到管家在門外叫門，便立刻吩咐他帶人進來。

    “原來是老薛啊……”李都督笑笑，一臉的客氣。

    “都督真是折煞小人……”薛牢頭急忙躬身行禮。

    李都督擺手示意管家退下，把門帶上。這才請薛牢頭坐下。

    “小人不敢……小人還是站著……請都督訓話……”薛牢頭低眉順目地說。

    李都督又笑笑，故意調侃道。

    “惡鬼薛……也有這般和善的時候？”

    聽李都督此言，又看他這幅神情，薛牢頭不由得驚出一頭冷汗。

    “讓都督見笑了……小人再是惡鬼……也得聽您這樣真神的話……”

    “罷了……咱們不必再講這些打趣的話了……你來府上……定是有什麽消息了吧？”李都督開門見山地問。

    薛牢頭這才暗暗在心裏長鬆一口氣。再這麽打趣下去，自己是怎麽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回都督的話……的確有人托小人幫忙打探消息……”私下盤算的念頭閃過，薛牢頭一本正經地稟道。

    “看樣子……是大魚上鉤了？”李都督笑著追問。

    “啟稟都督……是不是大魚……小的不知道……但那使錢的主顧……卻是遮遮掩掩……又想特意打聽什麽……好象又在故意回避似的……小的總感覺他們……不同於一板尋門路之人……”薛牢頭一五一十地稟道。

    “嗯……很好！看來本都督沒有看錯你……托付你之人……有沒有說到那人的姓名？”李都督極為關心被尋人的性命。

    “啟稟都督……據托付之人講……使錢之人打聽的朋友……名叫王光複……至於其他的……小人也是一概不知……”薛牢頭還是一本正經。

    “嗯……王光複……光複……”李都督一邊點頭，一邊開始在地上踱步。

    “都督……莫非這名字是化名？”薛牢頭見李都督嘴裏喊個不停，遂大膽猜測道。

    李都督又笑笑，反問。

    “你說說看……怎麽象是化名？”

    薛牢頭支支吾吾道。

    “小人……也是……胡亂說說……”

    李都督催促道。

    “放心大膽地說……本都督不會怪你……”

    “都督……您曾告訴過小人……本地革命亂黨的頭子……名字叫王中華……這兩個人都姓王……於是小人就想……他們會不會就是同一個人……再者說了……革命亂黨行事……時常喜歡用些化名……小人在大牢裏當差……見過不少這樣的亂黨賊子……”薛牢頭當即道出猜測的理由。

    李都督點點頭，笑笑說。

    “王光複……王中華……這兩個名字著實有些意思……”

    薛牢頭一臉不解地追問。

    “小人愚鈍……還請都督不吝賜教……”

    “王光複……去掉王姓……再和中華連起來讀……”李都督冷靜地說。

    “光複……中華……”薛牢頭當即連在一起跟著念道。

    “聽出這裏麵的玄機了嗎？”李都督忙問。

    薛牢頭仔細一想，回想起之前曾看到過的革命傳單：上麵曾寫有驅除韃虜，光複中華的蠱惑之語，頓時如大夢初醒。

    “都督……這幫革命亂黨……好大的膽子……所用化名……都極盡汙蔑朝廷之能事…孰可忍孰不可忍……”薛牢頭憤憤地說。

    李都督聽後片刻沒有開口，隻是笑笑，盯著薛牢頭看。

    薛牢頭最害怕李都督這莫名其妙的笑，還有那不知緣由的打量。

    “都督……小人有罪……”

    “老薛……本都督真是沒有看出來……你還有此等文采……”李都督道出了心中感慨。

    “讓都督見笑了……小人的爹爹……曾讓小人住過幾天私塾……不過後來看小人不是那塊料……幹脆就不再破費……這些話……也都是當年從教書先生那裏學來的……”薛牢頭一五一十地稟道。

    “原來如此……著實是可惜了……終日與一幫粗人在一起……”李都督不禁歎道。

    “都督……小人覺得甚好……既然自己不是那塊料……每日和弟兄們在一起……倒也痛快……”薛牢頭一臉陪笑說。

    李都督跟著笑笑，不再閑扯……

    繼續磨刀！好人一生平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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