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杏林國醫館門口的密探有增無減。那是黑衣人和操弋的吩咐。他們都在各自的角落悄悄盯著同一個地方。隻要裏麵有什麽風吹草動，他們都會記下。黑衣人和操弋早就告誡他們，越是遇到什麽緊急情形，可以不受限製地馬上回來稟報。

    等到大半夜，城中各處都陷入了酣睡。杏林國醫館樓上的燈原本已經熄滅。可是奇怪的是，直到密探瞌睡得無法睜眼時，國醫館樓上的燈，又一次突然亮起。黑暗的街道上，突然有地方亮起了燈，自然是十分刺眼。那一束束不甚刺眼的燈光，猶如根根刺眼的銀針，刺在了每個密探的眼皮之上。工夫不用太久，一下刺進去，當即見效。那些密探迅速睜開眼，很快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又過去片刻，那杏林國醫館竟然發生了更為詭異的一幕。它竟然開門了。雖然門板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但對那些密探來說，已經象在他們的腦筋上敲鑼打鼓。一時間，他們不禁有些慌亂。所有人之前的冷靜，都蕩然無存。誰也不知道杏林國醫館裏的人到底在玩什麽花樣。想到恐怕有變，自己雖然人多勢眾，卻擔負不起這裏的重大責任。一幫密探幹脆湊在一起偷偷商量。隻幾句話，隻有一個共同的決定。那就是趕緊回府衙稟報，早做打算。

    待派出的人手離開，剩下的密探，猶如蜂群裏的蜜蜂，趴在杏林國醫館這點小小的蜂蜜上。

    後來，杏林國醫館終於發生了大動靜。打開的門板裏，被幾個樓裏的人抬出四個黑漆漆不算大的棺材。他們隻走在前麵的一個人打著燈，其餘的人則肩挑扁擔。看著他們有些吃力地出了國醫館的後門，一幫密探個個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眼看等黑衣人和操弋急忙趕過來，暫時沒有可能。可如今眾多嫌犯要離開，隻有繼續跟在他們的身後是上上之策。

    漆黑的夜，成了眾多密探最好的遮擋。他們跟在杏林國醫館抬出來的棺材後麵，小心翼翼。眾人數了一下，棺材共有四口。為什麽偏偏是四口棺材呢？眾多密探心裏犯起了嘀咕。就這樣，帶著心裏的嘀咕，他們尾隨國醫館裏的人，一路來到了西城門。說起這西城門，雖有官兵把守，但最近幾十年，夜裏已經不再關閉。隻是遇到大隊的人馬和可疑人物，把守的官兵都會攔住過問，需要管簽的，還要查明官文。此刻城頭上的官兵，望見城門下出現了一隊人，立刻提起嗓門吼道。

    “你們給我停下……”

    聽到官兵說停下，躲在暗處的眾多密探總算長鬆一口氣，都在心裏很是解氣地說攔得好。如此一來，起碼可以等著黑衣人和操弋他們。在這個當口，能拖一時是一時，能拖一刻是一刻。

    杏林國醫館的人馬聽到官兵的吼叫，當即放下肩挑的扁擔。那些棺木穩穩落地，卻拽著眾多密探好奇的心。城頭上喊話的官兵已經手提著燈籠下來。他們圍著地上的那幾口棺材，板著臉，裝模作樣地查看了片刻。這才有一個領頭的質問道。

    “我說你們這大半夜的……是發哪門子喪啊？別他娘的欺負老子不知道本地的規矩……別人家發喪……都是在大正午……可你們呢？誰來給我說道說道……大半夜的出城發喪……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帶頭官兵的這一番問話，頓時提到了眾多密探的心坎上。他們眼巴巴地在暗處豎起耳朵，等著杏林國醫館的那些抬棺人答話。

    那些抬棺人中走出一位大漢，他當即上前稟報。

    “官爺……說的極是……小的們也知道發喪應當是在大正午……可是實在是沒有辦法……”

    帶頭的官兵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大漢一番，不屑地嚷道。

    “好你一個油嘴滑舌的家夥……人都死了……就不能等到天亮嗎？怎麽著？莫非他們還能賴著不走嗎？”

    官兵分明是在挑刺，可那大漢並不生氣，反倒一臉陪笑，變得更是客氣。

    “官爺……人死了……自然由我們說了算……可是有些死去的人……可是留不得……得趕緊送他們離開……”

    官兵有點惱火，此時的手已經緊握在自己的佩刀上。

    “胡說八道……你倒是說說……有哪些死去的人不能久留……就等不了這半日？”

    那大漢突然躡手躡腳地走過來，靠近那帶頭的官兵，悄聲嘀咕了幾句。誰知那帶頭的官兵，耳朵裏頓時猶如飛進了一隻蜜蜂，立刻從那大漢的身邊跳開。嘴裏還憤憤地罵道。

    “他娘的……你們這幫不長眼的東西……碰到這樣的事情……為什麽不早說？”

    那大漢子又急忙陪笑。

    “官爺息怒……都怪小人嘴拙……沒有說清楚……”

    此時帶頭的官兵，早已經失去了再問下去的**。不耐煩地又說道。

    “你們可有府衙都督簽發的官文？”

    “呶，請官爺過目……”說著，那大漢從懷裏摸出一道官簽，立刻遞了上去。

    可令眾多密探感到不解的是，那帶頭的官兵卻沒有去接大漢遞過來的東西。

    “你把官簽展開……”

    大漢很快照做。官兵裝模作樣地又上下左右掃了幾眼，這才慢條斯理地甩出來一句話。

    “罷了……你們趕緊離開……”

    大漢一邊道謝，一邊照顧眾人繼續挑起各自肩頭的扁擔。吊裝四口棺材的粗繩，瞬間上了勁，拉筋繃直。躲在暗處的眾多密探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都想立刻衝過去。但又投鼠忌器，忍住隻好等黑衣人和操弋追過來。

    杏林國醫館的一隊人馬，就這樣抬著四口沉甸甸的棺材，大搖大擺地走出了西城門。望著他們離開，那帶頭的官兵和幾個兄弟都板著臉七嘴八舌地罵道。

    “真他娘的晦氣……”

    “大半夜的……就遇上這樣的倒黴事……”

    罵聲一過，幾個官兵好像生了疑心病，都趕緊撣起了自己的衣裳……

    繼續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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